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璣的第一反應是:「胖丫頭,出去,通知樓下外勤。閱讀М」
平倩如樸實地回答:「肖主任應該都通知過了,現在赤淵外勤由總局直接指揮,您放心。」
宣璣:「……」
還有不到十五分鐘,萬一肖征跟他的廢物外勤們沒抓住施咒人,這裡就是直面大魔頭的第一線,他倆相當於是守著一顆炸/彈。宣璣方才那話的重點是「出去」,不是「通知」。為了防止「你快走」「不,我不能丟下你」之類的狗血對話發生,特意給她安排個任務做藉口,為的是讓她有藉口臨陣脫逃。
但凡這丫頭機靈一點,就應該知道這會該就坡下驢趕緊跑。
可這胖丫頭一點也不開竅,絲毫沒領會領導的良苦用心,還在為跟嫌疑人在一起的畢春生憂心忡忡,半帶自我安慰地絮絮叨叨:「畢大姐參加工作快三十年了,還是安全部的外勤退居二線的,嗯,她經驗豐富,肯定會沒事的!穩住,我們能贏。」
宣璣:「……」
穩球!當代青年算是讓遊戲毀了!
「我是讓你出去!」情急之下,宣璣顧不上迂迴委婉了,「別在我這礙手礙腳!」
平倩如:「主……」
「閉嘴,快走!這是命令!」
平倩如被他吼得有點委屈,也有點害怕,社恐青年不敢反駁上司。一低頭,她抱起自己的平板電腦,拐彎下了樓梯。窗外濃得發白的霧湧進破口的窗戶,粘在窗欞上的碎玻璃簌簌的發著抖,「撲稜稜」地響著,掩住了倩如的腳步聲。
而這時,幾個非法闖入赤淵大峽谷的「驢友」,此時正在一輛中巴車上。當地分局的外勤實習生小李撤離後,就開始幫忙疏散醫院裡的人,正和畢春生一起,護送著這幾位去最近的縣醫院安置點,還需要再留院觀察一宿,才能確定他們的記憶都消乾淨了。
司機開車很穩,小李在副駕駛上昏昏欲睡,接到電話的時候眼還沒睜開。
傷員們在後車廂里睡得東倒西歪,畢春生大姐倒是精力旺盛,還在打毛線,她最後一條袖子已經在收口,即將大功告成。
小李迷迷瞪瞪地在自己臉上揉搓了一把,揉開眼,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喂,隊長啊,呃……我們快到縣醫院安置點了,馬上就……」
電話里的外勤小隊長打斷他:「小李,安靜聽我說。」
小李閉了嘴,把耳朵貼近話筒,片刻後,他整個人激靈一下,醒得不能再醒了。
這時,一道對向來的車與他們擦肩而過,車燈掃了過來,年輕的外勤實習生端著電話,僵硬地瞄了一眼後視鏡。他在慘白的車燈里對上了一雙眼睛——後車廂里,留著一把小鬍子男領隊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一雙三白眼正朝他看過來,而小鬍子旁邊的畢春生還毫無察覺地數著毛線上的編織扣。
小李的冷汗「刷」地下來了。
電話里,小隊長感覺到了實習生的緊張,壓低了聲音說:「不要露出馬腳,正常往前走,縣醫院安置點已經通知到了,咱們的人就埋伏在門口,別慌,別打草驚蛇。」
小李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試圖若無其事:「知道了隊長,你放心吧。」
可惜外勤培訓里不教演技,小李一出場就演砸了,他聲音緊繃、語調浮誇,說到最後,居然還破了音!
糟了!
這時,畢春生忽然抬起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很慈祥地問:「小李著涼了吧?」
小李還沒出實習期,剛開始工作,先是差點跟大魔頭親密接觸,緊接著又被迫跟窮凶極惡的嫌疑人共處一車,也不知道是什麼狗屎運。他小腿肚子開始轉筋,朝畢春生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嘖,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剛才就讓你關車窗,不聽!吹感冒了不是?你們現在這幫孩子啊,不聽老人言,吃虧不要錢!」畢春生老媽媽似的,喋喋不休地數落他,「一會啊,送完這幾個人,你就趕緊回家去吧——我說,咱們離安置點還有多遠哪?」
畢春生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撩起眼皮,透過後視鏡,與小李交換了一個眼色。
她看出不對勁了!
小李的心先「噗通」一下落回到了肚子裡。
「啊,馬上!」小李清了清嗓子,同時說給電話里的小隊長聽,「還有一個路口,我已經能看見那個樓了。」
「就差幾針了,」畢春生「嘖」了一聲,臉上看不出一點端倪,一邊慢悠悠地收毛線,一邊推醒那幾個「驢友」,「都醒醒,快到了啊。」
然後她又從兜里摸出一袋濕紙巾,分給幾個人:「快擦把臉,醒醒盹,別吹風感冒。」
十點五十二分,車子緩緩開過路口,駛進了安置點,小李望眼欲穿地看著門口守在那的幾個便衣外勤,手心的汗讓他幾乎捏不住手機。
「下車慢點,」畢春生站起來,先抓住了斷腿的年輕女孩,把行動最不方便地推了出去,「讓受傷比較重的先走,小李,搭把手,扶人家一把。」
小李渾身的肌肉繃得發疼,緊緊地咬著自己的牙關,接過那女孩,像搶人一樣把她拉了出來。
「哎,」斷腿的女孩被他拽了個趔趄,「你輕點!幹什麼呀!」
「輕點,」畢春生的目光從花鏡後面射出來,意味深長地對小李說,「不慌。」
接著,她又忙忙碌碌地把其他幾個人扶下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一直擋著那小鬍子。同時,小李餘光瞥見,接待安置點的便衣外勤開始朝這邊靠近。
畢春生將最後一個人推下車,這才好像剛發現那小鬍子:「哎,這怎麼還一位,快下來吧。」
一邊說,她一邊要跳下車來,似乎是要給小鬍子讓地方。
外勤們已經動了——
不知怎麼的,那小鬍子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他驀地面露凶光,在畢春生往下跳的瞬間,他抓住了她的後脖頸子,活活將瘦小的中年女人提了起來,拖上車,死死扣住她的脖子。
「別過來!」
「不許動!」
畢春生的花鏡被撞飛了,被迫墊腳仰頭。小鬍子表情猙獰,裸/露的脖子、臉上開始浮現大片的祭文,此時是十點五十六分。
他把畢春生整個人拎起來,擋住了自己的頭頸要害,只露出一隻瘋狂的眼睛。
雙方僵持住了。
「我掐死她……掐死她!你們試……試試!」小鬍子口齒不清,兩腮的肌肉亂跳,像是癲癇發作,他拖著畢春生往車裡縮,畢春生艱難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那小鬍子卻猛地一掰她的脖子,卡住了她的氣管。畢春生呼吸不暢,臉一下憋紅了,離地的雙腳奮力掙動。
小鬍子嘶聲咆哮:「我知道你的特能是什麼,閉、閉嘴!」
「狙擊手呢?」
「不行,找不到角度,人質把他擋住了!」
小李急道:「秘銀子彈不是閃避普通人嗎?」
「閃避什麼!你沒看出那後勤的女同志也是特能嗎?秘銀分不清他倆!」
十點五十六分五十九秒……五十七。
秒針每往前蹭一秒,都像在催命。
五十七分十秒、五十七分二十秒——
「肖主任,現場負責人請示您,是否……」
肖征的雙眉沉甸甸地壓在眼眶上。
「是否……呃……是否……」請示命令的外勤結巴了好幾次,沒能把這句話說出口,但是所有人都聽得明白——是否決定犧牲一個退居二線的普通職工,打斷這場喪心病狂的陰沉祭。
異控局總局大樓燈火通明,會議室,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肖征身上,與此同時,線上,各地分局負責人都在等他的命令。
他們都想讓他來顧全這個「大局」,但也都會兔死狐悲。
十點五十八分五十秒——
「肖主任,還有一分鐘!」
肖征終於避無可避。
雖然陰沉祭的目標未知,人魔的破壞性有多大,古修科也給不出一個靠譜的說法;雖然「千人活祭」是否真的殺了一千人存疑,那些駭人聽聞的傳說與壁畫真實性有待商榷……但十四歲的鏡花水月蝶感染者是真的,那男孩的大腦已經被蝴蝶控制,如果不解決施咒人,一分鐘之後,他會在整個異控局的注視下成為祭品。
「在儘可能保證人質安全的情況下,」肖征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冷,他不知道是話冷還是心冷,「立刻擊斃嫌疑人,不惜一切代價。」
赤淵醫院裡,盛靈淵像是嗅到了子夜將至的空氣,微微抬起頭,掃了一眼黯淡的天際,忽然問宣璣:「你是清平司的?」
「清平司七百多年前就沒了。」宣璣心裡一動,反問,「你……知道清平司?你不是說連自己是誰都忘了麼?」
盛靈淵的神色一瞬間有些恍惚,他的目光從迷離的霧氣中發散出去,像是在追尋著一些很渺茫的回憶,這讓他看起來有了點人氣。不過那點人氣比較稀薄,眨眨眼就散了,隨後,他又懶洋洋地笑道:「依稀有些印象,看見你們,心裡忽然浮起這麼個詞來——你是自小被人養大的吧,否則你這樣的先天靈物,為何會為凡人賣命?」
「什麼先天後天,早都沒落了,」宣璣語焉不詳地回了一句,似乎是默認了「先天靈物」和「被人養大」的說法,隨後又問,「你一會說『凡人』,一會又說『你們妖族』,所以你是什麼?不是人也不是妖——神仙嗎?」
「孩子話,」大魔頭被他逗樂了,「世上哪來的神仙?」
宣璣:「……」
萬萬沒想到,這大魔頭居然還是個無神論。
「神明不過人的寄託而已。」盛靈淵頓了頓,過了好一會,他又輕聲說,「我麼?我大概是人的妄念吧……生前事太久遠了,不記得了。」
他說到這,長在臉上似的笑容褪去,冷冷的厭倦一閃而過,像是忽然意興闌珊:「罷了。」
宣璣感覺到了什麼,瞳孔輕輕一縮,緊接著,捆在大魔頭身上的鎖鏈全部崩碎,金屬碎片像子彈似的彈向四面八方,宣璣被慣性往後搡了一大步,撞碎了身後結的冰棱。
盛靈淵朝窗戶一抬手,醫院的半面牆應聲而碎,他伸手拂開煙塵,就要從窗口出去。身後厲風襲來,盛靈淵頭也不回地一擺手,幾枚砸向他的硬幣集體詭異地轉了個彎,與他擦肩而過。
十點五十九分。
肖征的命令在脫口而出的瞬間,就被傳達到第一線,手握秘銀的狙擊手雙肩一沉,實習生小李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好像能靠瞪眼讓這冷酷的命令良心受到譴責。
就在這時,畢春生掙扎的雙手突然勾起兩根手指,沖在場外勤打了個隱晦的手勢。
「等等!畢大姐打暗號說目標已經中招。」
五十九分二十秒,原本驚恐地躲在外勤身後的斷腿女孩突然晃了兩下,隨後一頭栽倒在地,很快,其他幾個「驢友」也跟她一樣,接二連三地倒下,人事不省。
小李睜大了眼睛——對了,下車之前,畢春生遞給過他們的一包濕紙巾!
赤淵醫院的宣璣一皺眉,抬手伸向自己後背,就在這時,「呲啦」一聲,半空中浮起一串電火花,一張巨大的電網兜頭朝盛靈淵罩了下來,電光與他周身繚繞的黑霧相撞,焦糊味四溢,盛靈淵被攔了一下,輕飄飄地落在了一扇碎得差不多的殘窗上,七八條穿深灰色制服的影子亮了相,無死角地封住了魔頭上下左右所有去路,每個灰制服領口都有「風神」的字樣。
特種部隊的增援到了!
宣璣伸向自己身後的手一頓,抹了一把後頸上沾的水,又把手放了下來。
「風神二,谷月汐。」增援的外勤小隊的領隊的是個女的,眉清目秀,五官長得挺端正,就是眼皮稍微有點往下耷拉,看著喪喪的,有點沒精神。
她肩頭架著個火/箭/炮/筒占據了對面樓的制高點,朝宣璣喊了一嗓子,「裡面那位是善後科宣主任嗎?沒事吧?」
宣璣:「多謝,健在,全須全尾!」
「風神」不愧是異控局的王牌。
宣璣總共回答了八個字,就這八個字的工夫,這支風神小隊已經組織了三波進攻——先是醫院樓下的爬山虎藤暴起,針線似的「縫」上了被魔頭打穿的牆,頃刻間織就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盛靈淵周身的黑霧變成了一把大鐮刀的形狀,一刀豁開了半尺多厚的藤條。而同時,鋪天蓋地的秘銀子彈也到了,魔頭雖然不怕「秘銀」,卻也被雨點似的子彈晃了下眼,略一偏頭,谷隊趁機一炮轟了出去。
那炮筒里打出來的不是火/藥,而是個水球,水球里裹著個微縮的「彭羅斯三角」(注)。
一打出來,水球就碎成了無數水珠,分散著附在密密麻麻的秘銀子彈上,被魔頭身上的黑霧彈得到處都是。隨著那些小水珠散開,宣璣眼前的一磚一石都開始飛快扭曲,他立刻意識到那是個能摺疊空間的法陣,不由得暗叫一聲「聰明」——這魔頭高攻高防,幾乎完全免疫物理攻擊,只有這種扭曲空間的法陣對症!
此時已經是十點五十九分三十秒。
安置點那邊,小鬍子也明顯踉蹌了一下,看似毫無回手之力的畢春生猛地把自己蜷縮起來,狠狠地往後一撞。
小鬍子痛苦地悶哼一聲,一把薅起畢春生的頭髮,兩人在狹小的空間裡扭打起來。
畢春生嘶啞地大喝一聲:「你沒力氣了!」
隨著她的話音,小鬍子的手下意識地一松,隨後他嘶吼一聲,五官已經扭曲得不像人,掙命一般地扼住了畢春生的喉嚨,此時距離子夜之交只剩十秒!
十、九、八……
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那貨車突然啟動,只見一個不知什麼時候繞到車頭的外勤猛地一拽住一個車輪,這是個力量系的特能,他脖子上青筋暴跳,大叫一聲,幾噸重的中巴車被他一手拽著,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本來就是強弩之末的小鬍子驟然失去平衡。
五、四……
最後關頭,小鬍子一把撐住車門,垂死掙扎。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把畢春生舉了起來!
二……
就在這時,一根毛衣針憑空飛了起來,狠狠地扎進了小鬍子的脈門,小鬍子慘叫起來。
一!
一道銀光倏地撕破夜空,畢春生落在地上,順勢滾開,咳得喘不上氣來——小鬍子眉心鑲著一顆閃著銀光的子彈。
子時到了!
那銀色子彈瞬間炸開,小鬍子整個身體被灼眼的銀光吞沒。
赤淵醫院,盛靈淵疾速往外掠去,人影一閃,已經到了谷隊長藏身的對面樓高處,然而已經晚了,他在與谷隊長只差毫釐的時候,莫名退回了原點。
法陣把局部空間摺疊成了更高的維度,無限循環、無限延伸,將大魔頭扣在了裡面。
一時間,所有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直到一個聲音打破了異控局總部的死寂。
「肖主任,那孩子活著,生命體徵穩定,準備送進低溫室手術。」
肖征整個人都晃了一下。
趕上了,陰沉祭被及時打斷了!
現場,小李腳一軟——他的特能一直很雞肋,只能隔空移動一些很小的物件,雖說是外勤,卻只能湊合著在地方干點輔助工作。
方才那根飛起來的毛衣針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成功攻擊別人,緊張得大汗淋漓,整個人都脫了力。
畢春生那一口氣還沒倒過來,伏在地上說不出話來,遠遠地沖他比了個拇指。
赤淵醫院裡,一個「風神」的外勤在十一點整時舉起了電子表。
雖然成功捕獲了魔頭,但谷隊的目光卻停留在盛靈淵身上,她的表情疑惑中帶了點凝重,像是從魔頭身上看見了什麼不解的東西。
宣璣一口氣還沒松,就聽見樓梯間拐角處突然傳來平倩如細細的聲音:「宣主任!安置點傳來消息,我們成功擊斃施咒者了!」
宣璣一個踉蹌:「你怎麼還沒走!不是說讓你別在這礙手礙腳了嗎?」
平倩如茫然地說:「可……可你在這,讓我去哪啊宣主任?連老羅都在樓底下待命呢。」
宣璣:「你個……」
不知為什麼,宣璣總覺得她這句話有什麼地方讓他覺得不對勁,然而不等他細想,一股沒來由的危機感突然閃過他心頭。
下一刻,他聽見了一聲輕笑。
與此同時,谷隊駭然變色:「全體後撤!」
只見空間摺疊的法陣中,魔頭盛靈淵身上染血的白袍瞬間爬滿了祭文,密密麻麻的祭文讓他看起來就像身披玄衣。
連空氣都仿佛顫抖了起來。
醫院大樓頂,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從空中升起,捲走了所有若隱若現的星辰,濃雲罩頂,電閃雷鳴。目力所及之處,所有路燈仿佛被狂風卷過的蠟燭,大片大片的沉寂下去,大峽谷里蟄伏的飛鳥忍無可忍,成群地朝空中瘋狂逃竄。
盛靈淵低低地笑了起來,遠遠地偏頭看了宣璣一眼:「本想放你一條生路,好不懂事。」
話音沒落,扣住他的法陣竟然隱約現了形,整個法陣空間內所有的東西都扭曲變形,像是攪作一團的橡皮泥,一聲玻璃碎裂聲,那空間坍塌了!
緊接著,濃重的黑霧瞬間在赤淵醫院裡彌散開,它吞噬所有的光、所有的生命——草坪、綠植、甚至牆上剛露頭的蝸牛全都悄無聲息地淹沒在那黑霧裡,迅速腐朽枯萎。
「人魔」等同於洪水、瘟疫、戰爭……
人魔降世如天災。
醫院外圍守著的本地外勤也好,王牌特種部隊也好,在這樣的力量面前,忽然都成了手無寸鐵的螻蟻。
螻蟻們在巨大的恐懼下奪命狂奔,奇異地,一股離奇的味道鑽進了宣璣快要凍裂的嗅覺,伴著讓人戰慄的殺機一起,那味道聞起來竟然清潔、溫暖又華貴。
讓人聯想起雪夜裡,溫暖如春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