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聲色俱厲，語氣里滿是不容拒絕。
晉王被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事情嚴重。
他一五一十，把明帝的所有行為，事無巨細地告訴了皇后和金嬤嬤。
皇后和金嬤嬤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慘白。
金嬤嬤試探著看向皇后，說道：「皇后娘娘，皇上該不會真的發現了什麼吧？」
皇后以手扶額，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眼皮更是驚慌地跳個不停。
她心慌意亂，咬牙怒道：「怎麼會突然如此？是不是有誰跟皇上說了什麼？」
明帝身居高位，若只是小事，必不會如此動怒。
皇后隱隱覺得，明帝必是知道了真相才會震怒吐血！
晉王不解地看著皇后和金嬤嬤，問道：「母后，您和嬤嬤在打什麼啞謎？兒臣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皇后和金嬤嬤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猶豫。
金嬤嬤試探著問道：「皇后娘娘，是否把真相告訴晉王殿下？」
皇后卻沒有那個勇氣，她冷聲道：「不必，此事咱們自己解決就行，不必牽扯晉王。」
說罷，又叮囑晉王。
「這幾日你一定要陪在你六妹身邊，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碰她，知道了嗎？」
姜寧已經回京，她又親眼看著姜寧用驗親之法，證實了晉王和小寶的血緣關係。
如果姜寧把這一套用在玄虛和靈兒身上……恐怕她的秘密就再也守不住了。
到時等待她的恐怕是一條白綾，一杯毒酒！
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她不想死！
她想坐鎮天下，成為尊貴無比的太后，看著晉王生兒育女，看著他成為千古一帝！
金嬤嬤嘆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她只是一介奴婢，事情自然還是皇后做主。
晉王神色驚異不定，不滿地看向皇后。
「母后，您到底有什麼瞞著兒臣？」
事情非同小可，可皇后和金嬤嬤卻口風極緊，根本不願意告訴他。
「沒什麼。」
皇后冷聲道：「晉王從今日起，你只需要安分守己，做好你自己，另外保護好你妹妹，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本宮，本宮必然護你坐上太子之位，成為新帝！」
說罷，皇后冷聲下令。
「既然凌王妃已經進宮了，想來皇上也不會有大礙，咱們回宮吧。」
「皇后起駕！」
小太監高聲喊了一句，恭敬地抬著皇后回了鳴鸞宮。
晉王一頭霧水，望著皇后的背影消失在長長的宮道上。
他握緊拳頭，越發肯定皇后瞞了他什麼大事。
不過，他思來想去都不得其解，只能轉身回了宇文靈宮裡。
宮殿裡，十分安靜。
明帝正在輸液，宇文訣和姜寧各自坐在一邊，都默不作聲。
晉王進門，隱隱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他忍住心底的害怕，上前恭敬地問明帝。
「父皇，您可好些了？」
明帝眉頭緊鎖，雙目緊閉，安靜地躺著沒說話。
蘇公公道：「晉王殿下，凌王妃已經給皇上用了藥，皇上如今已經安睡過去了。」
晉王有些失望。
他環顧四周，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宇文靈。
發現宇文靈和剛才他走時一模一樣，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這才鬆了口氣。
他走到小桌邊坐下，對宇文訣道：「母后擔心父皇，想要來探望，可那些侍衛們不准，只得又回去了。」
宇文訣冷冷地點了點頭。
「有姜寧在，父皇不會有事的，皇后和大哥不必過於擔憂。」
晉王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想到明帝忽然吐血之事，他又忍不住看向姜寧。
「姜寧，父皇這到底是怎麼了？」
姜寧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還能如何？父皇勞累過度，身體又被玄虛國師給的丹藥滋補過剩，氣血旺盛，火氣已過大，這才吐血。」
頓了頓，她神色譏諷地看向明帝，
「不過這一吐，倒是讓父皇的身體好了不少，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明帝知道了玄虛的真正意圖，就不會再相信玄虛，說起來，明帝好起來的不是身體，而是腦子！
不過，明帝睡過去之前曾經叮囑過他們，讓他們不要聲張，只配合玄虛和皇后演戲，暗中探查一切。
姜寧和宇文訣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如今這形勢看來，皇后手中掌握著重兵，又有無數錢財，若是真的鬧僵起來，恐怕不好收場。
晉王又是明帝的親生兒子，他在這場大戲裡扮演著無辜的戲份，甚至一無所知。
明帝也不捨得真的把他如何。
姜寧給明帝的藥中有消炎退燒的成分，明帝輸著液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兩瓶藥輸進體內，姜寧和宇文訣讓人把明帝抬回了乾清宮。
蘇公公也給兩人安排了偏殿休息，以方便照顧明帝。
晉王這邊輾轉反側，思索了半夜，都沒想明白皇后到底瞞了他什麼，又覺得明帝這邊也詭異得很，直到天亮他都沒能睡著。
翌日清晨，整個皇宮都知明帝昨晚吐血昏迷，是宇文訣和姜寧連夜照顧。
曇貴妃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要探望明帝。
「蘇公公，皇上怎麼樣了？本宮放心不下，你讓本宮進去看看皇上吧。」
一大早，曇貴妃擔憂的聲音在乾清宮門前響起，也吵醒了明帝。
蘇公公低聲相勸：「貴妃娘娘，皇上現在還在休息，您小聲些，別影響了皇上。」
曇貴妃聞言，趕緊把聲音壓了下來。
她小聲地說：「是本宮的錯，本宮以為皇上已經醒了……蘇公公，皇上到底怎麼了？為何忽然吐血？姜寧怎麼說？」
蘇公公耐心安撫她。
「貴妃娘娘放心，皇上一切都好，又有凌王妃在身側照顧，很快就能康復的。」
曇貴妃這才鬆了口氣。
明帝已經醒來，今日沒去早朝，臉色依然蒼白得不像話。
聽到曇貴妃在門外著急的聲音，他只覺得心底感動。
明帝輕咳了一聲，沉沉地吩咐道：「蘇公公，讓曇貴妃進來吧。」
昔日，他還對純真善良的曇貴妃討厭不已，覺得她單純好騙，不適合生長在宮裡。
可如今看來，這偌大的後宮裡，真心對他的嬪妃，恐怕也就只有曇貴妃一人。
「是。」
蘇公公恭敬地應了一聲，笑呵呵地看向曇貴妃，「貴妃娘娘，您請進吧。」
曇貴妃提著親手熬的湯食走了進去，見明帝病懨懨地躺在床上，曇貴妃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把湯放在桌上，心疼地坐在明帝床前。
「皇上，您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昨天臣妾回宮的時候，您還好好的。」
多年來，明帝對她雖說不上好，可畢竟是她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父親，更是她的依仗。
如果明帝出事，那她以後的日子也別想好過。
見曇貴妃淚流滿面，明帝心中更是慰藉。
他輕輕地握住了曇貴妃的手，安慰道：「愛妃放心，朕沒事，凌王妃說只要朕安心歇息幾日，便會恢復如初。」
中毒之事，他暫時不想外傳，免得玄虛那邊起了警惕之心。
曇貴妃眼巴巴地看著明帝，晶瑩的淚珠掛在睫毛上，問道。
「皇上說這些不是為了安慰臣妾吧？」
明帝嗔怪地看著她：「當然不是，朕金口玉言，豈會騙你。」
曇貴妃笑了笑，臉卻又僵硬下來。
她不滿地扭過頭去，有些生氣。
明帝覺得好玩，不由得問道：「愛妃怎麼了？方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生氣？」
曇貴妃嬌嗔道：「皇上還說不會騙人，臣妾這才知道，原來上次凌王回京救駕，您已經答應了讓凌王做太子，如今卻又反悔不公布了！這不是食言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