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畫師左右為難，畫筆在半空中僵了半空，最後深嘆一口氣跪下行禮。
「小公主，楊大人，實在恕我無能，這描述……無論如何也畫不出來啊。」
他將畫筆放下，頭疼欲裂。
楊太醫見他年過半百的人為難，也不好再逼迫他，左右為難。
「這……罷了，張大師先起來吧。」
十一接上蕭如玉的目光，點了點頭，主動請纓。
「師父，不如我來試試吧。」
十一？也會畫畫？
對上楊太醫疑惑的目光，他解釋開口，「雖然十一的畫技也是半吊子，但至少能……」
瞥向蕭如玉一眼，繼續道。
「能聽懂小公主說的些什麼。」
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楊太醫只好應下。
十一拿起畫筆，殷切地望向蕭如玉，輕聲開口，「小公主可否再敘述一遍。」
「那人長得極為俊美，鼻樑高挺，五官也十分精緻，倒是年紀看起來不大……」
【哦對了，他眉間還有一顆痣！】
蕭如玉將那人形容得天花亂墜，旁邊的二人都傻了眼。
楊太醫欲言又止，但瞧著她興致勃勃的樣子，硬生生將掃興的話咽了下去。
一陣描述過後，十一若有所思地落筆，迅速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蕭如玉湊了過來，大為震驚。
指著他的話，驚喜出聲。
「沒錯，就是長這個樣子，還有這處鼻子……」
她又誇了一大堆，張畫師在一旁默默沁出了汗水。
這也能聽懂？
沒一會，十一最後一筆落下，拿起紙張吹了吹：「小公主，此人是不是長這樣。」
他將正面轉過來，給眾人展示。
【沒錯！就是這個樣子！】
蕭如玉興奮出聲，連忙拉著楊太醫一起湊過去看。
瞧著紙上唇紅齒白，輪廓分明的畫像，楊太醫怔在原地。
「十一這理解能力，師父都甘拜下風。」
張畫師使勁垂著頭，恨不得將自己塞進地里，沒想到他一句話都沒聽懂的情況下，十一竟直接完美地將畫像寫實了出來。
「是老夫技不如人，現竟連年輕人都比不過了……」
他邊嘆息邊往外走，頗有受挫之感。
「老咯，老咯。」
蕭如玉和十一對上眼神，衝著他列。
【還是十一最懂我，不愧是我的小師弟。】
她撲上前，蹭在十一胸口，笑意盈盈。
十一手中沾了墨水，不敢回抱她，兩隻手尷尬地張開在一旁，生怕染到她身上。
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蕭如玉咧嘴一笑。
【十一是最了解我的人！】
楊太醫面對著她，恰好瞧見她一笑，半顆牙齒掉落的地方空洞洞的，忍不住笑出聲。
「小公主這段日子還是少笑笑，那牙……」
他使勁憋笑，生怕蕭如玉找他麻煩。
笑容在臉上一滯，蕭如玉合上嘴巴，緊緊抿嘴，也不再開口說話。
【師父。你又嘲笑我！】
【我的牙怎麼了，不就是缺了一塊，兩塊……】
想起口中的牙本來就沒幾顆，又摔斷了兩顆，她的小臉立刻耷拉下來。
蕭如玉雙手叉腰，開始生悶氣。
「小公主？小公主？」
楊太醫見她不搭理自己，放手在她跟前晃來晃去。
她一把扭過去頭去，氣鼓鼓的小臉從側面看像是肉團一般。
「既然小公主不肯搭理師父，那師父只好走了。」楊太醫起身，裝作要離開的模樣，餘光瞥見她沒有任何動作。
「罷了罷了，師父先去調查調查。」
他拿走畫像，趕去前朝打聽。
見楊太醫走了，蕭如玉又恢復了那副活潑的樣子，拉著十一教她畫畫。
【之前怎麼沒發現十一你還會畫畫，快教教我。】
十一抱她在身前，輕握住她的手，輕笑出聲。
「小公主想要畫什麼？」
【嗯……】
蕭如玉細細想了想，窩在十一懷中往後看，怔了兩秒。
十一今年滿打滿算已經十三四歲，模樣也長開了，劍眉星眸中帶著幾分少年獨有的傲氣，
他垂眸看來，輪廓分明可見。
【其實十一長得也挺好看的……】
她在心裡小聲嘟囔一句，十一卻未聽清。
「啊？小公主說什麼？」
【沒什麼！快教我畫畫吧。】
蕭如玉羞澀地收回話，拉著十一開始教她，仿佛方才的話只是一陣風。
十一低眸看去，她的耳邊泛起一抹紅。
奇怪，小公主這是害羞了？
……
待楊太醫回來之時，一眼瞧見了二人依偎在一起，紙上的畫像逐漸成形。
他輕咳了兩聲，打斷二人。
「咳咳……師父回來了。」
聽見他的聲音，蕭如玉下意識地撲到紙上，用身軀蓋住了畫像。
「小公主躲什麼呢？」楊太醫想要湊上來查看，卻被她擋得嚴嚴實實。
【師父……有什麼消息了嗎？】
蕭如玉連忙扯開話題，狡黠一笑。
雖是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楊太醫也並未多想，從懷中將畫像掏出，嘆了口氣放到桌上，「師父方才去前朝的臣子內都打聽過了，並無此人。」
方才他去找尚文帝敘述此事時，他顯然也很詫異。
「皇家重地，旁人是如何進來的。」
尚文帝臉色慍怒，尤其是在聽見蕭如玉還因此人受傷後，臉色一黑。
「御林軍幹什麼吃的！」
「傳朕旨意，立刻翻遍京城，將此人捉拿回來！」
聽聞爹爹動怒，蕭如玉心中感動，繼續追問。
【那現在是已經去搜查了嗎？】
楊太醫微微頷首，將畫像遞給一旁的下人，讓他們去多備幾份，好利於抓人。
見如此興師動眾，蕭如玉有些擔心。
【那人的身份還不得而知，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夜裡。
蕭如玉翻來覆去睡不著，算著已經到了子時，悄悄從懷中掏出白日裡和十一一併的「傑作。」
她看著畫上的東西，忍不住笑出聲，又想起白日裡楊太醫嘲笑她的牙，瞬間將笑容斂起。
【哼，師父，讓你嘲笑我。】
【今天，我就讓你也嘗嘗被別人嘲笑的滋味。】
下了床後，蕭如玉往楊太醫的住所摸去。
月光黯淡，夾雜著幾分風聲，夜裡的宮內極為寂寥。
漆黑的夜裡，蕭如玉憑著記憶，輕而易舉地就摸到了楊太醫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