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訣從拐彎處走了出來，神色複雜地看向宇文墨。
「二哥可還記得我？」
看見氣勢威嚴，矜貴無比的宇文訣，宇文墨大受震驚。
他咬了咬牙，冷聲道：「老四，你來幹什麼？」
說罷，心底又燃起希望。
「難道是父皇派你來放我出去？是不是父皇想我了？」
宇文訣聲音冰冷，一邊吩咐侍衛打開牢房，一邊道：「二哥想多了，明天就是你流放寧古塔的日子，從此之後咱們兄弟恐怕這輩子都難以見面了，我特意來給你送行。」
宇文訣話剛落，追風立刻提著一籃子酒菜送了進來。
宇文墨神色頹然，絕望無比地看著宇文訣。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老四，我已經知道錯了！我謀反也是受郭家那些奸人蒙蔽！你能不能幫我在父皇面前求求情，讓父皇不要趕我走？」
自從被貶為庶人之後，宇文墨的日子都是黑暗一片，越來越絕望。
他聽說，寧古塔冰冷苦寒，每年不到冬天，就會降溫下大雪，凍死的人不計其數。
他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怎麼能去寧古塔受罪？
可自從他被關進死牢之後，滿京城的人都避之不及，根本無人來看望。
宇文訣這個弟弟，已經是他留在京城的唯一希望了！
追風輕咳一聲，似笑非笑地提醒。
「宇文墨，你現在已經不是皇室中人了，只是個普通的囚犯而已，若是被皇上聽到你依然叫他父皇，皇上怕是會不高興的。」
追風從來都不喜歡自視甚高的宇文墨。
如今見他身陷囹圄，又將流放千里，自然是幸災樂禍的。
宇文墨咬牙瞪了追風一眼，沒有理會他的嘲諷。
有些骯髒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宇文訣的袍子。
「老四，算二哥求你！你就幫我這麼一次，之後我全都聽你的，好不好？」
宇文訣臉色難看，冷冷地望著他，說道：「二哥，我今日能來看你已是冒險，是看在多年情分上，至於其他的，我也做不了。」
追風在一邊冷笑道：「二皇子還不知道吧？雖然是你聯合郭家謀反，可我家王爺卻被人算計，被當作主謀！他已經被你連累了！」
宇文墨不知道這些，卻也聽明白，宇文訣不會幫自己了。
他跌坐在地上，絕望地痛哭起來。
「早知如此，我不該聽那賤女人的話，更不該聯合郭家謀反……」
「可是老四，我所走的這些路，每一步都是被逼迫的！我從未想過要殺了父皇，我只是想東山再起，拿回本來就屬於我的王位……」
宇文訣親自把飯菜從食籃里拿出來，一一擺放在桌子上。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二哥還是老老實實地去寧古塔，切莫再惹了父皇動怒，否則恐怕就不只是流放這麼簡單了。」
看著一桌子豐盛的飯菜，都是自己愛吃的，宇文墨淚流滿面。
他又哭又笑，痛心不已地看著宇文訣。
「老四，沒想到你還記得二哥愛吃什麼……」
他卻從來不知道宇文訣喜歡吃什麼，連一道菜都不記得。
宇文訣沉聲道：「二哥雖然一直對我苛刻，可你我到底從小一起長大，二哥的愛好我確實記得一些。」
宇文墨聞言，哭得更傷心了。
他端起酒杯，仰頭把那一杯酒喝了下去。
苦澀和辛辣在口中綻開，簡直比他的命運還要讓人想流淚。
旁邊牢房裡。
郭子鳳已經許久沒吃上如此豐盛的飯菜，她眼巴巴地望在這邊，眼裡帶著狂熱。
「凌王，凌王！快把飯菜給本宮送上一些，本宮已經好久沒吃過這麼好的飯菜了！」
宇文訣回頭看到蓬頭垢面，眼神瘋狂的郭子鳳，眉頭不由得緊了緊。
「郭妃娘娘這是怎麼了？和從前相比像是換了一個人。」
郭妃最是講究容貌，即便在大牢里，恐怕也不會如此放縱自己。
她必然會精心地梳妝打扮，整理自己，期盼著明帝反悔，把她放出去。
宇文墨往郭子鳳那邊看了一眼，搖頭苦笑。
「四弟有所不知，自從被關進來之後，母妃承受不住打擊，人就瘋了，如今神志不清，一會兒好一會兒壞。」
宇文訣無聲地沉默。
他沉吟片刻，讓追風給郭子鳳送了些飯菜。
郭子鳳接了過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毫無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樣。
郭家那些人也都許久沒見過這樣好的伙食，忍不住撲過去跟郭妃搶了起來。
「郭子鳳，是你們母子把我們害到這種地步的，這些飯菜該給我們吃才對！」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吃完這口恐怕再也吃不上了，給我吃一口！」
「我好後悔，早知當初郭家謀反我就應該逃走，跟郭家劃清界限才是……如今被連累到這個地步，我的後半輩子可就全完了……」
郭子鱗沒去搶食物，只是絕望地蜷縮在角落裡，渾身發冷，瑟瑟發抖。
被關進大牢多日，他已不復從前肥胖的模樣，人消瘦了許多，更是無精打采，畏畏縮縮，如同換了一個人。
宇文訣沒理會那邊的吵鬧喧譁，只靜靜地看著瘋狂往肚子裡塞飯的宇文墨。
等宇文墨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開口詢問。
「二哥，其實我今日過來，也有一件事要問你。」
宇文墨夾菜的手頓了一頓，神色複雜地看向宇文訣。
「老四，不知有什麼事兒是我知道，你卻不知道的？」
自從上次仙鹿湖救駕之後，宇文成整個大乾國最為有權勢的人，明帝對他也越發信賴。
宇文訣和姜寧又在雲水城賑災，如今回來，功勞更是無人能比。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宇文訣不知道，也查不到的事？
宇文訣面色冷峻，眼神凝重。
「二哥，我們在回京的途中又遇到了活死人，可等我追查到柳寒淵那邊時，柳寒淵已經在大牢里咬舌自盡。」
「二哥，你可知這世上還有誰能操控那些活死人？」
宇文墨聞言，神色凜然。
他費力地把噎在喉嚨中間的那口菜吞了下去，又抓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過了片刻，他才面色複雜地看向宇文訣。
「四弟，實不相瞞，柳清辭也能操控那些活死人！而且據本王所知，柳家還有大批活死人的存在。」
當初，他沒有打算謀反，柳清辭也怕動用活死人會害死柳寒淵，就沒有動用活死人刺殺明帝。
可他沒想到，這麼多天過去了，那些活死人竟又出現了……
宇文訣眼皮跳了跳，擰眉看向宇文墨。
「四哥，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