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語凝扶著裴清硯進來的時候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
「裴爺爺，伯父伯母，打擾你們用飯了。」
飯桌上的人都神色各異。
宋唯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麼是你送我哥回來的？」
裴清硯已經喝醉了，一身的酒氣，不舒服地皺著眉。
裴老爺子讓管家把他扔到沙發上，眉頭微擰，「薛小姐，清硯怎么喝成這樣？」
裴老爺子語氣里的不悅很明顯，薛語凝臉上掛著溫柔笑意柔聲解釋，「阿硯他一個人在雲鏡喝悶酒，我恰好碰見他，怕他出什麼事，我就把他送回來了。」
「沈小姐，還要麻煩你照顧一下阿硯，他喝得有些多。」
沈樂綰唇角扯了扯。
這話聽著不知道誰才是他的妻子呢？
裴老爺子笑了笑，「麻煩薛小姐送這個臭小子回來了，只是以後這種事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們，免得再麻煩你跑一趟。」
薛語凝哪裡聽不出裴老爺子話里的意思，但她臉上沒有絲毫破綻，回答得也滴水不漏，「我和阿硯從小一起長大，只是順手的事，不麻煩。」
宋唯伊看著薛語凝這樣就來氣，她質問道，「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嫂子讓她去接我哥？我哥喝成這樣不會是你灌的吧？」
裴若菱蹙眉，「一一，不許沒有禮貌。」
薛語凝笑了笑，「沒關係的，菱姨。」
「我到雲鏡的時候，阿硯已經喝得半醉了，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我並沒有沈小姐的電話，當時心裡著急，所以就直接送他回來了。」
「沈小姐，你不會介意吧？」
薛語凝看向沈樂綰，臉上掛著笑，眼底卻含著些恨。
沈樂綰扯了扯唇角，「怎麼會呢？是我該謝謝薛小姐。」
在裴家人面前，沈樂綰還是要繼續演戲的。
薛語凝點點頭，「那就好。」
薛語凝這才看向裴老爺子，「裴爺爺，這個點，你們應該在吃飯吧？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陪老爺子也笑眯眯的看向她，「我們確實在吃飯，本來該留薛小姐一起用飯，但是正值春節，我想你應該要回去陪父母，就不留客了。」
「老李，送薛小姐出去，把我屋裡的那幾盒禮品帶上，帶我向你父母問好。」
薛語凝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她以為裴老爺子怎麼著也會留她坐一會兒，或者一起吃個飯，沒想到竟然直接送客了。
看來，裴老爺子很喜歡沈樂綰，深知為了她冷淡疏遠自己。
薛語凝很快調整好情緒，「好，那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看您。」
老李送著薛語凝出去後，裴老爺子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拿冷水來！給我潑醒這渾蛋！」
大過年的去外面喝酒，喝得爛醉，還被其他女人送回家，裴老爺子高血壓都快犯了。
其他人見裴老爺子動怒，連忙勸道，「爸，您別生氣，彆氣壞了自個兒身體。」
「是啊外公，我哥……可能是遇到什麼煩心事兒了呢？你要是用冷水把他潑醒，他該生病了。」
裴老爺子吹鬍子瞪眼，「這混帳真是太不像話了！」
裴若菱也勸道，「爸，有什麼問題等小硯醒了再問，沒必要動怒，我們吃飯吧。」
裴老爺子看向了一直沒說過話的沈樂綰，「綰綰，你怎麼說？」
沈樂綰心裡早就不會起什麼波瀾了，薛語凝送他回來也好，和他在一起也好，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只是她剛剛注意到其他人的反應，裴遠庭和江漫歌對這個兒子，看起來真的不怎麼關心。
她想起在花房聽到的話，看向了沙發上的裴清硯。他是因為那些話難過嗎？
她不知道。
「爺爺，我去廚房給他熬碗醒酒湯吧。」
不管他們之間的恩怨如何，自己也並沒有希望他受到傷害。
她所求的，只不過是各自安好。
裴老爺子冷哼了一聲，「給他熬什麼醒酒湯？先吃飯。」
沈樂綰也沒有堅持，她現在已經學會忽視他了。
大家回到飯桌上繼續用餐，只不過，裴若菱還是吩咐傭人把裴清硯扶到了樓上，給他熬了醒酒湯。
裴老爺子聽到也並沒有反對，只是不太開心的哼了一聲。
……
飯後，沈樂綰本來準備陪裴老爺子出去走一圈，但裴若菱讓她先上樓去看看裴清硯，她陪著老爺子就好。
沈樂綰現在也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只好應下。
只是在樓梯口，遇到了抄著手的宋唯伊，看這架勢是有話跟自己講。
沈樂綰停了下來，「找我有事？」
宋唯伊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的臉色，「你怎麼跟沒事人似的？」
沈樂綰疑惑，「我有什麼事嗎？」
宋唯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薛語凝今天都送我哥回來了，你還無動於衷？」
「這個時候不該趕緊想想怎麼抓住我哥趕走薛語凝嗎？」
沈樂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她輕聲道，「你哥要是真的和薛語凝有什麼，無論我怎麼做都沒有用。」
「我們之間的事情太複雜了，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我先進去看他了。」
說完，沈樂綰轉身回了臥室。
宋唯伊盯著她的背影，「誒，你能不能硬氣一點……」
臥室里，裴清硯躺在床上，傭人給他換了衣服餵了醒酒湯，他閉著眼睡著。
沈樂綰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裴清硯就連睡覺眉頭也緊皺著，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這段時間，他們每次見面不是針鋒相對，就是冷言相向，很少有這樣安安靜靜待著的時候。
裴清硯不舒服地動了動，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沈樂綰去了趟浴室，擰了毛巾來給他擦汗。
就當是報答老爺子了。
沈樂綰動作迅速，幾下擦完他頭上的汗，他剛起身想離開，卻被裴清硯一把拽住了手臂。
裴清硯緩緩睜開眼，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他嗓音低沉沙啞，「沈樂綰……」
沈樂綰愣住，剛想掙開他的手，就聽見他問了一句。
「學長是誰？」
她頓時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