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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 章 風波起

2024-08-24 21:22:57 作者: 獨眼一聾
  滄瀾大陸。

  大夏國,帝都寒風城,鎮西侯府。

  這裡是帝都唯一的一片廢墟,距今已經五六年了。這座荒廢的宅院售價很低,但寒風城裡就是沒人敢買。

  大門上的牌匾至今沒有更換,即使是鐵木製作的鎏金牌匾,依舊擋不住歲月的侵蝕,早已經變得斑駁開裂。院牆上有幾棵雜草,都有三四尺高了。

  紅漆大木門已經褪色,開裂的漆皮如同枯樹皮一般,開裂脫落。木門上掛著粗大生鏽的鐵鏈,鐵鏈上還掛著一把長滿了銅鏽的大鎖。

  大概是五六年前,鎮西侯府的所有人都被處死了,而且連帶著誅滅了兩族族。鎮西侯一族,以及鎮西侯的妻族。

  鎮西侯的妻族是大夏的豪門望族,加上鎮西侯一族,共計一千三百餘人,無一倖免。

  傳聞當年督辦此事的鐵衣侯,是按照兩族的族譜抓人問罪,只會有殺錯,絕不會有漏過。

  初秋,三更天,微風徐徐,一輪彎月正當空,帝都的街道上異常寂靜。

  打著氣死風燈籠的更夫,經過鎮西侯府時都會遠離幾步。院牆內鬧不鬧鬼不清楚,反正這裡到了夜晚就陰森森的。

  更夫年近五十歲左右,不膽大也幹不了這個活。他走到鎮西侯府正門附近時,聽到了鎖鏈的響動聲。他的心裡有些緊張,舉著燈籠朝紅漆大木門走了四五步。

  他這次只看到了慘白色的院牆,那扇大木門卻沒能看清楚。更夫又走近了幾步,大木門敞開著,門內看起來黑洞洞的,仿佛能夠吞噬一切。

  濃重的血腥味,隨著陣陣微風飄散了出來,飄散到了大街上。血腥味中帶著一絲香味,似乎是某種花的清香味。

  更夫後背心裡都是冷汗,他不敢再向前了。鎮西侯府里即使不是兇殺,也必定是鬧鬼了,這都不是他的職責所在。

  灰衣更夫從衣兜里拿出一個銅哨,上面還帶著斑斑鏽跡,他顧不上擦拭,用盡全力吹響了它。

  尖厲刺耳的哨音,在寂靜的皇城中迴蕩著,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驚醒了。

  一小隊巡城守衛聽到了哨音,一手扶著腰間的武器,快速向著事發地奔行過來。

  鎮西侯府在帝都的內城區,這裡不管白天黑夜都有守衛巡邏,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一身玄衣的守衛疾跑了過來。

  「何人鳴哨?」

  守衛只見路邊有隻燈籠,但沒有看到人影。

  「回稟軍爺,是小人吹的警哨!」

  聲音中略帶著些顫抖,從牆角位置探出了一個腦袋,接著人也走了出來。更夫的衣服是印有大字,很容易辨認。

  「為何鳴哨?」

  「軍爺,鎮西侯府的大門敞開著,裡面有濃稠的血腥味飄散出來。小人不敢進去,所以就吹響了警哨!」

  一小隊穿著皮甲的巡城守衛,現在都看向了鎮西侯府。帶著斑駁鏽跡的粗大鐵鏈,正在大門中間的地上。那把大銅鎖也在地上,從中間被劈開了被分成了兩半。

  「點起火把!」

  原本巡城小隊只有一隻燈籠,剩下的八個人都從竹筒中拿出了火把,用燈籠中的燭火將之引燃。

  守衛的領頭人帶頭走向了院門,一陣陣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當他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血腥味如同凝固了一般,濃郁到了化不開的地步。

  正對大門的院子裡,插滿了手臂粗細的木樁,而木樁上插了一具具的屍體。火把照耀到的地方都是木樁,能看到的只有一具具屍體。

  這些屍體都穿著官袍,背對著大門口。不過從官袍背後的刺繡來看,都是五品以上的官袍。

  這些木樁插在地磚上,也插的非常密,每一根木樁間隔五尺左右。穿官袍的屍體,穿盔甲的屍體,都被插在木樁上。火把和燈籠照耀到的地方,全是這樣的場景。

  「立刻發射驚雷彈,這事不是我們等應付的!」

  巡城小隊的人被嚇得全身直顫,眼前如同是煉獄一般。地磚上粘稠的血液,整個院子裡都是。

  遠處的正對著大門的主屋中,隱隱有燈火在閃動,那是血紅色的燈火。

  所謂的驚雷彈,就是能竄得很高的煙花。不過它們是特製的,飛的高度是普通煙花的數倍,還能在高空炸裂發出驚天巨響。

  巡城小隊退到了鎮西侯府的大門外,幾個鐵筒的引線被引燃。引線火花四濺消失殆盡時,一團火球帶著一股氣浪沖向高空。


  一團紅色的煙花在高空中炸裂,在寂靜嶺深夜中爆發出了驚天巨響。煙花中有著若隱若現的圖案,普通百姓看不明白,但帝都肯定有人能夠看懂。

  密偵司,刑部,帝都城衛軍,都看到了連續三次升起的紅色煙花,也聽到了三聲巨響。

  寂靜的深夜變得熱鬧起來,紅色驚雷彈升起的地方,是帝都的心臟位置——內城區。

  守衛帝都寒風城的將軍,大夏國的帝都高層,就連皇宮的禁衛軍都被驚動了。

  身穿制式鐵甲的將士,都騎著帶有徽記的戰馬,馬蹄鐵敲擊在石板街道上,打破了寒風城的最後一絲寧靜。

  外城區的守軍雖然也看到了煙花,但礙於帝都的嚴苛規矩,他們無權過問內城區的事情。

  半刻鐘之後,近千餘人的隊伍來到了鎮西侯府門外。問明緣由之後,千餘將士快速散開了,將鎮西侯府團團圍住了。

  密偵司的人這時候也趕到了,一共來了二十餘人,有兩人穿著五品官袍,剩下的人穿著統一的青色錦衣。

  「張將軍,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密偵司來的是位中年人,年紀大概四十多歲。留著短須,穿著淡青色官袍,腳上穿著黑色短靴。

  「不知,巡城守衛說裡面全是屍體,都被插在木樁上。很多屍體都穿著官袍,這事已經不在我的職權範圍。城衛軍只能負責守護外圍,查案的事只能交給你們密偵司了!」

  一身盔甲的張將軍,年紀大概六十餘歲,處事非常的老辣。他知道五六年前的事,要再次掀起滔天巨浪了,一個不小心就能被拍的粉身碎骨。

  密偵司的人對老將軍毫無辦法,城衛軍能幫忙守衛已經不錯了。聽聞有官員被殺,還是在這座荒廢已久的侯府宅院,密偵司的幾人感覺事情非常棘手。這案子要查起來,弄不好要掀開當年的案子,弄不好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張將軍,借幾隻燈籠!」

  「來人,給他們三隻氣死風燈籠!」

  密偵司的人接過燈籠,城衛軍就只有三隻燈籠,要多也沒有了。火把倒是有很多,但跳動的火焰照明可以,查案就差了一點。

  進入侯府陰森恐怖的大門後,眼前的景象看著讓人毛骨悚然。除了木樁和屍體,其它的什麼都看不到。這些屍體被木樁從谷道插入,從屍體鼓起的脖頸處不難看出,木樁一直被插入了頭顱中。

  地上滴落著血液,血液依舊鮮紅,說明這些木樁上的屍體,死了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遠處的大宅主屋中,有燈火在閃動著,隱隱能夠看見有人影,在鎮西侯府的主屋大廳中。

  密偵司的人都是高手,他們要查案抓人,不是高手的都躺在了棺材裡。

  「從大院的邊上走,兇手估計還未離開,隨我去抓人!」

  密偵司的二十餘人,跟隨著穿著官袍的兩人,在院子靠牆的位置,繞了一個大圈才到了主屋的門口。

  正如密偵司督辦此事的司房說的,大廳中間正大馬金刀的坐著個人。此人身穿一身大紅袍,年紀大概只有三十出頭,留著兩撇小鬍鬚,就跟兩條眉毛差不多。面容白淨,皮膚細膩光滑,黑色的髮髻上插了一根小刀形狀的髮簪。

  這人長得劍眉星目,儀表堂堂,給人的感覺像是翩翩公子,又像是一位飽讀詩書的文人。

  這人坐的不是椅子,而是一口上等的金絲楠木棺材,他靠背的東西也是金絲楠木,看起來很像是棺材的外槨。

  這口棺材有點眼熟,這是司房見到棺材後的第一感覺。金絲楠木在大夏國並不算稀有,但這具棺材和外槨的顏色很深。看起來是黑金色的。暗色的木材里,仿佛藏匿著金色的綢緞。

  「外面的人都是你殺的?」

  「正是!」

  「你殺了帝國官員,這可是死罪!」

  「這位官爺,你有所不知。殺一人為罪,殺十人為凶,殺百人為惡,殺千人為將,殺萬人為雄,殺十萬人為雄中雄,殺百萬人為神!」

  紅袍年輕人的語氣平緩,一點波動都沒有,殺人在他口中,仿佛就是吃飯喝茶的小事。

  「你是何人?說話怎能如此的猖狂!」

  「小司房,你總算是問對問題了。我就是這座侯府的原主人,我想殺人就殺,你們密偵司可沒人能管到我!」

  「狂妄至極,我們密偵司的指揮使——裘大人,是大夏國的九品高手。只要他出手,你休想逍遙法外!」


  「一個很不錯的笑話,我都快有點忍不住了。你們的指揮使腿腳不大好,有點瘸,他不過是一個偽九品而已!」

  留著兩撇小鬍子的人,微微笑著揚起了手,輕輕一掌將棺蓋擊成了碎木屑。一個鬚髮皆白的身影,被他從棺材裡提了出來,被狠狠地砸在了地磚上。

  撞擊聲,骨骼的碎裂聲,還有地磚的開裂聲,幾乎在同時傳出。

  「指揮使大人!」

  密偵司的人都被嚇到了,九品高手都被揍得半死不活的。不管紅袍年輕人是誰,現在的事情都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小司房,你最好別想把這條老狗帶出去,你應該做你該做的事情。老狗,告訴他該怎麼辦!」

  「快去帝國刑部,重新審理鎮西侯的謀逆案子!」

  「住口,再說出謀逆二字,我現在就弄死你!」

  紅袍人大吼了一聲,聲音看似不大,卻震的整座房屋都晃動了。

  「指揮使大人,他是誰?」

  「他是血衣侯,也是第一代鎮西侯!」

  密偵司的指揮使裘四海,已經是九十有七的年紀。一張老臉有一半是紅腫的,隱隱還能看到幾個手指印。

  「怎麼會留有餘孽?」

  「混帳東西,閉嘴!把我說的話帶到刑部,其它的事不用你管。」

  可能是臉被打得太疼了,裘四海伸手捂著老臉,嘴裡不斷發出吸氣的嘶嘶聲。

  「是指揮使大人!」

  司房在密偵司只是跑腿的小官,在他的上面還有不少的大人物,面對暴怒的裘四海,他連忙起身帶人離開了主屋大廳。

  司房看清了正對主屋大門屍體,邊上還有很多空著的木樁。

  「是鐵衣侯!」

  有一位密偵司的巡檢,看清木樁上的屍體後,就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鐵衣侯,是帝國勛貴,儘管是繼承來的爵位。鐵衣侯相當於二品的武將,僅比帝國元帥低了三個等級。

  二品的官員都被殺了,還是大夏帝國的實權勛貴,這事情越鬧越大了。現在又出來個血衣侯,還是第一代的鎮西侯。密偵司來的這些人,也包括司房,都對第一代鎮西侯沒有多少耳聞。

  不到四更天,刑部門口的登聞鼓就被敲響了,低沉的鼓音不知道擾了多少人的清夢。

  大夏國分六部三司,刑部管著大夏的刑律。

  登聞鼓也不是隨便就能敲的,必定有了天大的冤情才行。

  天空中的那輪彎月,被鉛灰色雲層遮住了,徐徐的微風也變成了疾風。大石板鋪設的街道上塵土飛揚,守在鎮西侯府外面的城衛軍,他們手裡拿著的火把,大部分都被狂風吹滅了。

  一聲驚雷從天空傳來,帶著厚重的隆隆聲。

  「裘瘸子,你該上路了。老天都來收你了,別讓它等太久了!」

  僅僅只有一刻鐘的工夫,鎮西侯府的主宅大廳就變了模樣。血衣侯用數百匹紅布,將整個大廳布置成了血紅色,連房梁都被紅布遮蓋了。

  「血衣侯,你不能殺我!」

  「裘瘸子,這天下沒有我不能殺的人,就算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我現在也敢殺了他。你們殺光了我的後人,總不能不讓我報仇雪恨吧。瘸子,殺人償命不是一句空話,那是天條!」

  弒君的言論讓裘四海嚇了一跳,大夏國的所有書籍,幾乎都圍繞著忠君二字。

  血衣侯走到金絲楠木棺材前,棺蓋的一半已經變成了碎木屑,但另一半還是完好的。

  「瘸子,這是你最心愛的棺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外槨我就不毀壞了,留著給你下葬用。也看在當年的情分上,我會給你留個全屍!」

  「血衣侯,饒命啊!」

  「瘸子,你想要活命,總要給我個理由吧!你是私下救了我的後人?還是在審案的時候網開一面了?你們誅全族的事都干出來了,我報仇雪恨就不行了?這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半截棺蓋的木頭,在刀光中變成了一根根四尺多長的木針,和筷子差不多粗細。

  當第一滴雨落下的時候,鎮西侯府中傳出了慘叫聲,那聲音讓人聽著直打激靈。守在外面的城衛軍都害怕了,裡面的人太膽大了,被大軍圍住了還在肆無忌憚的殺人。

  慘叫聲接連不斷,暴雨傾盆而下,直到天亮的時候還沒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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