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公站在一邊，見曇貴妃如此直言不諱，頓時嚇得面色發白。
他結結巴巴，上前勸阻：「貴妃娘娘，皇上如今病中，您可別說這些話來刺激皇上，以免影響皇上休養……」
曇貴妃這是不想要腦袋了嗎？竟連太子之事情都敢過問！
曇貴妃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明帝。
「皇上，臣妾心直口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您別跟臣妾一般見識……只要您能好起來，無論您做什麼決定，臣妾都支持您。」
明帝本也沒有生氣。
他只是心情有些複雜，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而已。
難道要他告訴曇貴妃，他聽信玄虛這個鬼道士的讒言？所以才放棄了讓宇文訣做太子的念頭？
還是說，他是因為查到玄虛和皇后有私情，這才氣急攻心吐血昏迷？
這些秘密都太過驚悚，太過炸裂，一時之間他不敢告知曇貴妃，也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他怕自己臉面盡失，怕乾國臉面盡失。
畢竟如今那些西域人可都在京城，明帝不想被他們看了笑話。
「皇上您怎麼不說話？不會生氣了吧？」
見明帝沉默不語，曇貴妃心情有些忐忑。
這段時間，明帝對她雖然不錯，可明帝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能夠左右她的生死，也能左右宇文訣和姜寧的生死！
她不敢太過得罪明帝。
明帝輕輕地嘆了口氣，把她的手握得更緊。
明帝說道：「愛妃，朕這次之所以暫時沒有公布立太子的消息，是因為有其他的顧慮。
不過你放心，在朕心中，凌王依然是最佳的太子人選。」
曇貴妃驚喜地抬眸看著明帝，問道：「皇上，您心裡真的這麼覺得？」
明帝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朕沒有騙你。」
曇貴妃這才歡喜了起來。
乾清宮門口。
宇文訣和姜寧站在門外，聽著明帝和曇貴妃的聲音，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姜寧勾了勾唇，低聲道：「母妃也真是膽大，這後宮之中敢如此對父皇說話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一個了。」
明帝反悔，曇貴妃卻直接問到他臉上去，直接問得明帝羞愧不已，打了明帝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這種關頭，明帝剛剛懷疑皇后和玄虛的背叛，越發覺得兩人老謀深算、陰謀詭計。
曇貴妃的直率，反而顯得難能可貴。
裡面，曇貴妃和明帝說說笑笑，氛圍越發融洽。
宇文訣也徹底放下了心。
他帶著姜寧走了進去，躬身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見過母妃。」
「起來吧。」
明帝應了一聲。
再次看向宇文訣和姜寧，心境卻和昨日又有不同：「聽說你們徹夜守著朕，真是辛苦了。」
「父皇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們當子女的應該做的。」
姜寧上前道：「父皇，我為您把脈。」
明帝應了一聲，伸出胳膊，任由姜寧把脈。
姜寧仔細檢查過他的身體情況，勾唇道：「父皇今日病情比昨日穩定不少，接下來只需要我為您研製出解藥，再慢慢調理，身體會一天比一天好起來的。」
雖說明帝的身體遠不如從前，可只要斷了那些丹藥，也不是沒有轉機。
明帝欣慰地看著姜寧，眼底略有感激。
「姜寧，辛苦你了。」
萬萬沒想到到頭來護著他的，竟然還是宇文訣和姜寧。
早知如此，他不該被玄虛所惑，耽誤了立太子的大好時機。
想到昨天姜寧為自己和宇文靈做親子鑑定之事，明帝心底忐忑了幾分。
他神色凝重，望著姜寧問道：「凌王妃，昨日之事可有結果了？」
姜寧自然知道他是在關心親子鑑定結果。
姜寧心情複雜，同情地看著明帝道：「皇上，結果已經出來了，和咱們預想的一樣。」
明帝臉色陡然難看了下去。
他緊緊的捏著拳頭，氣得渾身發抖。
「這畜生真是沒把朕放在眼裡，竟敢瞞了朕這麼多年！」
宇文靈已經十幾歲了，這十幾年來，他都一直被蒙在鼓裡！
虧得他對宇文靈自責不已，對皇后自責不已。
可恨皇后和玄虛，不知道怎麼在背後嘲笑他呢？！
姜寧神色倒是鎮定。
她看著明帝，叮囑道：「父皇如今您身體抱恙，不宜動怒，還是先休養身體，此事慢慢處理就是，不急於一時。」
明帝微微頷首，說道：「朕聽你的，此事就交給你和老四去辦，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們一網打盡！」
宇文訣黑瞳閃了閃，聲音冰冷地問：「父皇若是在意顏面，不如就私下處置，如果不在意，兒臣倒是建議把此事鬧大，正好把朝中徹底肅清，從此之後再無人敢如此囂張。」
明帝神色絕望，聲音喑啞地笑了。
「朕身體已經如此，恐怕活不了多久了，還在乎什麼顏面不顏面的？」
昨天他死到臨頭才知道，原來人來這世上走一遭，無論是錦衣玉食還是艱難困苦，到最後都只是一捧灰而已。
即便貴為帝王，也逃不過化為灰燼的命運。
正如元令仙所言，有些事是命中注定，是上天給的氣運。
若是氣運不足，無論怎麼折騰都無濟於事。
就像他苦苦求長生藥，苦苦挖掘長壽之法，不斷地追逐，不斷地爭取……
可到頭來卻被玄虛的假仙丹所騙，中了硃砂毒不說，還中了那所謂的千日紅，身體竟比之前還要差上許多。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言，他只能接受上天對他的懲罰！
宇文訣和姜寧對視一眼，勾唇道：「父皇既已下定決心，那我們就給他們來個一網打盡，讓他們再無翻身之日。」
明帝微微頷首，眼底有些不舍。
「只是千萬留意，別誤傷到了晉王，無論如何，晉王是無辜的，朕看他不像是知道此事的樣子。」
姜寧挑了挑眉，淡笑不語。
晉王確實不知道此事，晉王頭腦簡單，恐怕根本不知皇后的所作所為。
昨晚皇上在宇文靈宮中病倒，皇后可能也有所察覺，已經從晉王這裡探聽到了消息。
只是不知，皇后今日又會有何舉動？
宇文訣眉頭緊蹙，思索著對策。
曇貴妃坐在床邊，急得左看看右看看，卻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皇上，訣兒，姜寧，你們在說什麼？本宮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聽明帝他們這意思，好像是要對付誰……可話里話外都沒有明說。
她甚至不知昨晚到底發生了何事，讓明帝如此憤怒。
姜寧安撫曇貴妃道：「貴妃娘娘，您不必知道此事，此事牽扯多大，若是知道反而對你不利。」
「你就負責好好地照顧父皇，其他一概不用管。」
曇貴妃眼神閃爍，疑惑地道：「這……那這樣豈不是顯得本宮很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