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討厭背叛和辜負。
傅雲秋是什麼下場,沈定珠心裡清楚。
「不……不!」沈定珠紅唇哆嗦,轉身就跑。
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被蕭琅炎抓住!
然而,沒等她跑幾步,蕭琅炎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抓住她的腰間。
下一秒天旋地轉!等她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扛在了他的肩上。
他近乎於咬牙切齒的怒斥聲炸響耳畔:「跑,你還敢跑!」
沈定珠哭喊嘶嚎,踢踏雙腿:「放開我!我不要回去!蕭琅炎,我求你了,讓我走吧,求求你……」
蕭琅炎結實有力的臂膀按著她,讓她掙脫不了。
他薄唇抿著冷厲的弧度,語氣更是兇猛強勢:「朕警告過你,別騙朕!沈定珠,利用朕,很好玩嗎,你以為那道為沈家清罪的聖旨真的送出去了麼?」
沈定珠渾身僵住。
什麼?!
「你以為你的計劃天衣無縫嗎?你偷偷喝避子湯,你聽到朕的腳步聲會皺眉,你做夢的時候,都想逃離朕,你以為朕真的都不知道麼!」
「乖巧你可以裝,喜歡你也可以裝,但是要麼你就裝一輩子,別被朕發現,要麼,就聽朕的話!」
「你再敢逃,就別怪朕無情,朕會讓人追去北梁,將你二哥千刀萬剮!」
「我不要回去,不要被你送去長琉和親,我不要做傅雲秋一輩子的替身!」沈定珠嘶吼,嗓音破啞,泣不成聲。
蕭琅炎震怒,幾近於怒吼:「誰說要送你和親?你竟是為了這事要逃?真蠢!跟朕回去。」
「不要——」她哭的上不來氣,忽然覺得心臟皺縮,疼的厲害。
突然!沈定珠「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黑血,溫熱的血漬噴染蕭琅炎的側顏。
她不住地身體發顫,指尖青紫,肺腑像是被火燒了起來一樣。
她中毒了……什麼時候的事?是誰做的?蕭琅炎嗎?
不,不是他……那是誰?
沈定珠面色死白,不甘心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渡口。
她覺得自己的意識越發模糊,心裡的不甘像一團火,燃燒到了極致!
還以為,她真的能走了。
沒想到,原來她根本不能活著離開這裡。
可是只差一點點,就能登船去找哥哥了……
就差那麼一點……她就能自由了……
她抬眸看向夜空,星子閃爍,像極了她十五歲生辰那年的月夜。
如果可以,她寧可當初沒救過蕭琅炎。
閉眼之前,沈定珠聽見蕭琅炎慌亂地怒喊——
「沈定珠,你休想裝死再誆騙朕!生是我蕭琅炎的人,死了,也不准離開我!」
後面的話,她卻聽不見了。
思緒陷入無止境的黑暗裡。
……
因中毒引起的肺腑燃燒如火的感覺,仿佛只是褪去了片刻,又馬上難受起來。
沈定珠頭腦沉重之際,感覺胸口有人胡亂的撫摸,那人掌中粗糲,用勁之大,磨的她生疼!
污言穢語傳入耳里——
「你別給她揉壞了,等下送去營中,要先讓掌使大人挑!」
「我知道,就是摸摸,這嬌嬌女真是細嫩,若不是舉家患難,還輪不到咱們這種人碰呢!」
「哎,等營中他們玩遍了,送到咱們手中都不知第幾遭了,真是不爽。」
「那又如何,摸了就值!這可是從前沈家的女兒,京城第一絕色。」
這樣的話,對沈定珠來說是噩夢。當年她被抓去充軍妓的路上,那負責護送她的兩個解差,就是這樣對她上下其手。
她到死都忘不了那兩個人卑劣饑渴的眼神,後來他倆甚至想脫了她的衣褲,逼的沈定珠不得不跳下馬車自保。
偶爾做夢夢到這段屈辱的過去,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沈定珠豁然睜開眼眸,才知噩夢居然重現!
那兩個曾經試圖猥褻她的解差,果真一左一右地夾著她,坐在搖晃向前的馬車裡。
「喲,她醒了。」解差笑的奸佞,露出草黃的牙。
沈定珠花容失色,一張小臉剎那間慘白無比,慌忙坐起身,蹭著後退到車簾處。
為何又回到了這個時刻?!
一名解差伸手過來,想抓著她的肩膀。
沈定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只會哭的嬌女,她回過神來,厲色怒斥:「拿開你的賤手!」
「啪」的一聲響亮,她用盡全力給了對方一巴掌。
直接激怒了那人。
解差惡狠狠地抓住她的頭髮,若不是怕傷了她的臉,只怕拳頭早就如雨一樣地落下來。
「媽的,裝什麼貞潔烈女!」他粗魯地辱罵,「等會送到營中,與青樓的妓子沒有不同,一夜伺候十男,有你受的!看你到時還有沒有力氣折騰。」
旁邊的解差道:「給她點教訓,扒了她的衣服,一會直接捆著送進去。」
「好主意,咱們也能一飽眼福。」倆人頓時同時伸手,想要直接將沈定珠的衣裳撕去。
沈定珠摸到袖中尖銳冰冷的一物。
是母親留給她的那支紅玉簪子,也是她唯一藏在身上的東西。
上一次她沒能好好反抗,這次,她毫不猶豫,手伸進袖裡抓住簪子,就朝最近的解差眼珠狠狠扎去!
簪入,簪出,鮮血四濺。
沈定珠一氣呵成。
「啊——!」解差沒有防備,捂著流血不止的右眼慘叫。
同僚已經嚇的怔住了,沒想到原本嬌滴滴的美人,會這樣兇殘。
沈定珠快速爬去門口,駕駛馬車的車夫見她掀簾,急忙伸手來阻攔:「她想跑!你們快按住她!」
沈定珠身子嬌小,她還記得上一次自己從這個馬車上跳下去,這個車夫是從什麼位置伸手來阻攔的。
於是這一次,她輕巧地避開了。
沈定珠護住了自己的頭,直接從疾行的馬車上滾了下去!
她摔在了熱鬧的街市中,周圍的行人和攤販發出不小的驚呼聲。
馬車「吱」的一聲急停在不遠處。
沈定珠顧不得身上摔的四分五裂的疼,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黑髮如瀑,小臉白膩,濕潤的眸沾著淚與恨,衣襟凌亂,唇無血色。
這樣一個驚世的美人,此刻卻十分狼狽。
周圍的行人都拿驚詫的目光看著她。
沈定珠覺得自己已經用盡全力奔跑了,但她還是被追上來的兩名解差輕而易舉地按在了地上。
嬌弱的身軀磕的生疼,露出來的手掌也擦出一道殷紅。
「救命!」她嘶聲大喊。
有路人疑惑地站出來,想阻攔解差,卻被兩名解差惡狠狠地瞪了回去:「這是罪人之女,負責押送去軍營,誰敢攔!」
頓時,無人敢為她做主了。
兩名解差力氣太大,沈定珠幾乎是被拖拽著往回走,一旦回去,她萬劫不復。
正當此時,鈴鈴馬車的聲音從對街駛來。
沈定珠眼中一亮,看到了生的希望。
是蕭琅炎的馬車!
她憤然扭頭,一口咬住解差的手腕,疼的他齜牙大叫,瞬時鬆了手。
沈定珠便趁此機會逃脫,瘋了似的向蕭琅炎的車駕飛奔而去。
蕭琅炎……蕭琅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