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輕策莊裡敘家常，竹林偶遇狐女眠

  余秋生駕輕就熟，不多時便到了那盜寶團營地，見那廂營帳被拆作白地，堆碼松木若干。原本營地空處，如今卻架起高大火堆。不時可見隊長指揮千岩軍抬起盜寶團賊匪屍體，扔入火中，所剩屍體已然不多，但那首領還未燒掉，空氣中亦是瀰漫濃烈的焦臭與煙味。看此地千岩軍規模，顯是出動了整支小隊。

  那隊長裝束的千岩軍，見余秋生走來，便迎了上來，打量一番，肅然道：「這五十多人，可是你殺的？」余秋生見此人語氣不善，頓時心中一緊，答：「正是。」卻見那隊長笑道：「殺得好！盜寶團大多都是盜匪，只要為惡皆可除之。自從這幫盜寶團在輕策為禍，我帶人撲空多次，甚是惱恨。」

  千岩軍隊長見余秋生面色微松，笑問道：「你來此是要問千岩軍態度嗎？」余秋生笑道：「自然不是，盜寶團賊匪我除之無悔。只是其中有一人，我尚有些話。」隊長道：「去吧。」

  余秋生行至盜寶團首領屍體前，拄槍言道：「你兄長……他英勇護民，你卻成了他厭惡之人。同袍敬他，我亦敬他，凡聽聞者亦敬他。願你兄遺志永存，此世再無你等之人。」說罷，便從懷中拿出那封信，放入首領衣襟。

  方欲辭別，隊長聞言道：「你若回輕策，便帶她們同去罷，她們呆在這裡總是不好。」余秋生順指引遙望瀑布之畔，有二女童亭亭玉立。其一穿藍紫袍服戴圓頂大帽，額貼符紙，面色白皙，正是在不卜廬見過的七七。另一女童服飾綠褂棕裙，發系鈴鐺，懷抱布偶，背挎小籮筐，卻是陌生，正幫七七整理衣帽。

  余秋生便近前招呼道：「七七，你怎來此，要去輕策嗎？」七七卻是盯著余秋生，滿眼疑惑卻不緊不慢道：「你認識我…？對不起…我記不起…你的臉。」

  陌生女童向七七語氣溫柔道：「你要記住哦！記不住就寫在本子上嘛！」隨後接話道：「大哥哥不要生氣哦，我是瑤瑤，七七的好朋友。七七總是忘記很多事情，要常提醒她的，可惜白先生也沒有辦法治好她。昨日傍晚我找七七玩，遇到總務司派人來請白先生，說是輕策恐有瘟疫。但是白先生和長生無精打采、病怏怏的，就派七七出來了哦！」

  余秋生疑惑道：「長生也病怏怏的嗎？前些日子我見她的時候，還很精神呢。你和七七出來，長輩可放心？」瑤瑤答道：「瑤瑤不知道，但是有聽白先生說長生『…連夜趕到沉玉谷…不敢去見…硬撐著幻化耗盡仙力才匆匆逃走…』不太明白呢。我不放心七七，已經和姥姥打過招呼了哦！」

  余秋生聽瑤瑤學白朮惟妙惟肖，想起古茶樹坡三仙情景，不覺莞爾。見余秋生似還要問，瑤瑤將懷中布偶裝進背後籮筐，笑道：「沒事沒事，總務司只是擔心，七七已經看過了，這裡沒關係哦。我和七七好久都沒有來看輕策莊的爺爺奶奶啦，如果大哥哥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可以走了哦！」

  見余秋生點頭，瑤瑤牽起七七的手，遙向千岩軍揮手，快步前跑。七七卻是捂著頭上符籙，邊跑邊勸：「慢一點…」余秋生自是無奈跟隨。

  一路上，瑤瑤與七七奔跑玩鬧略過不提。待進輕策莊，瑤瑤時而與路邊兒童招手比高，時而問候老者，十分忙碌，留余秋生與七七緩步而行。

  「若心奶奶，我和七七來看你了哦！」瑤瑤看到若心便雀躍上前，抱臂噓寒問暖。若心與瑤瑤熟識，知瑤瑤雖幼，但卻是溫柔體貼的「小大人」，二人閒話間，後山黑煙漸散，天色亦趨昏暗。

  不久，聽莊外步履聲響起，見千岩軍歸來。衣甲映月，步伐穩健。隊長向若心告知了此番情況，欲在輕策莊尋地休憩。輕策莊人聞訊，紛紛出迎相謝。眾千岩軍合力，備設數席，席間千岩軍將士與輕策莊人圍坐暢談自不必再說。

  星河隱退，朝霞鋪陳。余秋生忽想起數日未練武藝，初因擔心蹲守盜寶團暴露，日前鏖戰半夜，昨日亦未能練。今事已寧，遂於庭中演練武藝。演練罷，正於檐下端坐靜思。聞院外衣甲聲，開門看時，正是千岩軍小隊整隊南行，顯是要歸返璃月港。瑤瑤與七七也在隊中，見余秋生，瑤瑤以肩碰碰七七，兩女便一起向余秋生招手告別。

  送罷千岩軍，與王永康食過早餐後，索性無事，余秋生便向王永康打了招呼，背起長槍自往竹林賞景去了。晨間竹林漫步，甚是舒適，走走停停便到了那日的涼亭，卻見涼亭下的圓凳上，倚柱睡著一人，那人身披一件兜帽長袍，捂得嚴嚴實實。

  走近細看時，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睡相卻甚是奇怪，如幼狐般蜷屈而臥，體微彎、手臂環於膝，懷抱一柄似木非木長劍，頭枕包裹，顏容恬靜、睫長影柔、嘴角微笑，雖沉眠正酣，卻不知如何……有狐一般的靈動聰慧感。

  那小姑娘卻是機警，聽余秋生走來得聲音，雖驚獸般坐起，卻是忍不住伸腰捂嘴打哈欠，那懷中長劍便向地上滾落，連忙彎腰撿起，按住劍柄緊盯余秋生。

  余秋生不由失笑，忙道：「我無惡意，莫要緊張。」那小姑娘聽後便放下心來，似涉世不深。余秋生問道：「你在此睡了一夜？可是一個人出來的？」那小姑娘回答道：「我…不是…我走了一夜…天亮了才到這裡…實在太困了…失禮了，我名蘇晚，師父要我來輕策莊參考學習封印術法。」蘇晚初醒朦朧間，說話間便逐漸流暢了起來。

  余秋生奇道：「你這個年紀一人出遊，你師父可放心？」蘇晚笑道：「無妨！無妨！我可厲害啦！」

  余秋生心道這姑娘如此迷糊，不似厲害角色。沉吟一番道：「這輕策莊…我沒聽說這裡有高人，你待要找誰學習？」蘇晚答道：「並非是人，是參考岩王帝君留下的封印。」余秋生想起了若心所言，便問道：「是岩王帝君封印螭的？」

  蘇晚拍手笑道：「正是，正是！那個字難記得很，我總記不住怎麼讀。可以帶我去看看嗎？」余秋生道：「我先帶你去休息吧，你一夜未睡。正好我去問問輕策莊的老人，看看有沒有人知道封印所在。」蘇晚聽到「休息」二字，不由得捂嘴打起呵欠來。便老老實實跟著余秋生回返，一路上邊走邊打盹，模樣甚是有趣可愛。

  一路上，余秋生擔心蘇晚太困，便搭話閒聊，得知這蘇晚無父無母，乃是其師撿回來的。所謂術法，均是從師父所給書冊中所學。閒聊間已到倉庫，安排蘇晚歇息後，便直奔若心處，說清來意，若心自然未隱瞞。

  若心言道：「前些年有一叫空的旅行者，來此地尋寶，尋到了岩王帝君的封印之處，曾說與我聽。輕策山凡有螭血木之地，皆有龍形尊像，是為鎮壓螭血而設，要說螭血木，還是輕策山東南方更多。」說罷直指西方索道橋，道：「索道那側深處，瀑布之下，有一處山洞，洞內有鎮壓螭心的封印。」又直指高聳入雲的輕策山，續道：「輕策山巔，是岩王爺與螭戰鬥所在，應有封印。」

  見余秋生已明白，便叮囑道：「你們年輕人可真有幹勁，有幹勁是好事。雖然這些地方已有人去過，應當也無甚危險，但也要千萬小心。」

  余秋生連連稱是，隨後便道辭歸去不提。那蘇晚走了一夜路，也是累得狠了，直睡至午時方醒。兩人與王永康吃過飯後，便出發前去尋找帝君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