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寶寶4

2024-08-19 03:06:25 作者: 荔霧
  關於睡覺的問題,父子倆人針鋒相對已久。

  梁宴辛以自己為例子,說會說話會走路了就該一個人睡覺了,但是梁之遇小朋友對於這種結果顯然是不能接受的,每次都要用盡各種方法讓溫書瑜心軟「收留」。

  對於梁宴辛的做法溫書瑜當然是不贊同的。孩子三歲還太小,並不適合貿然和父母分開一個人住一個房間,於是她折中想了個辦法:重新買一張幼兒床放在主臥,給兒子一個適應期。

  這個結果父子二人顯然都不滿意,但家庭地位決定一切,兩個人只能各退一步接受這個結果。

  不過梁之遇企圖挨著媽媽睡的想法卻從未停止過,就像這次以「第一天上學要獎勵」為理由一樣。

  梁宴辛第一天對他又睡在中間的事忍了下來,結果第二天晚上到了時間他又抱著枕頭就往他們的大床上爬。

  「梁之遇,回你自己床上去。」他捏著小傢伙背後的衣服就往床下提,「多大了還挨著你媽媽睡?」

  「你比我大這——麼多,為什麼還是可以挨著我媽媽睡?」梁之遇小手比劃了一下。

  梁宴辛額角突突直跳,「因為她是我太太,我們睡在一起是理所應當。」

  這小兔崽子怎麼總在角色和身份的事情上混淆,是不是故意的?

  梁之遇小臉一垮,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哼哼唧唧帶著哭腔道:「爸爸,你扯痛我了。媽媽——」

  「勒著了?」溫書瑜見狀忙走過去,順帶埋怨地看了男人一眼,「快鬆開,你力氣那麼大,困困皮膚還很嬌氣,哪兒經得起你沒輕沒重地這麼拉扯?」

  說完她就從對方手裡把小臉皺巴巴的孩子給接了過來,「困困,是哪裡疼?讓媽媽看看。」

  「後背痛,要媽媽呼呼。」

  「好好好,媽媽給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梁之遇美滋滋地被媽媽抱在懷裡,朝站在幾步外黑著臉的爸爸做了個鬼臉。

  「媽媽,今天晚上我還想挨著你睡。」

  「困困,你忘記答應過媽媽什麼啦?要學著自己睡,為以後長大做準備哦。」

  「可是……」

  「雖然你一個人睡,但媽媽還是會給你講睡前故事啊,講到你睡著好不好?」

  「好吧。」他不情願地扭了扭屁股。

  ……

  溫書瑜之所以承諾「講故事到睡著為止」,是因為清楚小傢伙的生物鐘很準,每天到了時間就困,躺在床上聽一會兒故事就會睡得很熟,很符合他的小名。

  今晚也和以前一樣,她手裡的繪本剛翻十幾頁,就看見他眼睫毛睏倦地忽閃忽閃,最後嚴嚴實實地合上,呼吸變得平穩綿長。

  她又念了兩頁才把書合攏。

  溫書瑜沒急著起身,而是坐在原地靜靜端詳小傢伙睡覺的樣子。

  臉蛋白白嫩嫩,鼻子嘴巴都小小的,小小的身子被好好地蓋在被子下面。

  每當看到這樣的畫面,她內心就會格外平靜和溫馨。

  這幾年她很少有煩心的時候,家人一如既往的愛護,梁宴辛對她分毫未變的寵愛,還有孩子的可愛聽話,讓她的生活嘗起來像每天早餐時的那杯牛奶。

  它是平淡的、規律的,但是每一次品味的時候都會覺得很香甜。

  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非常圓滿,所以她常常回憶,也常常覺得慶幸和感恩。

  這麼看了會兒,溫書瑜忽然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矮櫃邊蹲下,打開了其中一層抽屜,翻出兩本書底下的相冊。

  她翻開扉頁,裡面夾著的都是同一個人的照片,男人很少直視鏡頭。

  有她還在英國念書時拍的,有婚禮時拍的,還有畢業典禮和其他各種場合時的照片,當然也有很多生活中的畫面。

  男人或站或坐,或笑或表情淡然,有些照片中穿得正經考究,有些則完全是居家時的模樣。

  相片的時間跨度有六七年,但是梁宴辛臉上卻沒什麼變化,變的只有周身的氣質,愈發沉穩內斂,只有面對她時還跟從前沒多大區別。

  這本相冊算是她的寶貝「收藏」,每一張照片的背後她還寫了幾行字,都是什麼「最喜歡這套衣服這條領帶」、「這樣看著最帥啦」之類的只能自己看見的「心得」。

  梁宴辛知道她平時會拍他,但是卻不知道她把這些照片都洗出來收集在了一起,更不知道這些句子的存在。


  雖然也不是百分百篤定,但溫書瑜覺得他應該是不知道的?畢竟她平時都會放在幾個他從來不動的地方。

  她笑著看了幾頁,正準備合上時目光忽然一頓。

  她寫下的「梁先生今天好像格外帥」那行字下面,多了一排蒼勁有力的鋼筆字——

  「謝謝梁太太誇獎。」

  溫書瑜愣了愣,頓時有種小秘密被人發現的羞窘。

  他竟然看到了!怪不得這套西裝他那段時間穿的次數格外多,和他平時的習慣一點都不符合。

  她幾下把相冊合攏放回原位,想了想又賭氣似地故意拿出來放在最面上。

  反正都看見了,還有什麼好藏的。

  關上抽屜,溫書瑜起身準備去書房「興師問罪」,結果剛一打開門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男人。

  他靠著牆,盯著她勾唇笑了笑,「人哄睡著了?」

  她一下就明白了他眼神里傳達出的訊息——已經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走廊燈光柔和微暗,襯得他眉眼侵略感十足。

  「睡著了啊……」她咬著唇笑了笑,故意一副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的模樣。

  梁宴辛一個字也沒多說,直接吻住她,然後攬著腰逼她後退兩步。

  呼吸的凌亂勝過腳下交錯的腳步聲。

  「困困還在房間裡呢。」她指節勾進他後頸的衣領里劃拉一圈,半迎半拒地輕聲埋怨。

  男人扣住她的腿一把將她托起來,「去客房。」

  ……

  被裡里外外折騰了一番,再被抱著去浴室洗完澡了溫書瑜才被放回床上。她蹭來蹭去在梁宴辛懷裡找最舒服的姿勢時,忽然想到了剛才遺漏的一個小細節。

  她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平時他們都會記得用小雨傘,可剛才他動作太著急,客房又忘了放一份備用,所以最後好像就沒戴……?

  溫書瑜趕緊睜眼把這件事說了,想著可以吃藥補救倒也沒有特別不安,只是梁宴辛的話才真正讓她愣住了。

  「不用吃。」他摸了摸她後背,「平時我用都是以防萬一,畢竟沒有任何手段是百分之百。」

  「什麼意思?」她愣住了。

  他垂眸不以為意地笑笑,「我去結紮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困困出生後不久。覺得沒必要特意提,所以就沒說。正好戴套也能杜絕結紮後理論上百分之二的懷孕可能。」梁宴辛目光平靜。

  溫書瑜張了張嘴,好半天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最後又撲進他懷裡,蹭了蹭他頸窩。

  「你應該告訴我的。」因為埋在他頸間,所以她說話聲音悶悶的。

  兩年多了,他竟然一直沒提過。如果不是這次陰差陽錯忘記,他又打算瞞多久呢?

  雖然他們都一致認為只要一個孩子就夠了,但她沒想到他默默採用了這種方法。

  「謝謝你,替我著想。」

  「還是這麼傻氣。」他笑了笑,捏了捏她臉頰,又在她唇上親了親,「我做的,比不上你為我做的萬分之一。而且這個手術也沒什麼損失。」

  不僅如此,還能解決他心頭大患。不管是她再經歷一次風險,還是家裡多一個像梁之遇那樣的臭小子,這兩種情況他都不能接受。

  溫書瑜直起身,認真地吻了吻他,然後被他順勢攬住腰扣住後頸。

  被感動的後果就是「親身」好好感謝了對方。

  這次之後她徹底沒了力氣,迷迷糊糊要睡過去時,掙扎著戳著他胸.膛嘀咕道:「你是不是偷看我相冊了?」

  「嗯。」她聽見他在笑。

  「過分。」

  含糊地說出這兩個字後她就徹底睡了過去。

  梁宴辛低頭望著她,手指來回輕.撫著她白皙耳廓的邊緣,帶著點安撫的意味。

  其實他很早就知道那本相冊的存在了,對於裡面的照片他沒什麼看法,他在意的只是這種行為、那些文字和這一切背後的意義。

  即便孩子出生,那本相冊里也一直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鏡頭,或者說她的目光依舊在某一時刻只凝聚在他身上。


  那是她心裡永遠獨屬於他的一個角落。

  「晚安。」梁宴辛低頭,在她額角輕輕一吻。

  ……

  第二天一早梁之遇醒來,習慣性地要爬到大床上先去把爸爸吵醒,結果卻看著空蕩整潔的床單傻眼了。

  「媽媽!媽媽!」他轉身噔噔噔跑出房間,急吼吼地要找人。

  結果門剛一開,他的小短腿剛剛邁出去一步,就突然被人抱到半空,驚得他自動消了音。

  「……爸爸?」

  剛洗漱完剃乾淨鬍子的男人單手抱著他往樓下走,壓低了聲音提醒,「別嚷嚷了,小點兒聲,讓你媽媽接著睡,今天我送你去學校。」

  「啊……」梁之遇一臉失望之色。

  「她昨晚熬夜了,你忍心讓她睡不好?」

  小傢伙不吭聲了。

  走到主臥浴室門前,梁宴辛把人放了下來,看了眼腕錶後淡淡道:「給你五分鐘,我盯著你刷牙洗臉,然後下樓吃早餐。」

  「噢,知道了。」梁之遇撇了撇嘴。

  早餐之後,父子倆一前一後地出門上了車,期間梁之遇一步三回頭,期待媽媽能突然睡醒追上來,結果卻是被不耐煩的爸爸提著下了樓梯。

  「媽媽是睡眠人嗎?那可能需要我去吻醒她。」他背著小書包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頭。

  梁宴辛打開車門讓他進去,順帶附贈涼颼颼的一眼,「要親也是我親。」

  「哼!」梁之遇不大高興地鑽進車裡。

  載著父子倆的車駛離別墅,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而別墅三樓的某間臥室里,躺在大床中央的女人還正在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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