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綰和裴清硯就站在洗手間往裡的拐角處,這裡是個視線盲區,她們看不見。
可如果再往前走幾步,兩人的情形將會一覽無餘。
薛語凝的聲音一點點靠近,腳步聲就在耳邊,沈樂綰聽見溫景珩的聲音,「也許她們先回位置上了,在這裡不會出什麼事的。」
薛語凝卻一點不信,「溫先生倒是很放心。」
溫景珩反問,「薛小姐不放心嗎?」
腳步聲越來越近,沈樂綰拿手推裴清硯,他卻紋絲不動,反而整個身體壓了上來,垂眼欣賞著她緊張的樣子。
就在薛語凝抬腳即將走到拐角處時,裴清硯長臂一伸環住沈樂綰的腰將人帶到了門後。
刷成原木色的安全通道門打開又合上,一點聲響也沒有。
沈樂綰高高懸起的心落下了。
薛語凝皺著眉,「人呢?」
溫景珩目光落在那道門的後面,停頓了一瞬後轉身往回走,「我先回去了,薛小姐自便吧。」
等人都走遠了,沈樂綰才鬆了口氣,「你早就知道這裡有扇門?」
裴清硯不置可否,他看著她白嫩的臉頰上被自己捏出來的紅痕,指腹輕輕摩挲著,「今晚回君庭,嗯?」
沈樂綰動了動唇,「今天才周四。」
但對上裴清硯漆黑如墨的眼眸,她改了口,「我知道了。」
裴清硯這才鬆開了她,看了她一眼後率先打開門走了出去。
裴清硯離開後,沈樂綰無力地靠在牆上,順著牆壁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膝,把頭埋了下去。
「阿硯你怎麼在這兒?」薛語凝並沒有離開,還在洗手間外徘徊。
「有事?」
薛語凝往他身後看了看,「沈小姐呢?」
裴清硯眉梢輕挑,「問我?」
薛語凝有些懷疑,但又不太確定,她拉著裴清硯的手,抬頭看著他,「阿硯,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
薛語凝深吸了口氣,「你是不是喜歡上沈小姐了?」
裴清硯輕笑了聲,「你覺得呢?」
「那你為什麼還把她留在身邊?我都回來了,你……」
薛語凝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她看見了裴清硯眼底的冷意,「你回來了我就該歡欣鼓舞地重新接納你?當初走的人是你,薛語凝!」
薛語凝愣住了,有一瞬間,她在裴清硯眼中看到了恨意,「你果然是在為當年的事情生氣!當年,你太優秀了,我怕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想要變得更優秀,所以想要出國學習……可我沒想到,回來之後你身邊已經有沈小姐了……」
裴清硯垂著眼,「回去吧,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有用!」薛語凝攔住他,「對我來說有用!你還是愛我的對吧?不然你不會因為那雙相似的眼睛接受她對吧?」
裴清硯饒過她往外走,「隨你怎麼想。」
可這才薛語凝看來,就是默認。
她快步跟上,不停服軟,「當年的事是我的錯,阿硯,我一定會努力讓你原諒我的!」
沈樂綰蹲坐在地上,聽著兩人的聲音一點點遠處,四肢麻木僵硬。
心臟的位置像是被凌遲了千百刀。
原來她不過是個替身,因為這雙眼睛,像嗎?
……
沈樂綰回到位置上的時候,薛語凝正甜甜蜜地依在裴清硯身上。
她走到一旁,朝著溫景珩道,「師兄,我們走吧。」
溫景珩沒說什麼,只是站起身來,「好。」
兩人並肩往外走,裴清硯看著兩人的身影,眸底晦暗。
薛語凝挽著他的手,「你說,溫先生和沈小姐其實還蠻配的對不對?要是她們倆能在一起不就剛剛好了嗎!」
裴清硯抽回手,語氣很淡,「配嗎?」
前台,沈樂綰搶先走到了收銀台,卻被告知已經結過了。
沈樂綰本想著今天這頓自己請的,沒想到溫景珩又付了,「師兄,你怎麼又付了?」
溫景珩搖搖頭,「我沒付啊。」
沈樂綰一愣,就聽見他繼續說道,「我來這兒都是吃霸王餐的。」
沈樂綰微怔,這幾個字和溫景珩的形象好像不太沾邊。
溫景珩見她愣住,唇邊揚起一個淺淺的笑,「我家在這裡有點股份,所以我都不用付錢的,不然也不會帶你來這兒。」
沈樂綰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下次一定要我請。」
溫景珩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你們現在補貼也沒多少,我已經在拿工資了,等獎金下來了或是你以後工作了,我可就不會客氣了。」
沈樂綰知他的好意,沒有再推辭。
回學校的路長並不遠,但沈樂綰幾次欲言又止。
她和裴清硯同時離開了那麼長的時間,幾個人之間的異樣,溫景珩不會看不出來,但他什麼也沒問。
回到實驗樓下,沈樂綰同他道別,張了張唇,「師兄,我……」
溫景珩眉目溫順柔和,眼神溫和地看著她,「不想說就不用說,不僅是對我,對其他人也一樣。」
沈樂綰眼眶一熱,一時說不出話。
溫景珩站在門口,下巴點了點實驗室的方向,語氣溫柔,「快進去吧,好好做實驗,我等著你的數據。」
門縫裡白色的衣角,她微紅的眼眶,裴清硯的敵意,他不是沒有察覺到,但,他不能問,也不該問。
沈樂綰點點頭,「好。」
她很感激溫景珩留給她的體面,這份體貼和溫暖讓她有些想哭。
一路回來她已經整理好了心情。
回到實驗室後,她繼續看實驗去了,只有忙起來,大腦才不會胡思亂想,才不會那麼難受。
可以讓她短暫地忘卻這些事。
她一忙就忙到了九點,想起裴清硯讓她今天回君庭,她手上的動作慢了些。
晚點回去,是不是就可以少點煎熬。
以前,她是那麼渴望和裴清硯相處的時間,現在,她卻害怕看到他眼底的不屑和輕視。
等她收拾好回到辦公室,才發現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都來自同一個號碼。
沈樂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猶豫著要不要撥回去的同時,電話又響了起來。
沈樂綰指尖微顫,還是按了下去。
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男人粗魯的罵聲,「死丫頭,竟敢不接老子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