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訣躺在床上,許茜幫他按摩著僵硬的肌肉。
別人看著運動員的身體多厲害,其實只有他們知道,過量的運動消耗,其實對身體來說是一種嚴酷的損傷。
許茜每天都會用專業的按摩技巧,幫他放鬆僵硬的肌肉塊兒,讓他能舒服些。
李訣躺在她的大腿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她穿著松垮垮的居家小吊帶和短褲,腦後扎了個丸子頭,鬢間有零零碎碎的髮絲垂掛著,在柔和的夜燈光線籠罩下,她慵懶又性感。
單薄的吊帶下,她明顯沒有穿內里的那件,看得李訣血液翻湧。
許茜看到男人眼底明顯的欲色,回身從衣櫃裡抓了件外套穿上,說道:「想都別想。」
李訣抱著她,倒在鬆軟的床上,黏膩地撒著嬌:「寶貝,已經兩天了,今天想睡個葷的。」
「你是運動員。」許茜義正言辭地說:「而且是明星球員,難道你想在運動場上體力不支,第二天熱搜鋪天蓋地都是你縱|欲|過度的新聞?」
「我身體沒問題。」
「那也不行。」
剛在一起那會兒,李訣每天都來找她,瘋得很,總是後半夜才會遲遲睡下。
後來許茜察覺有次下樓的時候,這傢伙居然在腿抖……
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諮詢過專業的醫生,因為運動員每天都有高強度的體能訓練,所以頻率最好控制在一周兩次,這樣才比較健康。
所以無論李訣怎樣撒嬌耍賴假裝生氣,她都無動於衷,嚴格貫徹執行每周兩次的制度。
李訣當然也不在勉強,睡覺的時候只是抱著她。
半個小時後,許茜睜開眼:「寶貝,我睡不著。」
「為什麼?」
「因為你一直蹭來蹭去。」
「……」
「別蹭了,不舒服就去沖個冷水澡。」
「你好狠。」
「誰讓你是運動員。」
「選錯職業,後悔一生。」
許茜笑了起來,回身吻了吻他的額頭:「快睡了,乖。」
李訣抱緊了她,將腦袋埋進她的口口裡:「睡不著,給我講講你這兩年的相親經歷。」
許茜微感驚訝:「你對這個感興趣?」
「我對你的一切都感興趣,空白的這兩年,事無巨細都告訴我。」
許茜很坦蕩,當然也沒什麼可隱瞞的,說道:「其實很多都是見過一兩面就pass了。」
「為什麼pass?」
「各方面不合適。」
李訣臭不要臉地說:「是不是因為沒一個比不上我。」
「不合適的原因很多,沒眼緣,氣質不好,脾氣合不來,條件不行……」許茜笑著說:「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少自作多情。」
「行吧。」他又問:「那有覺得合適並且各方面符合你要求的嗎?」
「倒是有一個。」
李訣立刻盤腿坐起身:「說來聽聽。」
許茜也坐了起來:「幹嘛忽然這麼鄭重。」
「講吧,我聽聽。」
黑暗中,看不清少年的神情。
許茜背靠在床頭,抱著膝蓋,緩緩說道:「那是一位畫家,收入不錯,能獨立開畫展的那種,氣質儒雅,性格也很溫和,聽介紹人說家境條件也很好。」
「嗯?然後…」
李訣似乎真的來了興趣,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見面的初始印象還不錯,他帶去我參觀了他的畫展,給我介紹西方印象派畫風什麼的…」
「你一向喜歡這類裝逼的男人。」
許茜推了他一下,他揉揉鼻翼,收斂了語氣,說道:「然後呢,怎麼沒有在一起。」
「有次他提出想給我畫luo像,被我一口拒絕了,那時候認識還不到一個月,我覺得太那什麼了,但他跟我說,他經常接觸luo模,這都很正常。」
「……」
李訣聽得頭皮都麻了,破口罵道:「混你們藝術圈的…沒一個好東西。」
許茜見他地圖炮,不滿地說:「本來這也沒什麼,只是我自己不能接受罷了,你怎麼還誤傷一大片呢。」
「不只是這個衣冠禽獸,還有林止言,還有以前那個…叫祁逍的,你喜歡的男人都什麼東西。許茜,是不是渣男體質啊。」
李訣的怒意幾乎可以說不加掩飾,許茜見他矛頭最後居然對向自己了,也是莫名其妙,輕拍了一下他的膝蓋:「你有毛病啊?」
黑暗中,李訣沉默了許久,不知道是在壓抑怒火、控制情緒,還是在琢磨別的事情。
許茜懶得理他,背過身去睡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身後少年道:「許茜,是我一定要喜歡你。」
「嗯?」她睡得迷迷糊糊,囫圇地應了聲。
「如果我不主動跟你告白,你是不是…完全不會考慮我,更不會試著去喜歡我。」
朦朧的夜色里,許茜睜開了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沒有那日林止言的劈腿被當面抓到,如果沒有李訣送她回宿舍路上的告白,許茜大概只會把他當成一個喜歡和她抬槓拌嘴的討厭鬼,大概連朋友都算不上。
她喜歡的男生風格永遠整齊劃一:溫柔、儒雅、有氣質……
雖然事實證明,每次她都看走眼,但看走眼並不代表這樣的審美取向不正確,只不過是遇人不淑罷了。
李訣從來不在她的審美範圍之內。
雖然他也非常英俊帥氣,但這類運動型陽光少年,不是許茜一貫喜歡的類型。
她沒有回應,但李訣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睡了下來,背對著她。
許茜卻有些忐忑,推搡了他一下:「你不高興了?」
「廢話。」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這不代表我不喜歡你啊。」
「我一直都知道,但從來不想承認。」李訣像賭氣的孩子似的:「我的出現,恰好是你最需要安慰和重塑信心的時候,我給了你安慰和自信,所以你才把我納入到備胎行列。」
許茜被他氣笑了,起身將抱枕扔到他背上:「瞎說八道。」
「你急了,因為我戳到要害了。」
「……」
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有時候真的挺氣人的。
「我什麼都給你了,你來給我翻舊帳,不是很過分嗎。」
「你和我做了,但不代表喜歡我,你只是覺得現在的我…是你當下最好的選擇。」
「……」
「李訣,你給我滾。」
他倒也真是硬脾氣,起身穿好了衣服褲子,拎了挎包便離開了公寓,看起來是真的鬧上脾氣了。
許茜被這男人氣得一晚上都沒睡著,直到天亮才昏昏睡去。
幸好次日是周末,許茜一覺睡到了下午,天昏地暗。
傍晚時分,夏桑給許茜打電話,約她出來吃晚飯逛街看電影。
甜品店裡,許茜給夏桑吐槽了李訣莫名其妙的舉動——
「你說他是不是有病,都到這個時候了,他給我翻這些沒有意義的舊帳。」
「我要是對他沒感覺,我會辭了老家的工作,巴巴地跑來東海市?」
「之前還說什麼,要給我很多很多的愛,這男人甜言蜜語挺會,做起來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夏桑叼著飲料吸管,看著她:「怎麼說呢,喜歡這個事情,是一定會要求回報的,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會要求同等的回報,因為愛本來就是雙向的啊。任何說我愛你、不計回報、只要你快樂…也許能做到,但終究會意難平。」
「我知道,我沒有像過去那樣吊著他了,或者耍手段用心機,我是真心對他的。」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他呢?」夏桑歪頭望著她,好奇地問:「真的不是因為你恰好需要、他恰好出現,才走到一起的嗎?」
「很多時候,感情沒那麼簡單。我承認,我對他不是一見鍾情式的喜歡。我對他的感情很複雜,你看這麼多年,我誰也沒看上,每一個相親對象,我都拿他們和李訣作對比,他是一直藏在我心裡的那個人。」
夏桑搖了搖頭:「你要是這樣說,我還是會覺得,你只是在對比和篩選。就像挑選裙子,見過最驚艷的,後來出現的任何裙子,你都覺得沒有那件好看了,但那件你正好沒有買回去,所以藏在心裡耿耿於懷。」
「你怎麼也這樣說啊?」
許茜靠在沙發上,悶聲說:「我對他…不是你說的那種。」
她承認,或許因為從小的經歷,她不會像夏桑那樣,能夠不顧一切地喜歡一個人,她會權衡會掂量,會從自己的利益出發去做出選擇,但……
李訣是她生命中的一場意外。
就像一個強盜,莫名其妙撞進了她的世界,把她原本設定好的人生軌跡搞得一團亂,把她的整個世界搬空之後,臭不要臉地住了進來,趕都趕不走。
後來他真的走了,許茜反而不習慣了。
……
李訣真的生氣了,足有一周多的時間,一次也沒來找過許茜,過去每天無數條的信息轟|炸也中斷了。
一周後,許茜給他發了條消息:「最近很忙?」
李訣倒是秒回,語氣卻是冷冰冰的:「有事嗎,許小姐。」
「……」
許茜耐著性子,給他發了一條服軟的文字:「我想你了。」
李訣:「呵。」
許茜氣得摔手機。
什麼狗男人!
過了會兒,李訣給她打了電話,懶洋洋道:「想我?」
她輕哼:「去死。」
「許茜,以前你對林止言百依百順,對我怎麼就從沒溫柔過。」
「我怎麼沒溫柔了?」
他沉聲道:「去死這種話,你只會對李訣說,不會對林止言說吧。」
許茜氣結道:「你和他不一樣啊。」
「是,我和他不一樣,你見了他就臉紅心跳。見了我…只想罵人,對吧。」
「……」
許茜無語至極:「好,你要是覺得我不是真心,那就永遠別過來了。」
「老子犯不著。」李訣冷聲說:「犯不著跪舔一個從沒愛過我的女人…」
李訣氣急敗壞地掛掉了電話,重重地將手裡的籃球扔了出去。
他以為自己可以灑脫、可以不求回報,但是做不到。
他不是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的,所以他不是那種擁有很多很多愛的男孩。恰恰相反,他偏執又吝嗇,任何付出都會要求回報
他越是深愛她,就越是渴望她的回應。
是啊,兩個冷冰冰的人,如何抱團,如何相互溫暖。
*
晚上,許茜喝了點紅酒,有些微醺的醉意。
她慵懶地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間似聽到門口有聲響,像有人在按她的密碼鎖,不過幾次密碼鎖都提示:密碼錯誤。
她以為是李訣過來了,胡亂地踏著拖鞋來到門口,手握在了把手上,準備開門。
開門前,她朝貓眼外望了望,卻發現貓眼裡面一團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不應該,門外是自動感應燈,如果有人的話,燈一定會亮。
更何況即便燈沒有亮,也不可能一點光線都沒有,什麼都看不見。
許茜打了個冷戰,瞬間清醒了過來,落在門把上的手趕緊抽了回來。
後背一陣發涼。
頭腦冷靜了幾秒鐘,她迅速將門扣反鎖。
門外的人似乎聽到了反鎖的聲響,試密碼的動作停了下來。
黑暗中,一片駭人的死寂。
許茜哆哆嗦嗦地摸出了手機,看到現在是凌晨兩點二十,她下意識地翻出李訣的號碼撥了過去。
默默地祈禱著,一定不要關機。
終於,嘟聲響了五六遍之後,男人超級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許小姐,您有什麼毛病!看看現在幾點了,老子明天還有訓練!」
許茜靠牆站著,極力壓低了嗓音,顫抖著說:「李訣,我害怕…」
李訣聽出了她聲音不對勁,睡衣頓時清醒,立刻坐起身問道:「怎麼了?」
「門門口好像有人,在試我的密碼鎖。」
「等著,我馬上過來。」
「你別掛電話!」
「不掛。」
二十分鐘後,密碼鎖再一次被按響。
這次,門被推開,李訣走了進來,一隻手拿著接通的手機,另一隻手還提著一根棒球棍。
窩在床頭瑟瑟發抖的許茜連忙撲過去,跳起來抱住了他,情緒崩潰地說:「嚇死我了。」
李訣又心疼又懊惱,摸她的頭,輕輕安撫著:「好了,我來了,不怕。」
「你剛剛在外面看到什麼人了嗎?」
李訣搖了搖頭:「沒有,大概已經走掉了。」
「那…那就好。」
「明天去物業看看監控。」
「嗯。」
她稍稍鎮靜了些,打量著他。
他裡面還穿著睡衣,外面胡亂穿了件外套,鞋都沒來得及換,還穿著夾板拖。
想來他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李訣,謝謝你。」
少年不自在地望了她一眼,她只穿了見淡薄的綢質貼身小睡裙,身材嬌柔性感,髮絲凌亂,眼神不復平日裡的堅定,掛著幾分楚楚可憐的怯意。
他移開視線,輕咳了一聲:「不用客氣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拜拜。」
李訣拉開門,頎長的在門口停頓了兩秒,望著外面濃郁的夜色,終於又重重地關上了門:「……」
許茜眼神微紅,看著他的背影:「不走了?」
他轉過身,沉著臉一言不發地走過來抱起女人,不客氣地扔在了鬆軟的床上:「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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