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硯低頭，把沈樂綰詫異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手指微捻，抬手把她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後，動作親昵又曖昧。
沈樂綰不自在地別開了眼。
裴老爺子被裴清硯的話哄得眉開眼笑，端起手邊的茶樂呵呵地喝了一口。
「什麼叫拖油瓶啊？會不會說話！」裴老爺子語氣看似訓斥，實則沒什麼殺傷力。
裴清硯嘴角微勾，「影響我們二人世界的可不就是拖油瓶。」
裴老爺子眯了眯眼，「生下來自然有人幫你們帶，實在不行，我老爺子還能活幾年，綰綰啊……」
沈樂綰看向裴老爺子，就聽得他說道，「你要是怕影響學業，生下來後爺爺請專門的人帶，不會影響你學校的事情。」
沈樂綰被架著，看著裴老爺子殷切希望的神情，她無法想像要是他知道真相後會是什麼樣。
但是此刻，在這大團圓的這天，就讓他高興高興吧。雖然，是謊言。
沈樂綰彎了彎唇，「好，都聽爺爺的。」
裴清硯身體一僵，有一瞬間，他竟然覺得沈樂綰說的是真的，他希望她說的是真的。
「好，好……」裴老爺子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好像已經看到了抱重孫子那一天。
老宅已經提前打掃裝飾過了，年味很濃。
趁著去廚房的時候，沈樂綰蹙眉看向裴清硯，「你為什麼要在爺爺面前那麼說？你明知道我們……」
沈樂綰壓低了聲音，看了眼客廳的方向，「到時候你要怎麼跟爺爺說？給了他希望再讓他失望嗎？」
沈樂綰的語氣很重，滿是不贊同。
裴清硯雖然早就知道她剛剛是在哄爺爺開心，但此刻還是有些失落。
「如果我們不離婚，要個孩子呢？」
沈樂綰頓時僵住，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抬頭看向裴清硯，他神色認真，漆黑深邃的眸子看向她，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仿佛說的是真的。
可是，她不會再相信了。
沈樂綰垂下眼，「裴總說笑了。」
裴清硯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拳，「我確實是說笑的，你不會當真了吧？」
沈樂綰心口一滯，笑了笑，「當然沒有。」
幸好她沒有。
沈樂綰從廚房切了水果出去，就沒有再單獨和裴清硯獨處。她去了花房，幫裴老爺子打理裡面的花。
而裴清硯則在茶室陪裴老爺子下棋。
「外公，我回來啦！」
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打破了寧靜，宋唯伊風風火火地跑進了老宅。
「外公，哥！」
她下了車就直奔客廳，歡呼雀躍如同一隻只小鳥。
「一一回來啦！」裴老爺子臉上笑意加深。
宋唯伊坐到裴老爺子身邊抱住他的手臂撒嬌，「外公，你有沒有想我？」
裴老爺子看著她，故意搖了搖頭。
宋唯伊才不吃他這一套呢，「我就知道你想我了，所以我就不回來陪你過年了啦！」
裴老爺子哭笑不得，「你倒是很會給自己找補。」
宋唯伊看著對面的裴清硯，「哥，綰綰姐呢？」
「綰綰姐？」裴清硯掀起眼皮看她，「叫嫂子！」
宋唯伊堅持，「綰綰姐好聽一點。」
「嗯？」
裴清硯用眼神震懾她，宋唯伊這才不情不願地改了口，「嫂子就嫂子唄！」
「她在花房。」
宋唯伊正想去找她，沈樂綰已經和裴若菱一起說著話走了進來。
「爸。」裴若菱開口叫人。
裴老爺子故作矜持地看了她一眼，「回來了？」
「嗯。」
裴清硯站起身來，「姑姑回來了。」
裴若菱笑了笑，「我想著早兩天回來的，但要是耽擱了。爸，您別介意。」
裴老爺子看著一邊，「我介意什麼？反正你們一年也沒回來幾天，多兩天少兩天都一樣。」
裴若菱連忙笑著上前，「您看您說的這是這是什麼話，這不是一一還沒畢業嘛，等她畢業了我就帶她回國，到時候您別煩就行。」
裴老爺子輕哼了一聲，傲嬌得不行。
宋唯伊蹦蹦跳跳跑到沈樂綰身邊，「綰……嫂子！」
自從上次幾人一起爬山後，宋唯伊對沈樂綰的態度轉變了很多，拋開其他不談，宋唯伊還挺喜歡她的。
沈樂綰彎了彎唇，「回來啦！」
「嗯，」宋唯伊挽上沈樂綰的手臂，「嫂子，下次回來你能帶我好好玩玩兒不？」
沈樂綰有些詫異，「我帶你玩兒？」
宋唯伊壓低了聲音，「對啊，我媽肯定會管著我，要是跟著你她肯定不會說什麼，我哥也不能說什麼。」
沈樂綰哭笑不得，宋唯伊還是小孩子心性。
一下午，宋唯伊都纏著沈樂綰，追問她之前新聞的事。
沈樂綰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只能避重就輕地說了幾句。
等到晚飯前，裴遠庭和江漫歌才一前一後地回了老宅。
裴老爺子對裴遠庭沒什麼好臉色，裴清硯更甚，沈樂綰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他們的態度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江漫歌依舊是淡淡的，跟老爺子問完好，和裴若菱打完招呼就不怎麼說話了。
她臉上的笑容也很少，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甚至對裴清硯也沒有多親近。
沈樂綰總覺得這一家三口的相處模式很是奇怪，但她現在也沒有立場去問，也沒有必要去探究了。
年夜晚上，大家也熱熱鬧鬧坐了一桌。
有宋唯伊活躍氣氛，裴老爺子被她的吉祥話哄得眉開眼笑。
年夜飯上，裴老爺子罕見地喝了一杯，裴清硯想要阻止他，也沒有辦法。
「我老頭子也不知道還有幾年了，這麼高興的時候，喝一杯怎麼了？」
裴清硯聽了這話只是皺眉，「爺爺……」
裴老爺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這有滋有味的才叫生活嘛，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活著還有什麼樂趣？」
裴清硯無奈，也不好說什麼。
飯桌上有很多海鮮，沈樂綰都沒有動過，有一道她喜歡吃的魚，她夾了一筷子，剛咽下去，胃裡突然湧起一陣反胃的感覺。
她努力壓下去，可過了幾秒又忍不住乾嘔一聲。
她來不及說話，直接沖向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