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星沒想到弦月會突然這麼問他,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之所以沒有防備,是因為他身體的那種對危險的本能直覺並沒有出現,反而一直很平靜。
再者,他知道,連姜長老都栽在這裡,足以說明弦月本身的實力就很強,如果弦月真的對他們有歹意,根本不需要和他浪費那麼多口舌,想對他幹什麼直接動手就是了。
「因為弦大哥本性不壞,如果你是十惡不赦的壞人,那你就不會被外界稱為月聖人了。」
「其實,弦大哥,你一直都有記得你師父的話,不然你早就放棄藥道了,而從你去方家給方小姐治病看來,弦大哥這麼多年來,是一直堅持著濟世救人的,只不過你不救那些惡人罷了。」雲星看著弦月認真說道。
弦月聞言心神一顫,不過很快被他壓制下來,他笑了一下,對雲星說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過來。」
雲星往前走著,他一直被弦月帶到煉毒室的最裡面,一副棺材靜靜地躺在這裡。
「跪下!」
這次弦月很是嚴厲,雲星猜到了裡面是誰,這裡面應該就是弦月的師父了,想到這裡,雲星便按弦月說的照做。
他向弦月所學的一切,其實都源自這位老先生,這位老者是真正的醫者,從來只以救人為本,無論從哪來看,都值得他這一跪。
弦月也跟著跪下,對著棺材拜了拜,說道:
「師父,不孝徒弦月,來看您了。」
「這次弟子擅作主張,替您收了個關門弟子,他叫雲星,對藥術的天分很高,雖然木訥了些,可人還是不錯的,他並不局限於藥與毒的使用,他未來的成就只會比弟子更高。」
「來,雲星,快拜見師父。」弦月看向雲星,柔聲道。
雲星也不推辭,鄭重的朝著棺材拜了下去,心中虔誠無比。
老先生,謝謝您為這世間做了那麼多,雲星從今日開始就是您的弟子了,還望師父您不棄。
想到這裡,雲星又拜了幾拜,弦月在一旁相當滿意,連忙扶起了雲星。
「弦大...師兄,我們的師父叫什麼啊。」雲星起身問道。
身為弟子,若是別人問起卻不知道自己的師父是誰,那多不像話。
「哈哈哈,你想叫弦大哥就繼續叫吧,你叫我師兄我一時間也不習慣,其實我也不知道師父的名字,但是,我跟著師父的時候,曾經聽他的好友喚過他的名號...」
「天川聖翁!」
弦月說起來,神情還有些自豪,能被叫做「聖翁」,可想而知他師傅的曾經有多大的影響力,可是最後卻死在卑劣的村民手裡。
想到這裡,弦月的神情又有些黯然,而對於他即將要做的那件事,內心越發的堅定!
那是他不惜拼上性命也要做成的事情!
「弦大哥,別難過了,師父他看到你平安,想必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慰藉的。」雲星安慰道,可他自己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想到了他自己,他的爹爹當初又何嘗不是為了他才死在妖獸爪下的呢。
某種程度上,他和弦月不僅是性格相像,就連經歷也是何其的相似。
「嗯?雲星,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弦月察覺到了雲星的狀態,也是收起了自己的神態,他以為是自己影響了雲星。
「好了,別難過了,弦大哥叫你來,不僅僅是讓你拜師的,你看這裡,都是弦大哥這些年來收集的毒,今天弦大哥要助你衝破淬體中期!」
弦月拍了拍雲星的肩膀,笑著說道。
雲星有些意外,他這才衝破淬體境界多久?現在就要踏入中期了?他記得蘇雷也是練了好幾年才到中期的吧。
聽說他能與蘊靈境界的人一戰而不落下風。
而他才僅僅用了一個月,就已經達到了蘇雷的層次,這是他的天賦嗎?
不,這僅僅是弦月給他量身搭配的毒,效果太強的緣故。
片刻後,弦月將配好的毒倒進他準備的盆內,這一次他用的都是最好的、最完美的毒方,他轉過身來,看向雲星。
經過這麼多次淬體,,雲星也早已有了準備,他當即開始脫衣,沒一會兒就全身光著站在那裡。
這時,雲星注意到身後有白煙冉冉升起,他還以為是哪裡燒著了,直到他仔細尋找才發現,這白煙來源竟然是放在他衣服上的太初琉璃佩。
雲星一下子想起姬幻靈說過,她能在那玉佩里看到和聽到外面的事情,他此時心裏面忽的冒出一個想法:
她不是在玉佩裡面偷看吧。
看著這玉佩的白煙越冒越多,雲星將衣服遮在了玉佩上面,那玉佩開始一閃一閃的,似是在表達著不滿。
可是雲星沒管那麼多,直接進了盆里。
「弦大哥,這次不是內服了嗎?」雲星詢問道。
「不了,這次弦大哥來為你針灸,激發你身體的潛力,讓你的身體最大程度的吸收毒力,直接衝擊淬體中期!」
弦月說著,開始取出一些銀針,站在雲星的身後,一針一針的扎在他的穴位上。
「雲星,這個過程會很疼,你若是受不住,就和我說,我會馬上停下來。」弦月告誡道。
雲星點了點頭,弦月見狀,繼續施針,這次他是將藥術與毒術結合,發揮著他畢生所學,當弦月扎完最後一針後,毒性開始發作。
雲星全身的肌肉瞬間收緊,就在要緊繃的那一瞬間,他的肌肉仿佛被銀針鎖住一般,再一次鬆弛下來,任由毒藥進入他的軀體,對他的血肉進行一次徹底的淬鍊。
雲星疼的全身劇烈顫抖,弦月也是緊張的盯著,一有不對就馬上收手。
一炷香後,雲星額頭上的冷汗越冒越多,可就是沒吭一聲,疼痛不斷撕扯著他的身體,他整個人仿佛要四分五裂。
就在他堅持不住時,他想到了曾經為了護住他而死去的獵戶,想到了面前的弦月。
最後所有幻想消失,一個淡藍色的倩影緩緩出現在他的腦海,從最開始的模糊,到漸漸的清晰,只見那個身影伸出手來,輕輕撫摸他的臉。
那個身影看起來有些黯然神傷,只見她微微一笑,嘴裡說出了雲星內心最害怕的事情:
我啊,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