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歡偷偷摸摸地把帳單拿出來給她看。
欠的不算特別多，欠了十五萬，康復中心的治療一個月要交五萬，這是韓翊定製的套餐，如果不包含營養費，三萬就夠了。
也就是說她總共還需要繳二十萬。
姜歡要不是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也不會來找姜沅了。
她以前賺的那點錢，補貼一下姐妹倆的生活費差不多，大哥的治療費還不夠塞牙縫的。
姜沅安慰她，「不用擔心，我這裡夠了，先去把錢交了吧。」
「嗯嗯，太好了。」姜歡也鬆了口氣，要是錢不夠就尷尬了。
兩人一塊去交了錢，康復治療只交了一個月，按照大哥這個恢復速度，一個月足夠了。
回去的時候，大哥又去了另外一個治療室，這裡面人就多了，一眼看去，還以為是健身房。
裡面不少人都坐著輪椅，男女老少都有，比起那些口歪眼斜，缺胳膊少腿，痛苦呻吟的人，姜緋在這些人裡面，竟然算得上正常了。
姜緋第一天來的時候，他本人也是抗拒的，看到那些人，總是在無意識的提醒他自己是個殘疾人。
所以這幾天，他都在努力嘗試自己站起來，嘗試的結果就是摔跤。
姜沅和姜歡在外面等，裡面人太多了，醫生護士忙得很，進去反而占地方，有秦怡在就夠了。
連姜歡都忍不住讚嘆，「這個秦怡姐，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認真的護工，比我還要細心，姐姐你給了她多少工資啊？」
姜沅愣了愣，抬頭看去，秦怡守在大哥身邊，關懷備至，噓寒問暖，別人陪著的都是家屬，只有姜緋身邊陪著秦怡。
他們看起來，都不能說像情侶了，更像是夫妻。
姜沅心中一動，問姜歡，「你覺得秦怡姐這人怎麼樣？」
「挺好的，怎麼了？」
「那如果當我們嫂子呢?」
「當……」姜歡反應過來，詫異地看向姜沅，「姐姐，你這話什麼意思啊，難道她是大哥的女朋友？」
「我可沒這麼說，我就是問問。」
「哦。」姜歡想了想，又看了看秦怡，點頭道，「我覺得不錯，溫柔體貼，細心，可她能看上大哥嗎？」
姜歡的腦迴路有些清奇，她想到的竟然是秦怡會看不上大哥。
確實，現在她們家一窮二白，大哥又坐在輪椅上，就算長得好看，也沒有幾個女生願意跟著他吃苦吧。
姜沅沒有再討論這個話題，跟姜沅在外面等著。
兩小時後，秦怡才推著姜緋出來，終於可以回病房了。
姜緋的午飯不用她們操心，可她們吃飯要自己解決，看秦怡也照顧姜緋一上午，姜沅讓她先和姜歡去吃飯，自己在這裡守著大哥。
姜緋有些累，他靠在床頭，對姜沅說，「你怎麼不去？」
姜沅笑道，「我現在還不餓，晚點再去吧，我想多陪陪大哥。」
姜緋嘆了口氣，神色複雜地看著她，雖然他不是矯情的人，卻還是忍不住說了句，「這幾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姜沅嘴角的笑微微一僵，連忙搖頭，「沒有，這些年有陸南他們幫忙，我沒吃什麼苦。」
「那你為什麼還跟他離婚？」
姜歡之前添油加醋說過，陸南外面有人了，所以才離了婚。
可姜沅不能這麼說。
她張了張嘴，心裡想了無數的理由，卻一條都說不出口。
姜緋說，「如果我沒躺在床上，我絕對去打斷他的狗腿。」
他做得出來，以前姜緋的脾氣就不怎麼好，陸南也怕他。
姜緋總是在想，如果自己沒有躺在醫院，是不是陸南就不敢那麼欺負自己的妹妹。
姜沅眼眶微微泛酸，有大哥撐腰的感覺真好，雖然，那不是路南的錯。
她握住姜緋的手，輕聲說，「大哥，有些事情很複雜，我也跟你說不清楚，但陸南對我很好，你不要生他的氣。」
「生氣也沒用，他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找他算帳。」
其實最後一句話，也是希望陸南還活著吧。
兩人正說著，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姜沅轉頭看去，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腦子裡嗡的一聲，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不是別人，是陸席城。
他還挺有禮貌地問，「能進來嗎？」
姜緋盯著他看了片刻，點頭，「當然能進來。」
陸席城邁開長腿，漫不經心地走到床前，低頭看了眼姜沅。
姜沅咬了咬唇，下意識就站了起來。
姜緋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很微妙。
「都快認不出來了。」姜緋說道，從陸席城出國算起來，至少有十年沒見過了，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陸席城道，「好久不見。」
姜緋嘴角抽抽，「我要是沒記錯，咱倆好像不熟吧？」
語調中，帶著莫名的敵意。
那是來自第六感，作為一個大哥對一個男人的敵意，沒有原因，無差別攻擊。
陸席城好似沒有察覺，將手裡的一束康乃馨放在桌上，「慢慢就熟了。」
誰跟你慢慢就熟了？姜緋很想說這句話，但忍住了。
「你來有什麼事？」
「路過。」
氣氛莫名的有些尷尬，姜沅在旁邊很不自在。
這兩人也不熟，他跑來看望，不明擺著告訴大哥，他跟自己有關係。
姜緋打量著陸席城，忽然來了句，「我記得你歲數跟我差不多，結婚了嗎？」
「你要給我介紹？」
姜緋怪異地看著他，怎麼越看越不爽呢，這是來探病還是來挑釁的？
姜緋說，「沒問題，我認識的女生多得很，回頭給你介紹，早點把婚結了。」
陸席城忽然笑了一聲，不是因為姜緋要介紹對象開心，反倒像是被他逗笑的。
他微微點頭，「難為你了，剛醒來就惦記著我的終身大事，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了。」
「聽說你也幫了我妹妹不少忙，應該的，沒什麼能報答，給你介紹幾個對象還是沒問題。」
「嗯，那就先謝謝大哥了。」
「不用…慢著！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