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述長憶3

2024-08-19 00:38:02 作者: 不能說我不行
  自此之後,就再沒什麼下人敢留在那冷清的宮門內,只有性格寡淡的二皇子獨居了多年。

  那平靜的歲月也並不是很平靜,過去的苦難也並沒有過去。

  只是被已經冷心寡情的長憶一步一步化解了,在十多年的歲月里癒合了身上的傷口,也仿佛抹平了心裡難過的痕跡。

  這世上,他在乎的人都已經殞命,再沒有人值得多看一眼。

  所有人身上都帶著髒污,他見過了太多惡言惡語鬼魅心思的人,髒的從裡到外,讓他噁心至極。

  在皇子滿十五歲那年,就可入朝堂聽學國事。

  可二皇子都已經十七歲,也才等到五皇子年滿十五歲那年才能入了朝堂,長憶有了自己皇子的位置,可眾朝臣的眼神更多卻落在小他兩歲的五弟身上。

  五弟藍慕瑾年僅十五,可早早便嶄露頭角,文韜武略樣樣頭籌,重要的是十分受天子偏寵。

  一個受天子庇佑的皇子,才是真正的皇位繼位人選。

  那一時,藍長憶有些許艷羨藍慕瑾。

  他本想默然等待早朝散去,可在龍椅上帝王開口下旨命皇子出宮立府之時,藍長憶是有些驚也有些慌的。

  長憶早就想遠離這骯髒的宮牆,離開這紛雜人心之地,又害怕在此時父皇也獨獨會將他忘記。

  太子府坐落於正街,這毋庸置疑,可當天子率先詢問五皇子想要何處的府邸之時,藍慕瑾謙卑恭順的行了禮,用不符合年紀最穩重的語氣道。

  「兒臣排五,兄長為先,太子哥哥往後理應讓二皇兄先擇。」

  那是藍長憶第一次有了能自己選擇的機會,在帝王和滿朝文武的注視下,他默然還是選擇了離皇宮最遠的城南。

  府邸大小、居在何處都不重要了,是他自己真正的選擇。

  可以看見波光粼粼的天門湖水,離的城門最近,能有一艘望景的遊船,是遠離是非的樣子。

  皇子離了宮,也就邁入了真正的紛爭,不過因為二皇子冷情,也向來不受皇帝待見,反倒沒有遇到過多的難題。

  唯一總不忘給他使出個絆子的,就是那與他出生相差兩日的三皇子,也不知對方怎麼就要看他不順眼。

  或許,也是因為宮裡傳的那些荒唐的命數之談。

  其實藍長憶不想爭,但他又不得不爭,如果他選擇放棄,那將來總有一日自己在這皇城中也會沒有寸土安身之地。

  這麼多年的掙扎浮沉早就讓他看清,只有攥在自己手裡的,才能安穩。

  二皇子私下對立太子,對立三皇子,卻獨獨與城北的五皇子府從來沒有產生過明顯衝突。

  那並不是兩府一南一北離的太遠,而是藍長憶始終都記掛著藍慕瑾順口為之的謙讓之情。

  出了宮,他就沒有再比別人得到的少,身邊同樣也有了四個忠心的暗衛,那是十幾年來僅有的不問始終也願意陪伴身旁的人。

  四個少年與他年紀相仿,明明經過了那麼多廝殺才保住命,卻仍舊有著願意相信別人的澄澈。

  長憶給他們取名叫,東,南,西,北。

  那是他期望中的志在四方,若終有一日自己還是走不出這皇城,他也希望能還這幾個可憐人真正的自由。


  南衛是最穩重的性子,好似個哥哥樣事無巨細,瞻前馬後永遠都那麼柔和。

  北衛總是愛笑的模樣,生的天生好樣貌卻鮮少將面具取下來,雖然性格有些過於活泛,卻善於觀察人心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東衛西衛是一對雙生子,模樣相似性格卻截然相反,如果說東衛那衝動的脾氣沾火就著永遠好似初升的朝陽,那西衛的安靜內斂就仿佛是掛在梢頭皎潔的月亮。

  暗衛開口尊稱他一聲殿下,長憶自認與他們又有什麼不同呢,同樣是孤單于世,同樣是無父母牽掛。

  他們會在乎自己的情緒好壞,也會始終跟在自己身後,這已經是他所能擁有的一切了,所以哪怕其中任何一個受傷,他也會跟著心疼。

  將那枚當做唯一念想的丹藥拿出去,當時也沒有任何的不舍,只害怕並不能挽回身邊人的性命。

  藍長憶沒有留在那裡等待結果,他很害怕再親眼見到誰死在自己眼前,漸漸沒了聲息,就像母親一樣,就像嬤嬤一樣。

  灰敗冷卻,腐爛發臭。

  為了能挽救,他甚至可以捨去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一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再難過一次,長憶心頭真的會徹底變得冰冷。

  五皇子的暗衛同樣重傷,藍長憶知道藍慕瑾也不會見死不救,而他唯一能懇求的人,滿皇城也只有一個藍慕瑾。

  進了五皇子府,藍長憶毫不避諱的說只要能援手,可以用自己能有的一切交換。

  可藍慕瑾還沒說話,房頂上就傳來了陣陣詭異的動靜,常年謹慎的性子讓藍長憶頓時散出了幾分內力,就聽見了兩個暗衛說一大堆亂七八糟。

  趴著睡,躺著睡,各種姿勢睡。

  那聲音,那語氣,是有點耳熟來著。

  哦,是那個膽子大嘴還貧,敢男扮女裝招惹太子的傻侍衛……傻暗衛。

  然而同樣也耳聽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廢話,藍慕瑾卻沒有顯露半分怒氣,只是很無奈的對自己提出了交換條件。

  照拂他那個沒規矩的暗衛。

  當時藍長憶仿佛就懂了對方那毫不掩飾的意思,卻也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藍慕瑾會喜歡那個慣會惹禍的愣東西。

  後來他就知道了。

  從城外帶回不知什麼緣由毒發的蕭爭,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把個燙手的麻煩接回了府里,整個人明明都中毒到動彈不得,還拱啊蹭的一點老實勁兒沒有。

  哦,他想喝水。

  藍長憶看懂了他的意思,其實是想把那杯茶水朝對面推一推,省的那蠢貨拱半天再累死,結果他剛碰到杯盞對面那傻子就瘋了,好似他碰的不是杯子而是對方的逆鱗。

  開始瘋狂的朝前撲,砰一聲就趴在了桌子上,把茶水都震的抖落在桌面上,藍長憶都被他這種舉動驚的手抖了下。

  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人猛竄張嘴直接把茶杯叼了起來,連喝帶灑把他袖子都淋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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