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奇身世

  趙有德將家中收拾得井井有條後，便在屋外稍坐片刻，低頭沉思著什麼，一個時辰之後才回過神來，向屋裡望了望，發現趙氏也是輾轉難眠，於是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向著趙氏走去。來到床頭，趙有德輕聲問道：「睡不著嗎？小野和安兒去軍營了，也不知道小野這孩子能不能想通……」說著，他便將被窩卷了起來，俯下身去，輕輕地扶起趙氏，把被窩塞到趙氏身後。

  「有德，我感覺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等見過未來兒媳，我們回老家一趟吧。當年出來後，便無人去祖墳燒香祭拜了，我想回去看看。」「我知道的，當初問道河不知何因突發水患，臨碣村跑出來的人少之又少，我也想著回去看看，就是放心不下小野，這孩子……可憐啊。」說著，兩人的思緒飄回到了十八年前。問道河旁的臨碣村，全村只有趙姓與韓姓兩個姓氏，世世代代都在這臨碣村中靠打漁種地為生。元盛帝在金家、沐家、易家的協助下，統一了元盛王朝，此後，元盛帝便勵精圖治，將元盛王朝打造成了天星大陸上最強盛的商業帝國。

  趙有德這一輩人，在如此安定的環境下，靠著打漁的收入，竟然供養出十幾個讀書人，趙有德更是出類拔萃，在臨碣村村驛謀得了驛令的差事，娶妻生子，人生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元盛十一年，趙安出生兩年，和往日一般，趙有德前往村驛職崗，出門前還答應趙安替他帶件趙有才店鋪的玩具。在路上，趙有德滿心歡喜，如今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修仙入伍這兩件事，自己這輩子是沒什麼指望了，就看孩子將來能不能進入元盛王朝的軍隊了。趙有德正想得出神，有微風拂面，異常舒服，慢慢地，風勢越來越大，天空逐漸轉暗，趙有德以為要下雨了，便加快了腳步。剎那間，風沙漫天，天日無光，嘩嘩嘩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像是萬馬奔騰，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大。「跑，快跑，什麼都不要管，能跑一個是一個」，元盛軍的一位將士騎著裂空馬從遠方疾馳而來，「問道河暴漲，即將淹沒至此，快跑」。趙有德聽到這話，立即轉身往家的方向狂奔，他家裡還有妻子孩子，他必須回去救他們。跑過趙有才的木材店，隔著老遠，他看到趙氏抱著趙安朝他的方向跑來，「有德！」趙氏喊著趙有德的名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地往下流。趙有德跑到二人身前，從趙氏手裡接過孩子，往小隴子山跑去，那裡是全村最高的地方，沿途之中，村里到處是呼救聲。駐守在臨碣村的元盛軍隨著百夫長韓邱的一聲令下，騎著裂空馬，在往小隴子山跑的過程中，順手將趙有德一家帶上，縱馬疾馳。眨眼間，便來到了山頭。

  趙有德回首遙望山腳，波濤洶湧的問道河水如猛獸般，無情地將他們世代生活的家園吞沒。趙有德抱著孩子，凝視著妻子，語氣堅定地說道：「不行就北上，我們去王都，找個差不多的活計，肯定餓不死。」趙氏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百夫長韓邱與副手站在山頂，望著眼前洶湧澎湃的問道河，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震驚與疑惑。問道河向來風平浪靜，近百年都未曾出現過今日這般景象。「必須立刻上報，此事詭異至極，就算是河水暴漲，也不可能事先毫無徵兆。」韓邱神色凝重地說。「我們先去小隴子山北面吧，我想去父母墳前道別，以後恐怕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趙氏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出逃前，她本打算去買點食物，好在家中的銀錢都帶在身上。「大人，多謝您的救命之恩！」趙有德來到韓邱身旁，一邊叩頭道謝，一邊跪了下來。「不必如此，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韓邱揮了揮手，示意趙有德退下。

  與恩人道別後，趙有德抱著趙安，領著妻子，三人一同前往小隴子山北面。在山間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距離墳地大約還有二里地時，「有德，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好像是孩子的哭泣聲？」趙氏突然說道。前行中的趙有德立刻停下腳步，側耳傾聽，「似乎是，聽聲音距離此處應該不是很遠，過去看看。」順著聲音，兩人來到河畔，望向河中，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只見一個嬰兒漂浮在水中，卻不下沉，反而是被魚群頂在河面上，其中還有幾條妖獸，面目猙獰，異常可怖，可此時卻像是在保護嬰兒的性命，不停地向上頂著。此時的嬰兒在河中央忽上忽下，險象環生。嬰兒那一聲聲悽厲的哭聲，如泣如訴，讓夫妻二人情不自禁地心疼起來，來不及多想，趕忙下水營救。魚群似乎洞悉了二人的意圖，竟然將嬰兒往岸邊二人的方向送了過來。

  將孩子救上岸，趙有德生起火，趙氏扯下衣服的一角，將嬰兒身上濕透的衣服換下，趙有德將嬰兒身上的衣物拿木棍架起，準備放在火上烘乾，卻見有封被水浸濕的信掉了出來。字跡大多已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看到幾個小字，「吾兒……良……若救……養」。趙有德將信遞給趙氏看了看，「我看，這孩子的父母恐怕是遇難了，這封信……就留給孩子做個念想吧。」趙有德說完嘆了口氣。「如今，我們前往王都，錢財足夠，就帶上吧，這荒郊野外的，我們不管他也活不成啊」趙氏喃喃道。「只是，這個孩子有點奇怪，這問道河突然水位大漲，河流湍急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絕無生還的可能，而且魚群為何一直護著這孩子，會不會……」趙有德眉頭緊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到水中的魚群簇擁，硬生生地保住這孩子一命的畫面。說出去都會令世人驚嘆不已。

  「罷了，權當自己家孩子吧，此次水患侵襲了周遭的三四個村落，保不齊是誰家的孩子呢？既然父母不在身旁，恐怕也是九死一生。」趙氏言道，「就當是給自家孩子尋了個玩伴吧。」「這荒郊野外的，唉！就叫趙野吧，等孩子大些了，就將今日之事告知於他，切不可讓孩子這般懵懂無知。」「而今，孩子已然長大成人，也是時候將一切真相告知了，」趙有德冷不丁地開口，將趙氏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之中，只是此時的二人並不知曉趙野早已洞悉了這一切。「昨日，我已將當年之事寫在了信中，與當年小野身邊帶的信一同裝好了，等去了王都沐家，就交給小野，」趙有德無奈地嘆息著，不禁回想起當年，只覺得小野就是附近村莊的孤兒，頂多就是運氣好，被魚群救了一命。可這幾年小野身上發生的一切，體內的禁制讓趙有德不得不懷疑趙野的身世絕對不可能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