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媽亂扔刀把？」
拳館內，醉醺醺的趙一川罵罵咧咧。
不就是多喝了兩碗醪糟汁，醉了在拳館睡懶覺嗎？
招誰惹誰了他？！
趙一川拿著手裡的刀把，又看了眼插在自己襠前的鐮刀，頓感襠下一涼，心裡愈發窩火。
正打算去隔壁要個說法時，趙一川忽感不對。
隔壁不是方毅家嗎？
不對......
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難道是這姐弟倆鬧了什麼矛盾？
還是說，這小子大半夜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以至於方顏想閹了他？
趙一川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些不太好的畫面。
偏偏隔壁又傳來了一陣咯吱聲。
那聲音好似破舊床板不堪重負，搖搖欲墜。
「小方，你這這這，可萬萬要不得啊。」
想到這，趙一川趕緊撅起屁股捂住耳朵，不敢再聽隔壁的動靜。
此時的隔壁。
唐柒兩人已經闖了進來，正步步緊逼。
方顏只穿著單薄的裡衣，瘦弱的身子在兩個血淋淋的大漢面前顯得格外嬌弱。
見隔壁久久沒有動靜，她憔悴的臉上充滿絕望。
日子剛好過一點，又遇見這種事。
這令方顏頓感心如死灰。
可弟弟還在屋裡，生死未卜。
她必須保護好弟弟！
想罷，方顏握起一把砍柴刀擋在房門外，死死盯著來人。
「我已經給拳館報信了，你們最好速速離開，否則等洪老趕回來，定不會輕饒你們！」
看著方顏不住發抖的雙手，唐柒放肆大笑。
「小娘皮，你以為三兩句話就能唬住我嗎？」
「報信？那你不妨猜猜。」
「看是洪老回來得快，還是我的刀快。」
聞言，方顏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今日她們姐弟二人怕是在劫難逃了。
她咬緊唇瓣，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卻沒再後退一步！
看著眼前瘦弱的女人如此堅決的擋在門前，唐柒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方顏。
「我想到了個很有意思的事。」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淫邪。
「你說，我是讓你親眼看著你弟弟一點點被我弄死好，還是當著你弟弟的面先狠狠蹂躪你一番，再殺了你弟弟好？」
唐柒目光玩味，手中的匕首閃爍冷芒。
剛欲動手，屋檐上有人影出現。
「方...誒不對？」
「唐柒，你好大的膽子！」
趙一川飛身而下，直視唐柒，目光灼灼。
「趙一川？」唐柒瞳孔驟縮，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身為血雨幫刑堂堂主，他自然知曉趙一川的身份。
此人不僅是洪山傲的高足，也是趙家的嫡出小少爺。
境界還與他相仿。
今日想要強殺方毅，怕是有些難。
唐柒冷哼一聲，扭頭就往院外走。
趙一川鬆了口氣，剛想安慰方顏，忽感背後傳來一陣勁風。
「我纏住他，你去殺了方毅！」
唐柒的拳風轉瞬即至。
趙一川大怒，倉促之下卻也是被短暫牽制住。
另一名殺手則一掌打翻方顏，直奔裡屋而去。
眼見有人對自己的兄弟不利，趙一川目眥欲裂，怒吼道：「唐柒，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哼，看在趙家和洪老的面子上，我給你三分薄面，不代表我真的怕你。」唐柒冷哼一聲，揮拳便上。
趙一川一時難以脫身，只能眼睜睜看著另一名殺手走入裡屋。
屋內，殺手翻箱倒櫃，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可尋遍了也沒找到方毅的蹤影。
這時，他注意到了地上那一直蔓延到床邊的血痕。
「小子，找到你了！」
殺手摸出一把匕首，一步步朝床邊靠近。
「啪！」
方顏握住手裡斷裂的刀把，雙手有些發抖。
殺手明明肩頭血流如注，卻像是沒事人，轉頭冷冰冰的盯著她。
忽然森冷一笑。
「本來不打算殺你的，不過既然你想死......」
「那麼在你死之前，何不物盡其用呢？」
殺手步步緊逼，很快就把方顏逼到了牆角。
到了這一刻，方顏哪裡不知即將會發生什麼？
她從未像此刻這般恨，也從未像此刻這般想手刃了這個畜生。
鋪天蓋地的恨意將她整個人吞噬。
她好恨這些殘忍的畜生，也痛恨這個無情又混亂的世道，更恨自己的這張臉給一家人招來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煩，恨自己不能習武，恨自己在姐弟倆都陷入險境時只能眼睜睜看著，卻連有力的反抗都做不到。
之前的張苟，現在的殺手，都是她這張臉惹下的禍事！
想到這裡，方顏看向桌上的剪刀。
忽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殺手倍感詫異。
下一刻。
方顏笑著抓起桌上的剪刀，拼盡全力向自己的臉上划去。
猩紅粘稠的液體自那張動人的臉頰上淌落，令那張完美的容顏平添了幾分猙獰。
「你個臭娘們兒！」
殺手大怒，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方顏的臉上。
「敢毀容？以為毀了容我就下不去嘴了嗎？」
「我告訴你，老子不挑！」
仿佛泄憤一般，殺手大力撕扯。
那雙青筋暴起的瘦手宛如鷹爪，死死掐住了方顏的脖頸。
令她雙目充血赤紅。
方顏的眼神逐漸空洞無神，麻木與絕望充斥著她的眼球。
雙手無力的廝打著，緊抿的唇瓣在掙扎中發出悔恨的呢喃之音。
「弟弟，對...不起，是姐姐，害了你。」
兩行血淚自她眼角落下。
就在殺手打算脫衣服的剎那。
「砰！」
床板被人一腳踹翻。
「咔嚓！」
一把鐮刀掃過。
殺手人頭落地。
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的方毅此時已經氣喘如牛，渾身大汗淋漓。
連翻透支下，他心跳如鼓，幾乎快要炸開。
殺了人之後，方毅再難站立。
可他依舊拼了命似的出刀，瘋了一樣劈砍殺手的屍體。
「啊啊啊啊啊！」
方毅狀若瘋魔。
他哽咽著望向方顏，只覺渾身冰涼，心臟一陣陣抽痛。
「姐，姐啊！」
「你怎麼這麼傻！」
「啊——！」
方毅嗓音喑啞，顧不得自己身負重傷，取來金瘡藥替方顏止血。
可那猙獰的傷口卻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血能止住，可姐姐的臉卻徹底毀了。
她明明最愛惜自己的容顏，哪怕是病重之時也會呵護備至，卻為了他，劃爛了自己的臉。
方毅嘴裡溢出一股股血沫，鮮血暈染了他胸前的衣裳。
空氣中瀰漫著悔恨與絕望的血腥味。
他的雙手不由自主的痙攣起來。
他想喊，張嘴卻連最喑啞的嘶吼都發不出。
絕望與無助充斥著他的胸膛。
這一刻，他心裡燃起了滔天怒火。
「姐，你等我，我去殺個人。」
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滾滾而下，他的目光卻冷厲如刀。
方毅持刀來到屋外，望著還在與趙一川纏鬥的唐柒，周身氣血徹底沸騰。
「血——屠——劫——！」
剎那間，月白色的鐮刀化作血色，如同方毅血紅的雙眼。
鐮刀落下。
血色刀芒如自十八層地獄中升起的巨鐮，劈砍向前。
一陣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自唐柒心頭浮現。
他趕緊擺脫趙一川，玩命似的往屋外逃去。
可惜，遲了！
血芒一閃而過，這一式尚未學全的刀法在唐柒背上留下了一道兩三尺長的巨大傷口。
鮮血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外噴涌，可唐柒的求生欲也迫使他拿出了吃奶的勁逃命。
不過眨眼間，唐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毅門口望著黑洞洞的街道，大口咳血的同時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悲吼。
「血雨幫！唐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