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副線

2024-08-19 03:06:26 作者: 荔霧
  初吻……?

  溫和的水流嘩啦啦地從指間流淌而過,宋葭檸有點出神地盯著鏡子裡。

  溫朗逸比自己大了六七歲的樣子,身邊肯定也不缺愛慕和獻殷勤的人,結果這把年紀了竟然還沒接過吻……

  然後就被她給「強硬」地拿走了。

  水驀地被她抬手關掉。

  宋葭檸抿了抿唇,悶悶地抽出幾張紙巾把手擦乾淨,默默嘆了口氣。

  雖然覺得更不好意思了,但是……她也是初吻嘛,她厚著臉皮單方面認定為扯平了。

  洗完手她又從包里拿出口紅,仔細地往唇上補了一層。略暗的正紅,趨近紅玫瑰開得正好的顏色,呼應著她鎖骨鏈來回輕輕滾動的吊墜。

  補完妝,宋葭檸轉身出了盥洗室。

  用來寒暄攀談的酒會後是一小場拍賣會,在場的賓客們被侍者引導著在一張張小巧圓桌前坐下。

  宋葭檸停在某一桌前,把手裡的酒杯隨手往桌上一放,轉頭去找溫書瑜。

  目光在大廳里轉了半圈就看見了人,溫書瑜正跟秦栩站在一起說話,不過離這邊還有點兒遠。

  她剛往那邊走了幾步,想了想又停住步子,準備轉身回去。

  「葭檸,怎麼就你一個人?」身後忽然傳來溫治爾的聲音。

  她一愣,笑著轉身,「眠眠她——」

  背後站著的卻不止溫治爾一個,再遠幾步的地方還佇立著另一道高大的身影,不過那人並沒有看著這邊,而是側身微垂著眼和身邊的人說話。

  「看什麼呢?話剛說一半。」

  「……沒什麼。」宋葭檸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眠眠跟秦栩還在那邊沒過來。」

  「又是秦栩那小子。」溫治爾擰眉低聲冷哼,把酒杯放在桌上。

  一張圓桌只有三四個位置,宋葭檸遲疑地往不遠處看了看,正想著該怎麼去跟溫書瑜坐在一起,就聽見坐下的溫治爾一抬下頜說道:「傻站著幹什麼?坐啊。」

  她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坐下來。

  剛才打算坐的座位一旁被溫治爾占據,她只能往旁邊再讓了兩個位置坐好。剛一坐下,幾步外跟其他人交談的溫朗逸就走了過來。

  宋葭檸後背一緊,掩飾似地一把端起桌上的酒杯遞到唇邊,垂眸喝了一口,避免跟對方眼神交匯的可能。

  隨著她抬手的動作,墜滿鑽石的細鏈沿著手臂往下滾落幾圈,折射出細碎的光線。

  溫朗逸在空位置上坐下,目光淡淡掠過,手握住酒杯時自然而然地垂下眼,緊接著動作驀地一頓。

  他視線緊緊定格在杯沿上。

  透明的酒杯邊沿上印著淺淺的一點紅色,和對面的人鎖骨間那顆紅寶石吊墜的顏色遙遙呼應。

  他抬眼看著她被紅色勾勒得飽滿欲滴的嘴唇。她吞咽後習慣性地輕輕一抿唇又鬆開,唇肉被壓迫,接著又恢復成飽滿的線條。

  和那晚的顏色不同,剛才那點細小的變化卻如出一轍。

  溫朗逸呼吸頓了頓,指腹滑過光滑的杯壁。

  她用的是他的杯子。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覆蓋在那一點唇印上,用了點力氣摩.挲而過。

  冷冰冰的玻璃杯,觸感卻莫名變成了帶著微醺酒氣的溫熱與柔軟。

  宋葭檸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坐在對面的人在看自己。

  雖然喝的時候已經習慣性地注意,但杯沿還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點唇印。她將酒杯放回桌上時留意著將印有唇印的這一側朝向自己。

  杯子放好,她趁著抬眸的機會順勢看了溫朗逸一眼。他正端著杯子喝酒,襯衣領口之上喉結上下滑動。

  她別開眼,無意識地跟著做了個不太明顯的吞咽動作。

  突然,宋葭檸僵住了。

  她忙垂眸打量自己面前的杯子,杯沿一圈幾乎乾乾淨淨,只有剛才喝過的地方有她留下的一層唇印。

  雖然她每一次喝都只會用已經沾了口紅的同一側,可是……

  她總覺得自己剛才不是把杯子放在這個位置上的啊?

  剛才她根本沒預料到溫治爾他們會過來,所以原本是打算坐溫朗逸現在坐著的那個位置的,酒杯肯定也是放在那兒。


  宋葭檸飛快地瞥了對面一眼,從這個角度看根本看不到溫朗逸手裡那個杯子上有沒有什麼異樣。

  她差點脫口而出問溫治爾有沒有把自己用過的杯子按照座次挪過來,好在及時懸崖勒馬沒真的問出口。

  要是真弄錯了,她挑明之後不就更尷尬了。

  溫朗逸不會真用的是自己的杯子吧?上面有唇印他應該能發現不對勁吧?發現了他肯定就不會用了。

  宋葭檸在心裡安慰自己,正想再端起杯子喝一口冷靜冷靜,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要是真拿錯了,她現在手裡這個杯子不就是溫朗逸的嗎?

  她……她剛才還都用過了。

  「怎麼了?發什麼呆啊。」溫治爾回過頭,笑著問她。

  宋葭檸回過神,若無其事地把杯子又放了回去,「沒什麼。」

  她看了眼溫治爾的杯子,裡面的酒和她的不是一種,所以只可能是她和溫朗逸互相拿錯了。

  不一定就是弄錯了吧,溫朗逸面前杯子上什麼都沒有呢。

  她一邊嘀咕著,一邊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去和溫治爾聊天,可是餘光卻總忍不住留意另一個人。

  他一次次端起酒杯,直到杯子裡空空如也。

  侍者很有眼色地上前問他需不需要一杯別的,他淡淡道:「不用了。」

  見他手指一直搭在杯腳上沒挪開,侍者也就沒提出要把酒杯收走的事,默不作聲地退了下去。

  「你們又快回英國了吧?」溫治爾問。

  宋葭檸收回視線,腦海里卻依舊浮動著溫朗逸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杯腳的畫面,「嗯,不過我需要比眠眠早幾天回去,就看她會不會為了跟我一起也提前出發了。」

  「你怎麼回事?每次都提前把人帶跑。」溫治爾半開玩笑道,「你好歹勸她留下來啊。」

  「我勸了啊,那她就是想跟我一起,有什麼辦法?」她無辜地攤手。

  「你這丫頭簡直氣死人。」

  溫朗逸默然地聽著他們熟稔親密地你來我往,眉頭擰了擰又鬆開。

  他長指抵住杯腳,將酒杯推到一邊,手則隨意地放在桌上。

  「怎麼說的我故意跟你們做對一樣啊,」宋葭檸輕哼,「我當然勸過她留下來多陪你們幾天,不過航班十幾個小時,她想跟我做伴情有可原。」

  說完她隨手撥弄一下手腕下滑下去的鏈子,一抬眼就無意中注意到了溫朗逸的手。

  男人手腕處袖口層疊,白色的襯衣袖口比黑色外套的袖口長了一指寬,半掩住男人冷峻的腕骨。

  他手指白皙修長,指甲修剪得很乾淨,整隻手看上去賞心悅目。

  忽然,他手動了動,露出指腹上一點紅色。

  宋葭檸一愣,接著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腦子裡不停閃回他一次次端起酒杯的畫面,還有他將杯沿緊貼在唇邊、喉結滑動明顯是在吞咽的模樣。

  還有……她自己端起面前酒杯喝了一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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