送趙一川出門後，方毅一邊關門一邊思索。
當下時局混亂，城內外隨時可能開戰，若背靠一方勢力，也能保些許平安。
況且按趙一川所說，城外最近會有大動作，偏偏他又需要高階死氣和屍毒提升實力。
這不失為一個機會！
......
此時西城區的一條小巷內。
一白三褐四道人影圍成一圈。
「今日請諸位來，是想請你們替我殺個人。」
「三百兩。」
「葉少要殺誰呀？」
公鴨般的嗓音傳來。
葉辰回憶起白天發生的事，心中鬱氣難消。
「洪武拳館外院弟子，方毅。」
「什麼？」
公鴨嗓的聲音拔高了幾個度。
「葉少可知他已是氣血武者，即將進入內院？」
「呵，你們這樣的人，殺人還在意別人的身份嗎？」葉辰冷冷嗤笑。
「葉少誤會了，尋常外院弟子殺了也就殺了，可是准內院弟子麼...，若是讓洪山傲知道，我們哥幾個都吃不了兜著走啊。」公鴨嗓似是有些猶豫。
「......」葉辰雙眸微眯。
「原有的價錢上，翻一倍。」
「行，事成之後，來拳館後門找我兌現。」
「一言為定，一個月內，葉少自會收到你想要的結果。」
三個身穿褐色上衣的男子相繼離開。
小巷裡，葉辰死死盯著某處，笑容猙獰。
「入內院時間在即，若是不能在外院弟子中奪魁，此後便永遠低人一頭。」
「小子，擋我的路，今日又折了我的面子，就別怪本少心狠手辣了。」
「誰叫你無權無勢呢？」
......
大半個月過去。
入內院的時間已經接近了，又有兩個外院弟子突破，方毅自然不願被人反超。
這段日子他始終兩點一線，不是在家練刀就是在拳館練拳，磨練對招經驗。
連收屍隊的事，他都暫且放下了。
不過說來也巧，此前一直和他不對付的葉辰最近似乎轉性了，不僅不再找他麻煩，甚至還熱情了起來，天天打聽他喜歡去什麼地方，有沒有什麼愛好。
方毅隱隱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加之身上的傷勢還未完全恢復，出門時也多備了幾件暗器。
這天夜裡，方毅一路往城南趕。
收屍隊實在是忙不過來，派人來請他去幫忙。
這次收屍的地方在城南老橋街，他在城西。
路遠，他出發得也早些。
此時天還沒黑透，方毅便瞧見街道上已經沒了人影。
冷清的街上只剩幾個破爛竹筐跟著風打旋。
鋪子拐角里，他依稀看到了幾個蓋著破草蓆的乞丐，縮在蓆子里瑟瑟發抖，也不知能不能挨過這個冬天。
街尾隱有屍臭傳來。
方毅步伐微頓。
塌了半邊的屋子裡，歪倒著一老一少兩具屍體，應是一對爺孫。
老人的身上沒有二兩肉，半邊身子都是爛的，小孩也瘦得皮包骨，肚子卻鼓鼓囊囊，一看便知是吃了......
方毅默然不語，走進去將兩人的屍體簡單收殮了下，裝到了板車上。
兩縷死氣入體，他繼續往前。
時而路過的街口總有些香燭燃著，地上還有帶血的紙錢散落。
不知來處，也無人收拾。
這世道，當真如人間鬼蜮，一言難盡。
方毅心中嘆息，穿過牛尾街，來到了老橋街的地界。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血流一地，幾個年邁的收屍人慢吞吞的將屍體抬到板車上。
一個披著蓑衣的佝僂老人走來。
也不說話，扔了貫銅錢給方毅後，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方毅收起銅錢，拎起一具屍體放在板車上，幾具屍體碼成一摞，用粗麻繩捆上，轉頭幫其他人收屍。
亂世人命如草芥，連收殮都是草草了事。
這只是窮苦人家的待遇，也是那些街頭混子的待遇，無人收屍，亦或者家中沒有多餘的銀錢辦喪事，只能讓收屍隊來處理。
中城區的那些老爺是不傻的，沒那麼好心，成立收屍隊也是為了抑止瘟疫，免得他們安逸的生活受到波及。
方毅摸完十來具屍體之後，拉起板車往回走。
這次倒也有點收穫，好歹有個氣血武者的屍體在，不算虧。
他步子挺快，不多時就消失在老橋街的盡頭。
就在此時，街尾一側忽然走出二人，一左一右鉗制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人邁步走來，面露笑容，「小兄弟，問你個事......」
方毅雙眸一凝，抬手灑出一大把辣椒麵。
「倒是有幾分機靈。」一道聲音陡然自方毅身後響起。
聞聲，方毅心頭巨震，想也不想便舉起手弩向後射去。
弩箭穿透蓑衣卻撲了個空，精鋼弩箭消失在黑夜裡，不復存在。
方毅鬆開手弩，握住一物後揮手一記直拳砸向男人面門。
「洪武拳？一塌糊塗。」
男子冷冷一笑，雙拳同時轟出。
隨著他的運功，其體內發出的虎豹雷音宛如冬雷滾滾，在寒風中擊出殘影。
稍一動彈，此人渾身涌動的氣血便如滔滔江河般奔騰而起，一呼一吸都比方毅強上數倍乃至十數倍。
短暫交手，他後發先至，無論力道還是速度都遠勝之。
此人的武道境界遠在方毅之上。
這雙直拳大開大合，直取胸膛，若真被擊中，定當一擊斃命。
更何況，方毅身上還有舊傷，不宜與之正面對抗。
「老賊！」
僅一瞬間，方毅陡然一喝，拳中那物迎頭砸在那人臉上。
混雜石灰和辣椒水的牛皮紙包炸開，裡面辛辣的液體砸了男子滿臉。
他沒想到方毅還有後手，哪怕他早就防著辣椒粉了，一身氣血護住了眼睛，可這液體怎麼擋得住？
更何況裡面混雜了鐵屑和沙子，稍有入眼便目不能視。
但此人竟生生扛著不適繼續砸來。
一副搏命的架勢。
奈何他的舉動早已被方毅料到。
抵擋數拳過後，方毅已經捨棄了他，手持鐮刀朝身後的二人奔去。
其中一人還沒弄乾淨眼睛裡的辣椒粉，另一人則如臨大敵，不斷後退。
他何曾見過如此陰險小人？
心裡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噌！」
他抽刀應對，一路橫掃而來，刀光在寒夜中閃閃爍爍，忽明忽暗。
儼然是個用刀的好手。
不料方毅面對一位用刀高手時卻捨棄了更為熟練的鐮刀，反而從蓑衣里側取出一把小錘。
小錘迎面砸向那人，又疾又准。
來人避閃不及，只能舉刀格擋。
這一刀他用出了渾身氣力，生怕擋不住這一記重錘揮砸。
「噗——」
恰在此時，錘頭應聲炸裂。
無數辣椒粉和生石灰從中爆裂，在男人周圍形成了一圈紅白相間的霧靄。
「還有釘子？我槽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