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一川的言語，方毅心中暖了不少。
趙一川也低聲勸道：「師弟，今日之事為兄會幫你撐腰，可切記不得動手。」
「一旦動手，便違反了拳館不得內鬥的門規，到時老師震怒，事情就難以收場了。」
聞言，方毅鬆開了拳頭。
只是看向葉辰的目光愈發不善。
眼見自己的計謀被趙一川識破，葉辰暗自咬牙。
該死，明明激這小子出手，今日就能順勢讓老師把他逐出師門。
偏偏趙一川卻來橫插一腳。
一計不成，葉辰心中再生一計。
不是礙於門規不敢動手嗎？
那本少就逼你動手。
葉辰唇角上揚，勾起一抹譏笑。
「你不就是想討點藥湯麼？若是你能從我胯下爬過去，倒也不是不能施捨你一點。」
方毅無言以對。
葉家小少爺就這麼點心計？
激怒人也不是這麼激怒的。
不如教教他吧。
「想法很好，不過，我有個更好的辦法。」方毅故意點頭。
葉辰一怔，隨即笑了笑。
這不還是服軟了？
「什麼好辦法，你說，我都滿足你。」
可不等他高興太久，方毅一把拽過葉辰的布包，抬手一撒，藥包散落，掉在了外院弟子們的面前。
「你幹什麼？！」葉辰大驚失色。
「看，這豈不是更簡單？」方毅神色平靜，轉而看向眾人：「大家還不快謝謝葉辰師兄慷慨解囊？」
眾人一陣躁動，但礙於葉辰在場，都沒敢伸手。
「方毅！」
葉辰臉色變了又變，雙拳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旁觀的葉坤目光微冷，攔下了葉辰。
他直視方毅，臉色陰沉，冷喝道：「方師弟，你放肆！」
「誒，二師兄稍安勿躁，」發覺葉坤欲向方毅發難，趙一川上前將其拉到了一邊，「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嘛，走，請你喝醪糟汁。」
葉坤盯著攬住他肩頭的趙一川，縱然心裡窩火也沒不好當場翻臉。
見靠山被牽制，葉辰的步子反覆挪動，終究沒敢率先動手。
方毅見狀勾了勾唇，「大家還在等什麼？」
外院弟子們平素都窮怕了，有好處誰不想占？
此刻葉辰失了能耐，還有方毅扛著，大家心思都活絡了起來。
「多謝葉師兄！」一位膽大的外院弟子率先撿起了兩包藥材。
有人打樣，其餘人也有樣學樣，紛紛俯身。
不消片刻，那些藥包被撿拾一空。
葉辰萬萬沒想到方毅會來這一出。
這一番下來，原先迫於葉家權勢傾向於他的人，此刻全部倒向了方毅。
葉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拳頭攥緊又放下。
他也怕老師責罰！
「你...，等著！」葉辰憤憤離去。
葉坤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今日之事雖是和葉辰的交易，但現在卻也駁了他的面子。
「哼。」
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見二人相繼離去，趙一川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你會突然來這一手，當真是出人意料。不過你也聰明，拿一個月的份額，堵住了悠悠眾口，沒給葉辰和二師兄找你茬的機會。」
「最起碼明面上沒機會。」
「走，去你家，喝一頓，剛好我也有事找你。」趙一川攬住方毅的肩膀。
被說中的方毅無言以對，只能苦笑。
他本意確實如此。
今日之事，大家都拿了些好處，哪怕有人會說這是他泄憤之舉，但大多數人都不會因此去針對他。
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這也是無奈之舉。
青陽葉家權勢極大，今日他如果落下把柄，葉辰便有了發難的由頭。
眾同門也會見風使舵。
而現在以散發湯藥杜絕了明面上的把柄，最起碼葉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來找茬。
至於葉辰。
自己已有入內院的資格，葉家不可能因為一個未入氣血的後輩，去動一位洪武拳館的准內院弟子，從而惹惱一位武道宗師。
唯一的遺憾就是，原本他還指望著拿這些湯藥療傷。
現在看來，只能另尋他法了。
......
夜裡，方毅和趙一川相對而坐。
火盆上是一方松木小桌，上面擺著四菜一湯。
菜是油炸花生米，酸豆角肉沫，蒜苗回鍋肉，清炒青菜。
湯是白菜豬肉燉粉條子。
「老弟，你對哥哥好，哥哥也得對你好！」趙一川抿了一大口醪糟汁，道，「我看弟妹......」
「師兄，你又忘了，那是我姐，」方毅無奈。
「啊對，姐姐，我看咱姐身子骨虛，你往藥鋪也跑得多，剛好我家在城南有家藥鋪，時常要出城採藥，你平時可以去採藥隊幫忙護送，咱姐的藥我一個人包了。」
「另外，你現在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能以一當十，待遇自然與常人不同。」
「只要你來，每月全傢伙食除外，額外給你五十兩紋銀，也可換成米麵糧油等物。」
「若是採藥隊收成好，還能額外分你半成利，如何？」
趙一川的突如其來的招攬並未讓方毅覺得意外。
現在這個世道，有點本事的武者都會被人盯上，要麼花代價挖走，要麼斬草除根。
見方毅沒有回應，趙一川也嘆了口氣，「這世道你也清楚，城內外必有一戰，城外的叛軍已經在截殺沿途的商隊了，採藥隊也不例外，也就你們收屍隊好點。」
「又是叛軍？」方毅皺緊眉頭。
趙一川撇撇嘴，道：「 亂世豪強塢堡林立，朝廷對地方的掌控能力基本喪失殆盡，像叛軍這種自立山頭的比比皆是，甚至還有諸侯割據一方。」
「青陽城外，最大的賊寇就是那伙叛軍，足足一千餘人，精銳數百，叛軍主將在兩山隘口修了一座土城，限制來往商隊出行，以此謀利。」
方毅並未直接應下。
四師兄開的價碼雖高，可前世有句古語，有命拿沒命花。
若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阿姐該如何？
「行，酒足飯飽，也該走了。」
趙一川抹了把嘴起身。
「你我兄弟，我定不會虧待你。再說，你也是收屍隊的，出城還能順道掙個外快不是？城外最近可能有大動作，屆時屍體估計很多。」
「摟草打兔子，你考慮考慮？」
「好，那就等入內院之後，我再給師兄答覆。」方毅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