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庫里南緩緩從民政局門口駛離。
陳霖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排滿臉陰沉的裴清硯，小心翼翼地開口，「裴總，就把夫人留在門口嗎？看這天，快下暴雨了。」
裴清硯抬眼冷颼颼地瞥過去，「離了婚，她就不再是夫人，注意你的稱呼！」
陳霖立馬改口，「是，那沈小姐……」
裴清硯閉上眼，靠在後排假寐，她說她從未愛過自己，既然這麼想和自己離婚，那他就如她所願。
斷得乾乾淨淨，再見也只是陌生人！
「你很閒？」
陳霖：「不敢。」
陳霖閉口不再提，專心開車。
裴清硯緩緩睜開眼，窗外烏雲密布，路旁的樹被風颳得彎下了腰，呼呼作響。
突然，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砸得噼啪作響，路人都爭相跑去避雨。
裴清硯下頜線緊繃著，半晌，他突然出聲，「倒回去。」
陳霖手上一頓，悄悄抬頭看了眼後視鏡，也不敢再多問，在路口掉了頭，開回了民政局門口。
只是，等回去的時候，民政局門口已經空無一人了。
車廂里安靜得出奇，陳霖握著方向盤，也不敢開口。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雨水順著車窗往下流，逐漸模糊了視線。
裴清硯朝著沈樂綰剛剛站過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走吧。」
陳霖這才啟動了車子。
-
計程車上。
沈樂綰坐在後排，手裡緊緊地攥著剛拿的離婚證。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是不是也是上天在為她哭泣。
她本來想著好聚好散，給彼此一個體面的結局，沒想到最後還是變成了相看兩厭。
這樣也好，從此以後，她和裴清硯就再也沒有干係，再見也只是陌生人。
她抬手緩緩地摸著自己的小腹，寶寶，媽媽以後只有你了。
她們會在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沈樂綰回到家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淋濕了。
顧桑妤見她渾身濕漉漉的，蹙著眉，「淋雨了？怎麼沒叫我去接你？」
沈樂綰笑了笑，「不礙事，就是小區門口到單元樓這段淋了點雨。」
顧桑妤給她倒了杯熱水，又拿毛巾給她擦了擦，「還是去洗個熱水澡吧，別感冒了。」
沈樂綰擦了擦被淋濕的頭髮，「不急，桑桑，我先給你看個東西。」
沈樂綰從包里掏出離婚證遞到她面前，顧桑妤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你們……離婚了？」
「嗯，」沈樂綰點了點頭，「離了，這才是徹底沒有關係了。」
「綰綰……」顧桑妤抬眸看向沈樂綰的神情，目光帶著些關切。
沈樂綰拉著她進了臥室，從抽屜里拿出一本日記本和一些照片，把她裝在一個小盒子裡遞給了顧桑妤。
「桑桑，這些，你都幫我處理了吧。」
沈樂綰垂眼，指尖摩挲著那本泛黃的筆記本的外殼，她曾經很多次想把它扔掉，但走到垃圾桶面前都折回來了。
這是她年少時所有的情愫和寄託，如今，也該和過去做個了結了。
顧桑妤抱著盒子，低頭看了眼，她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是沈樂綰那些年對裴清硯濃烈又真摯的愛意。
「就這樣……扔了嗎？」
沈樂綰扯了扯唇角，「扔了，或是燒了都行，我不會把它帶走，也不知該留哪兒，以後，也不想再看見它。」
顧桑妤抱著盒子的手緊了緊，「好。」
「謝謝你，桑桑。」沈樂綰笑了笑，「那我就先去洗個澡。」
說完，沈樂綰轉身進了浴室。
花灑里的熱水從頭淋下，沈樂綰閉著眼，淚水和熱水混在一起，順著浴室地板流入下水道。
從今以後，她會把裴清硯，連同日記里的那些情愫，一起從心裡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