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呂宗元關押的牢房愈近，那股屍臭味愈發明顯，老鴣盤旋在大牢屋頂上，嘶啞的聲音令人心裡抓撓。
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呂宗元雙目圓睜，臉色青紫的那一剎那，蕭如玉還是下意識地後縮兩步。
「找塊布，把他蓋起來。」
十一察覺到了蕭如玉的小動作，扭頭囑咐一旁的獄卒。
【他這死得…有些蹊蹺。】
蕭如玉微沉下臉，繞著呂宗元的屍體繞了兩圈，抬頭看向楊太醫，扯了扯他的衣衫。
【師父，此時你怎麼看？】
蹲下來扒開呂宗元的瞳孔觀察了一番，楊太醫目光凝重，收回手，「嘴色蒼白，瞳孔散光，不是中毒。」
既然不是中毒，這大牢內戒備森嚴，他又是如何死的…
此事不一般！
蕭如玉思索了片刻，提出另一種可能性。
【那有沒有可能，是他自殺？】
【昨日我來找他的時候，就見他不太對勁，口口聲聲說自己只是什麼…棋子？】
再三檢查完呂宗元身上並無外傷後，楊太醫搖了搖頭，「身上沒有明顯外傷，應該不是自殺。」
「小公主說…他說自己只是棋子？」
他困惑地看了看蕭如玉，又將目光挪到呂宗元身上。
蕭如玉將昨日呂宗元發瘋一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不是中毒…也不是自殺…
那他殺的可能性極大！
這個念頭剛出，楊太醫又將想法否決。
「莫說是混進戒備森嚴的大牢內，就算是進宮也要費上不少的工夫，若是真是有人潛入大牢內殺人…」
他瞳孔一縮，低聲囑咐一旁站著的十一。
「十一，你去多調些御林軍，這幾日加強宮門進出的防守。」
蕭如玉猜出他的想法，小臉糾結不定。
【師父是懷疑，宮內混進了邪教之人？按理說不太可能啊，除非那人本領高強，能矇混過所有人的眼…】
【最近宮內也沒見生人進入。】
等等！
昨天的小男孩！
大牢乃是皇家重地，莫說是皇家之人也需得令牌得以進入，旁人接近都會被審問，而昨日小男孩竟輕而易舉地出現在大牢周邊，況且還未被發現。
蕭如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連忙扯住楊太醫的衣袖，著急出口。
【昨日，我確實碰見了一個鬼鬼祟祟之人！】
她頓了頓，覺得此話不太妥，畢竟昨日碰見小男孩時，他也並未行偷偷摸摸之事。
【不是…是一個完全臉生的人，在我離開大牢時，恰好和我撞在一起。】
想到這裡，蕭如玉氣得牙痒痒，使勁咬牙卻又不小心碰到斷牙的地方，痛叫出聲。
十一被嚇了一跳，剛想上前查看卻被她拒絕。
蕭如玉捂著牙，憤憤不平。
【都怪他，不然我也不會磕到！】
聽了她的話，楊太醫卻陷入深思，一邊將她牽出去，一邊開口。
「小男孩？宮內除了小皇子和大皇子，哪來得旁的小孩子？」
他重新提出這個疑問，讓蕭如玉也細細思索起來。
回想著那小男孩精緻白皙的臉龐，倒也不像奴才們的孩子…
那他是誰？
【師父，我完全不認識他，宮內也未曾見過。】
蕭如玉篤定地點了點頭。
此話一出，楊太醫愈發起疑，他摸著下巴提議道，「要不，小公主將此人的面孔畫出來？」
「只靠言語描述，師父實在不知道從何下手。」
「若不是宮內人…師父也好拿著畫像去前朝問問。」
了想都沒想，蕭如玉一口應下。【那自然是可以，我對他的面容印象可深了。】
她沒好意思說，自己看那張臉漂亮才放過他。
太醫矚內。
楊太醫端來筆墨紙硯，鋪好紙張，將毛筆塞進蕭如玉手中。
「接下來就看小公主的了。」
蕭如玉信心滿滿地抓住毛筆，開始在紙張上塗抹起來，一坨墨水被甩到紙張上，她準備大展身手。
半炷香後，楊太醫的眉頭愈發緊皺。
他指著紙面上，一個扭曲的臉上，眼睛比嘴大出兩倍的抽象東西，嘴角抽搐。
「小公主，這確定是那人的面孔？」
他仔細揣摩了一番，依舊捉摸不透，忍不住吐槽。
「好像豬頭…」
見楊太醫不懂她的畫，蕭如玉撲上來蓋住，小臉鼓鼓。
【師父！這哪裡像豬頭了。你看這裡是大眼睛，這裡是小嘴，這裡…】
她撓了撓頭，有些認不出來，隨口一謅。【這裡是路邊的野草。】
「野草長在此人頭上？」楊太醫頓感無語，瞬間覺得靠她無法得到什麼有效的消息。
「罷了罷了，師父還是去喊畫師過來。」
他無奈一笑，捏了捏蕭如玉鼓鼓的臉頰，將她的氣放出來些。
「等下小公主只要將那人描述給畫師即可，畫師自會畫出來。」
十一吩咐下去，沒一會宮內的畫師匆匆趕來。
「參見小公主。」
龐眉白髮的他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將畫畫的工具一碼擺開，小心翼翼詢問，「小公主召小人來，可有什麼要囑咐的。」
蕭如玉指了指面前的紙張，無奈一攤手。
「畫出來這個人。」
畫師湊過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開口，「這這這……」
「好了，小公主描述外貌給畫師即可。」
「張大師，您務必要將畫像之人描畫出來。」
楊太醫打個圓場，給張畫師讓出位置。
「小公主您但說無妨。」張畫師謹慎地拿起筆，認真地聽蕭如玉開口。
蕭如玉眼睛轉了轉，回憶起那日小男孩的面孔。
「他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張畫師的筆頓在半空，愈發誠惶誠恐。
「小公主，這些是個人都有……」
「您說點關鍵的，比如有什麼特徵……」
當問起小男孩的特徵，蕭如玉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他長得很好看。」
眾人陷入一陣沉默，張畫師的筆微微顫抖，「還有……呢？」
「非常好看。」
蕭如玉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楊太醫嘴角抽抽，一巴掌輕拍上她的頭頂。
「小公主只記得好看了？」
「他長得像女子一般漂亮，比女子還要漂亮些，其餘的……」
她撓了撓腦袋，求助看向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