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鄭雄這家敗的完全沒道理嘛!
從藥局開始,鄭雄就是掙錢花錢。
掙錢的本事毋庸置疑,花錢的地方從辦學到鋪路再到修橋,這都是好事,沒什麼可指摘的。
可是這次的敗家有什麼新意呢?
難道能掙到錢?
不能夠啊!
要是二兩銀子收棉花,就算掙不到錢,以鄭雄的性子,那也指定不會虧。
老朱絕對會舉雙手雙腳贊成。
但是十兩銀子,任憑老朱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到底能怎麼賺錢,而且還是那麼遠的距離。
也不是說就一無是處,還是有一點值得思考的地方,那就是鄭雄所說質量的好壞。
但是這又帶來一個新的問題。
你就算質量再好,翻一倍賣也是極限,加上運輸,翻上兩倍,這是老朱想到的最高價。
鄭雄呢,不加運輸都翻上五倍,加上運輸,最少六倍以上。
這個價格,肯定有人買,會有那麼一些冤大頭上當,但是這又如何。
這可不是小批量,而是很多很多,賣出去一點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這就不是能不能賺錢的事,那是虧本虧到姥姥家了,這能賺錢,做夢吧!
不賺錢,那麼還是老問題,鄭雄到底圖什麼?
錢多,燒得慌?
敗家也不是這麼敗的啊!
真把自己弄急眼了,鄭雄不死也得脫層皮,這點鄭雄應該知道輕重啊!
可是自己哪裡沒有想到呢!
自從馬皇后帶著朱標去吃飯,便再也沒有問過老朱。
可憐的老朱愣是坐在案桌上想了一夜,飯都沒有吃。
一直到第二天。
老朱就這樣整整坐到第二天。
滿眼通紅,雙目布滿血絲,嘴裡還不停的念道著「棉花。」
「陛下,該上朝了!」
「棉花,上朝。」
毛驤的一聲呼喚,讓老朱從魔怔中稍稍清醒。
剛想站起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幸好毛驤一直守護在老朱身旁。
見勢不對,連忙上前攙扶,才避免了摔倒的意外。
晃了晃腦袋,昏沉的同時,還伴隨著絲絲痛意。
「什麼時辰?」
「快到卯時!」
「這麼晚了!」
一聲驚呼,老朱有些不可置信,隨後緩聲道。
「扶咱起來,更衣。」
毛驤小心的攙扶,將老朱從座位上攙起身。
老朱緩緩從台階上走下,來到侍女的身旁,張開雙手。
很快,侍女便將老朱的外衣脫去,換上龍袍。
隨後稍微洗漱,戴上冠冕。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去奉天殿。
帝皮弁服御奉天殿,百官朝服于丹墀東西。
李善長,徐達出列,同百官鞠躬。
「聖躬萬福。」
復位,再拜,分班對立。
老朱看著殿下百官,強打起精神道。
「凡有本奏者,西階升殿。」
「陛下,臣有本奏。」
「說吧!」
「臣請參醫侯在應天府大興土木,勞民傷財,此其一。鄭雄身為應天府尹,為了自己之私慾,將大量女子招入府衙,將府衙弄的烏煙瘴氣,此其二,請陛下聖裁。」老朱揉了揉發昏的腦袋,隨意掃了一眼,也沒接話茬,反而問道。
「你鞋呢?」
「臣在班房小憩了一會,起的有些急切,未能找到只能急忙上朝。」
「衣冠不整,成何體統,把鞋找到再來,滾出去。」
邪火上頭,讓老朱嚴厲的話語添了三分怒氣,更顯霸道。
官員嚇得話都不敢說,戰戰兢兢的拜服,一瘸一拐,蹦蹦跳跳的就往外走去。
沒走多遠,一道威嚴的聲音便響在身後。
「今後凡入殿者必履鞋,違者打三十大板。」
這話一出,官員走的更快,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老朱打板子。
果然,每一個離譜的規定後面都有一個離譜的故事。
當然,這事也不乏老朱的敲打,表明了自己維護鄭雄的態度。
效果很明顯,後面人再也沒有拿鄭雄說事的了。
同時也有些平淡。
這就是老朱每天堅持上朝的結果。
一天裡沒那麼多大事,有的淨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枯燥乏味的早朝,一般就是做點批示。
上奏的說完,接下來就是從李善長開始,給前一天的工作進行一個總結。
老朱靜靜的聆聽。
在大殿內的官員說完以後,便擺了擺手道。
「今天就到這吧!李善長,劉伯溫留下,其餘人等退朝。」
不能聽了,再聽真要睡著了。
老朱破天荒的提前退了早朝。
待眾人走後,老朱終於是打起精神,對著李善長和劉伯溫說道。
「你倆一個是治國能臣,朕之蕭何,一個計出定天下,是朕的子房,普天之下,能比兩位聰明者,鳳毛麟角。」
「如今,咱被一事所困,你兩位得給咱解惑。」
一頓褒獎,讓兩人還有些興奮,隨後便高興不起來了。
你最好別整難題。
「陛下誇讚,實受之有愧,解惑更是臣等分內之事,陛下請說。」
老朱也不賣關子,嘴巴如同連珠炮一般,將困惑自己一晚上的問題拋給了兩人。
同時期待的看著下方,期望兩人給出個答案。
李善長眉頭一皺。
若說治國安邦,大事小情方面必能處理的井井有條,也是老朱堅強的後盾。
但是鄭雄不按常理出牌,這事吧,還真難住了自己,有些想不通。
反倒是劉伯溫,雖眉頭緊皺,不同的是,只片刻便舒展開來,好似有了一絲思路。
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被老朱敏銳的捕捉到。
「伯溫,你想到了?」
「臣確實想到了一點。」
「快說。」
「陛下可知道齊紈魯縞?」
說別的話題,各種謀略,老朱肯定能說個一二三出來,並且說的頭頭是道。
但是涉及到經濟的問題,即便劉伯溫說了出處,點名了關鍵,老朱還是不懂。
「沒聽過。」
「齊紈魯縞源於春秋時期,彼時齊魯接壤,齊國公子小白即位,任用管仲為相,勵精圖治下,有了霸主的苗頭,接壤的魯國便成了齊國霸主路上的第一個絆腳石。」
「為了解決魯國,齊相管仲要求全國官員、百姓的衣服由穿齊國的紈布改為穿魯國的縞布,導致縞布漲價;同時禁止齊國百姓織縞布,卻對魯國開放,表面上魯國大掙齊國的縞布錢,魯國上下因此形成了全民織縞而放棄農業生產的跟風行動。一年後,齊國拒絕再用魯國的縞布,而這時魯國陷入糧食短缺,民以食為天,為了生計魯國不得不高價向齊國購糧,由此經濟被拖垮,導致國力也衰退了,最終屈從齊國。」
「這就是齊紈魯縞,並且不止此一例,相同的還有買鹿制楚,買狐降代,衡山之謀。」
「這些都是齊相管仲的經典,與鄭雄買棉有異曲同工之妙,頗為相似。」
「不為掙錢,那就只為謀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