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不是唯一

2024-08-19 04:55:58 作者: 聽浪
  月光透過敞開的門,灑進柴房。

  蕭舒蹲在青石碑前,一動不動。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呢?!」

  忽地,腦海仿佛划過一道熾亮閃電。

  心海驚濤駭浪間,蕭舒猛地起身,死死盯著青石碑的同時,腳步不斷踉蹌倒退。

  直至腳後跟碰到門檻,身軀直接跌出柴房。

  「這……這不是子任先生的《沁園春·雪》嗎?!」

  飛仙星,這方強者為尊的玄幻修仙世界,一塊也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的古老青石碑上,竟刻著藍星世界,子任先生的詞。

  「難道……不止我一個?!」

  蕭舒眸中兩顆漆瞳,驟然收縮至針尖大小。

  「這塊青石碑,年代太過於久遠,碑上詞,肯定不是出自張虎之手。」

  「可這碑,卻在張虎家,莫非是張家某位遠祖?!」

  良久後,蕭舒才平復心中驚駭,起身關了柴房門。

  來到張虎屍體旁,蕭舒直勾勾盯著其佩刀。

  精鋼鍛造而成的鋼刀,應該是黃勛賞賜於張虎的,多了不敢說,六七兩銀子還是很好出手的。

  可與此同時,這刀,也是一顆定時炸彈。

  倘若黃勛通過尋刀尋見自己……

  略微思量,蕭舒自張虎屍體上卸下佩刀,翻牆遠去。

  半個時辰後。

  荒城外城,南城區。

  蕭舒站在石拱橋上,將佩刀扔進銀波粼粼的淮江。

  旋即,再次回到北城區,於城牆根下隨意尋了處避風地躺下。

  這個點,城門早關了。

  雙手枕著後腦勺,蕭舒靜靜望著那條橫貫夜空的璀璨銀河。

  「明兒一早,張虎屍體便會被發現。」

  「我有嫌疑,卻不是最大的。」

  「張虎仗著那個黃勛狐假虎威,得罪的人海了去了。」

  蕭舒之所以睡在城牆根下,為的,就是讓張虎手下那幾個狗腿子,能在明早,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

  「洗脫嫌疑這一步,必須得走,畢竟我不知道那個黃勛是怎樣的人。」

  是覺得不過一條狗,死了就死了,還是竟有人膽大包天,敢殺我的狗,追查到底。

  蕭舒只希望是前者。

  至於張虎的錢袋,那十三兩銀子,也已經藏好了。

  「明兒先去棚戶區租個房子,再購置日常所需。」

  「弓與箭是吃飯的傢伙,少不得。」

  「最便宜的雪氣丹三十兩銀子,倘若剩餘十兩,則我還差二十兩。」

  「真是雄關如鐵啊!」

  「娘的血海深仇,何日才能報之?」

  「距逐鹿之野的屠龍之戰,已過去……」

  蕭舒略微心算:「已過去五年之久。」

  「十萬之眾的屠龍者……」


  「三十六封臣先不說,蕭家十位遠祖,還有蕭鳴老狗,俱是准帝!」

  「我真的……可以為娘復仇嗎?」

  「螳臂擋車、狂犬吠日、蚍蜉撼樹……」

  蕭舒猛地坐起身子,咬牙道:「蚍蜉撼樹,其樂無窮!」

  ——

  翌日,清晨。

  「喂,醒醒,別睡了!」

  裝睡的蕭舒,被人給踢醒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面前站著兩個二十來年歲的青年,正是張虎手下狗腿子。

  蕭舒一邊揉著惺忪睡眼,一邊詢問道:「什麼事?」

  兩人上下審視了蕭舒好一會,其中一人開口:「昨晚你一直在這兒?」

  蕭舒點頭:「對啊,跟虎哥退租以後,我本想著出城去棚戶區,豈料晚了一步,城門已經關了。」

  「我在城中也沒什麼親朋好友,便在城牆根下湊合了一晚。」

  膚色黝黑些的青年狐疑道:「這都快巳時了,太陽都升起來了,而且人來人往的,你竟不醒?」

  蕭舒:「兩位大哥,你也不看看這是啥季節。」

  「深秋快初冬,我一身薄衣,大晚上能睡著?」

  「我在這兒被凍了一夜,眼瞅著天快亮了,實在困得要命,這才睡著。」

  青年略微思量,覺得合情合理,便要轉身離去。

  蕭舒及時詢問:「兩位大哥,你們問我這些做什麼?」

  青年輕嘆一口氣,道出實情:「虎哥昨夜……死了!」

  蕭舒震驚:「什麼?虎哥死了?!」

  「兩位大哥這是懷疑……虎哥是被我殺死的?!」

  「我冤啊!我這大腿還沒虎哥小臂粗……」

  兩位青年不願再聽蕭舒廢話,腳步匆匆遠去。

  甚至連蕭舒的身都沒搜。

  ——

  晌午時,飢腸轆轆,餓到前胸貼後背的蕭舒,由中軸主道拐進杏花巷。

  張虎雖說無父無母,無妻無兒女,可還有族人。

  蕭舒進入張虎家時,幾位張家小輩,正將張虎屍體抬著放進棺材。

  裹著屍體的新被子,已被鮮血浸透,滴滴嫣紅落在地上。

  懸鏡司,類似於衙門的人已經來過了。

  當場驗屍,將張虎的屍體解剖的七零八落。

  撂下一句『請家屬放心,這起命案終會有水落石出那天』後,揚長而去。

  眾所周知,荒城懸鏡司處理世家命案時,破案率高的嚇人,無限逼近於百分之百。

  處理平頭老百姓命案時,破案率則低至谷底,至今尚未突破百分之零。

  『懸鏡司並未將張虎命案放在心上,想來黃勛是沒打過招呼。』

  『一條狗,死了就死了;看來這個黃勛是位生性涼薄的主,很好。』

  靈堂很快被搭起來了。

  蕭舒以『虎哥朋友』的身份,忙前忙後。


  張家老太太,按輩分來說,張虎得叫姑姑,花甲之年的老奶奶,瞧著慈眉善目。

  許是深知張虎為人,怕仇家上門,所以老太太並未大操大辦,一切從簡從急。

  當天晚上,蕭舒就吃到席了。

  張虎朋友不少,但多是酒肉朋友,人走茶涼,一個沒來。

  酒席一共也就辦了六桌,其中張家自家人就坐了四桌。

  餓了兩天,蕭舒狼吞虎咽,直吃到肚兒滾圓,這才抹了把嘴,扶著椅子起身,來到主屋中見張家老太太。

  「奶奶,節哀。」

  蕭舒沖老太太作揖。

  「你是虎子朋友吧,瞧你忙了一天,累壞了吧?」

  老太太臉上無一絲悲色,還掰了半顆橘子給蕭舒。

  蕭舒恭敬接過:「一點也不累奶奶。」

  「小子見您,是想詢問一件事。」

  老太太和藹道:「你說。」

  蕭舒:「白日我去柴房給做席師傅抱柴時,見到一塊青石碑。」

  老太太:「那塊碑啊,有年頭了。」

  「那是虎子的曾祖,也就是我的爺爺,從山裡面帶出來的。」

  蕭舒:「山里?!」

  老太太:「對,就震嶺。」

  「我爺爺背回石碑的當晚就吐血而亡。」

  「郎中說是被青石碑給活活壓破了臟腑。」

  戌時四刻鐘,也就是晚上八點。

  城門關閉前,蕭舒背著青石碑,手拎食盒,出了荒城。

  食盒裡全是打包的雞鴨魚肉,張家老奶奶極喜蕭舒,特意吩咐大師傅做的。

  荒城南棚戶區。

  蕭舒首先找到牙人,也就是房產中介,押三付一,以一百五十文的價錢,租了一間貼近荒城城牆根的茅草屋。

  青桃巷,牙人是這樣叫的。

  亥時許,晚上九點,蕭舒來到青桃巷的新家。

  沒有院子,就一間破破爛爛的草屋,活像一口棺材。

  推門而入,由於沒來得及買油燈,蕭舒只能借著月光,來打量屋內。

  屋裡空空如也,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甚至於睡覺的床,統統沒有。

  「先湊合一晚吧~」

  蕭舒關上門窗,放下青石碑還有食盒。

  忙碌一天,確實疲累。

  直接合衣躺在地上。

  半夢半醒間,蕭舒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尿騷味,還總有種被人凝視著的感覺。

  忽然一個激靈。

  蕭舒詐屍般直挺挺坐起。

  月光透過草屋縫隙照進。

  蕭舒面前,赫然蹲著一隻三花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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