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螭血木下觀封印，符劍長槍共禦敵

  二人別過王永康，行在竹影下，余秋生將若心所言，細細轉述。蘇晚聽後，贊道：「我就覺得選你幫我好英明，這下找封印可容易啦……謝啦！」

  穿過竹林，便已看到左側那龐大的遺蹟群倚靠在輕策山腳，殘缺拱門條石間，有螭血木雜聳生長，枯黃葉片血色隱其間。形貌扭曲蒼勁，樹根處刺出橙色琥珀，似劍指於天。樹下空處擺三尊龍頭人身帝君尊像。

  見已到地頭，余秋生便放蘇晚自去研究，後尋了一塊長條石躺下，臂枕腦後、口叼草葉，眯眼望雲。蘇晚尋得一株璃血木，仔細觀察局勢，或蹲下研究樹旁的三座帝君尊像，又或摸摸螭血木上赤紋，若有所思，輕聲念叨：「…怨念化血…以尊像集萬民…岩鎮…仙珀…」忽而拍手笑道：「好手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Ya dala！」自樹後繞出一個矮小身影，手持木盾短棒，正是丘丘人。這丘丘人想是在樹後曬著暖陽，被蘇晚驚擾，甚是憤怒，不住以短棒擊地威脅。

  蘇晚揮劍便斬，被那丘丘人舉盾擋住，一聲悶響，卻是蘇晚慌亂之下，連鞘都未出。余秋生早在聽得「Ya」聲時，便已挺身而起，持槍衝來，差點被蘇晚這一擊笑岔了氣，強忍笑挑開木棒，回槍穿身而過，甩在一旁。

  蘇晚回頭看余秋生似笑非笑地在那憋笑，紅臉頓足，哼了一聲就要回身繼續研究。便是此時，余秋生忽聽遺蹟殘牆一側傳來「吱吱」連響，又聞連續重物落地之聲，斜挺長槍戒備。蘇晚見此異狀，亦是拔劍掐訣擺出個劍勢待戰。

  「轟！！！」遺蹟殘牆炸開，一隻鏽跡斑斑的非人鐵拳撥開殘牆碎磚，探出巨首，一顆獨眼在閃爍著詭異紅芒。「這是…遺蹟守衛！」蘇晚驚道，余秋生見此物龐大，根根汗毛聳立，叫一聲：「退！」便拽著蘇晚退往寬闊之地。那遺蹟守衛見二人跑動，亦挺直身體，邁步跟來。

  待到空曠所在，卻見那遺蹟守衛形似人，卻足有三人之高，渾身包滿鏽跡，想必通體皆是金屬，臂長過膝，關節接縫處探出灌木枝根，應是沉睡多年，今日卻被二人驚擾。

  余秋生想起遺蹟守衛擊碎殘牆的陣勢，不由得捏了捏手中長槍，心中毫無底氣。但見蘇晚燃起符紙，回劍挽了個劍花，余秋生知蘇晚做好了準備，便挺槍而上，舞槍花似繁星點點，刺其四肢、關節、軀幹、腰肢等處，卻僅是盪出了一串火花，於遺蹟守衛絲毫無傷。蘇晚亦是以劍引符紙火光，化作火線遍燒遺蹟守衛全身，除引燃了那幾叢灌木，亦無甚效果。

  卻見那遺蹟守衛雙肩微聳，雙掌向身前合攏，余秋生不敢硬抗，彎腰向遺蹟守衛身側後方鑽過。勁風呼嘯間，遺蹟守衛雙掌擊於一處，盪起震耳欲聾般轟響。余秋生乘此機會，猛戳遺蹟守衛背後關節，卻引那遺蹟守衛回身便是一拳，拳鋒擦著余秋生額前碎發而過，並未給余秋生喘息之機，眼見另一巨拳揮來，倉促間舉槍而蓋，那拳鋒壓著槍桿堪堪停在余秋生胸前，剎那間槍桿回彈，將余秋生向後拋飛，落地趔趄而退，方才消去了部分力道。那遺蹟守衛兩拳不中，便屈膝躍起，合掌於頂，勢若山崩，錘落而下！

  這一擊，余秋生是萬萬不敢再擋，借後退之勢，足下加力，徑向後躍去。這一躍，遺蹟守衛便錘到了空處，直錘得地面如水波盪過般凸起，激起一片塵土。

  余秋生直退到撞牆，背撞得生疼，方才止住了退勢。回頭看去，卻是一處立柱。遺蹟守衛見余秋生已退遠，卻也並不追擊，反屈膝下蹲，以拳撐地，赤紅獨目兩側，亮起兩片火光，化作六道拖著煙氣的火星，逐余秋生而至，余秋生見此，提槍向那遺蹟守衛衝去，與那火星相會時，余秋生以槍撐地，化沖勢一躍而起，火星擦著腳底而過，拖槍甩過頭頂，交雙手持槍下壓，重重擊在遺蹟守衛之首，震得那紅芒一陣晃動。待余秋生落地，卻聽身後轟轟炸響，不由乍舌，心道：「虧得沒有硬接那火星。」抬頭望去，卻見遺蹟守衛之首紅光處，已裂開條條裂縫。

  余秋生見蘇晚半晌無甚動作，便側目掃過，暗自氣極，見那蘇晚正自顧自畫符，身邊卻是團了幾團廢符。余秋生見遺蹟守衛已然站起，卻也來不及喊她。遺蹟守衛上身團身甩臂而旋，仿若收割般捲來。

  余秋生不敢直攖其鋒，正待後退，忽聞一陣悠遠莊嚴又難以形容其內容的音韻傳來：「…符咒為引…黃庭之氣…困鎖此物…」，回頭望去，見蘇晚面容威嚴，口吐天籟之音：「敕令·封鎮！」一令既出，那遺蹟守衛竟在瞬間被無形之力凝固，動彈不得。余秋生來不及細想，正待藉機攻上，卻見遺蹟守衛又恢復了行動。

  蘇晚見此，便團起符咒，扔到一旁，跺腳惱怒道：「這個也不對！」余秋生搖頭不語，仍後退躲避。那遺蹟守衛不知是摸准了眼前之人拿它這一招沒辦法，便一直旋轉逼迫余秋生向蘇晚移動。

  眼見余秋生已被逼得退無可退，將要與蘇晚撞做一團，卻見蘇晚以劍引符，長袍盪起，懷中火光乍現，踮腳浮起，如前般念咒，口吐天籟：「敕令·封鎮！」此次卻不同前番，遺蹟守衛被鎮壓時間極長！余秋生提槍踩著遺蹟守衛的手臂，直奔紅光而去，立於遺蹟守衛頭頂，全力幾擊，裂縫愈寬，可遺蹟守衛亦逐漸擺脫鎮壓。

  余秋生抬頭發現蘇晚浮在空中已是搖搖欲墜、接近力竭，顯然已無法再維持鎮壓。低頭看時，卻見遺蹟守衛已徹底擺脫鎮壓，擺出了架勢，頭部亦亮起了火光，那目標卻正是蘇晚！

  余秋生心中大急，若是任由火光射出，以蘇晚武技，必是無法躲避。眼前閃過了那日石門關閉之景……心中守護之意大增，衣帶上的神之眼已然紫芒大作，雷霆之力聚集，槍桿絲絲紫線遊走。余秋生雙手持槍，轉槍尖向下，力傳雙臂，全力刺下！

  剎那間雷霆天降，穿透遺蹟守衛，將地面亦擊出一處深坑。余秋生拄著長槍，槍頭已完全刺入遺蹟守衛，那紅光確是早已熄滅。

  余秋生勉力抬頭微笑，卻愕然發現蘇晚從不摘下的兜帽長袍，竟在激烈的戰鬥中被紛亂的氣息所沖落。帽袍下黑髮如瀑布般傾瀉，竟是顯露出了……一對狐耳…和尾巴？

  余秋生以為自己看錯，揉眼再看，卻見蘇晚全然未察覺帽袍脫落，狐耳輕抖，尾巴亦輕擺，可見它們的主人自是心情甚好。蘇晚異相之下，胸口紅光熠熠的神之眼反倒沒那麼搶眼了。

  見余秋生愕然盯著自己，蘇晚摸摸耳朵：「啊？糟了！」又躊躇道：「你……看見了？」余秋生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