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兩枚金幣啪嘰一聲甩桌上之後,不出意外,全場矚目的雷蟄就被混混圍住了。
「付帳的用金幣,小朋友你很有錢吶,怕不是個貴族吧~」
混混一前一後堵住了雷蟄,笑得不懷好意。
「讓開!」
鬧事的人身份成功從混混晉級為劫匪,緊逼著:「就當交個朋友,乖乖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不然的話,呵。」
雷蟄冷冷道:「我再說一遍,讓開!」
「嗬,挺拽的呀,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是……啊——」
懶得聽這雜魚廢話,雷蟄上去一拳,直接把人家鼻子打流血。
劫匪與雷蟄展開激鬥,餐館陷入混亂,食客們尖叫著擁向門口。
角落位置,范海辛一臉雲淡風輕地觀戰。
倒在酒桌上的炎焱一手搭在額頭,使勁甩了甩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
透過朦朧的視野,稱讚道:
「嗝~看起來大概十歲左右啊,不錯……不錯!動作乾淨利落,是個學武的料子。」
不過三拳兩腳,雷蟄就把鬧事的干趴在地,揍得鼻青臉腫。
倆劫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甘心地咯後槽牙:
「可惡,這次竟然栽了,竟然栽在一個小鬼手上!啊!可惡!」
雷蟄放了他們一馬,轉身準備離去。
「可惡!可惡!可惡!」
怒不可遏之下,其中一位仁兄騰得暴起,發動偷襲。
一道銀光從袖口閃出,劫匪抽出一把小刀沖向雷蟄。
「去死吧,小鬼!」
雷蟄頓下腳步,剛一回頭,鋒芒已然逼近,心下一驚來不及躲了。
危急關頭,范海辛撇斷一根筷子,抬手一揚,劍氣繚繞,帶著花瓣特效激射出去。
雷蟄下意識的抬臂,重心向後,閉上了眼。
察覺到動靜,炎焱瞬間酒醒,臉色沉了下來,釋放一道元力衝擊,半道截下范海辛的劍。
而後,筷子回彈向下,改變軌跡,直直的刺入了持刀劫匪的左膝蓋骨。
「啊!」
腿部關節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感,撕裂骨肉,那人當即倒地呻吟。
雷蟄趁勢迴旋身子,一腳踢掉刀子。
用手抹了一把冷汗,他第一反應仍是警覺:怎麼回事,是有誰幫了我?
等回過味兒,雷蟄不由震驚:……剛才的那一擊,還有筷子上的劍芒,好厲害!
就算是父王找來的劍術老師,和我一般見過的劍術大家,恐怕也沒有幾個能達到那種水平啊……難道這裡還有高手?!
煙燻味傳來,這家餐館突然燃起熊熊火焰。
「呃,好疼,啊!!!算你小子命大!」
見情況不對,嚇得失去歹心的混混就罵罵咧咧,扭著身子一瘸一拐,相互攙扶跑路。
隨後,雷蟄向四處掃視一圈,元力生成的火焰自行熄滅,沒有繼續擴大的現象。只是單純示威。
他敏銳地看見,剛才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極速的閃出,離開了此地。
一抹粉色映入眼底。
「是他……」
————
在回聖殿的路上,渾身酒氣的炎焱用手指敲了敲范海辛的腦瓜子:
「笨蛋,笨蛋!幹啥呢你這是,想廢了人家啊?!要不是我出手早,估計咱倆這回就攤上事了。到時候,罰你禁足六個月,我看你還咋出去。」
范海辛捂著頭,一臉喪樣:「嗯嗯,這回是我太莽撞了。」
「唉,有時候吧,莽撞不一定是壞事。嗝~」
炎焱咕噥道:「比方說……比方說……你這個年紀能想到的。」
「遇上壞人欺負小女生、美麗的小姐有困難需要幫助、或者是嬌弱的少女獨自面對兇險,作為騎士該出手時就出手。
英雄救美的橋段過後,小姐姐會看上你,經歷一番曲折後你們修成正果,然後小姐姐以身相許,從此過上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范海辛聽到這裡忍俊不禁,差點笑噴。
撕開一包薑片,捏了幾片塞到炎焱嘴裡讓他含著。
入夜,五歲的范海辛翻閱著一疊疊厚厚的植物圖鑑、資料,時不時拿起貼著種子標籤的瓶瓶罐罐觀察。
在筆記上塗塗畫畫,記下白天向園丁和花匠學習的內容,潛心鑽研園藝。
奮筆疾書過一陣,又學了一會兒插花。
最後,料理完擺在窗台上的一株漂亮的柑橘樹,范海辛才躺回床上。
睡前凝思了會兒,想到了今天在餐館挺身而出的少年:
「還不錯嘛,至少我還是挺認可他的,說不定,我和贊德要多了個伴呢。」
三天後,范海辛聽說騎士團來了個練習生,也沒有多放在心上。
又過了幾天,贊德開始總把這件事兒掛在嘴邊。
對范海辛講新來的那小子,從早到晚訓練有多麼多麼刻苦之類的。
「嗯,是個很好的開始,但願他能撐下去。」
范海辛在牧場一邊打樁一邊大聲回應幫村民搬著工具箱的贊德。
一周以後,贊德越來越嘰嘰喳喳,跟范海辛嘮閒嗑時總喜歡吐槽雷王星大皇子。
說他不是人,五天餓九頓,廢寢忘食地努力訓練。
跟個榆木疙瘩一樣,你碰到他,不是在繞山跑,就是在揮劍,要麼就是在做伏地挺身。
主動過去搭話,他也不理你,張口閉口就是:「1234…981…982…983…999…」
拼命的完成訓練指標,也不偷懶,甚至還嫌鍛鍊不夠重,自己給自己加練。
好不容易眯一會兒吧,說的夢話也是:「1234……981……982…983……」
「這最近新來的大皇子殿下挺夠出格,嗬,比起前幾個光說不練的假把式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跟菜農拉蔬菜車的贊德,突然對身旁挑著水果籃子的范海辛嘟囔一句。
「那麼努力幹什麼,想卷死我們嗎!哼。」贊德撅嘴。
「你認可他嗎?」
「呃,再看看吧……」
半個月以後,范海辛聽說雷蟄通過了聖殿騎士團的正式考核。
替腿腳不便的老婆婆修繕完漏雨的房頂,贊德悠閒地坐在院子裡,乘著蔭蔽,喝著清茶,數了數落在地上的淡黃色槐花。
范海辛用毛巾擦擦汗,臉上帶著一貫天真爛漫的微笑,禮貌地接過老婆婆給沏的茶。
「師兄?」
「嗯哼~」
「……怎麼說咱也算是他的前輩,要不要考慮給他準備一個歡迎儀式啊?」
范海辛喝了一口熱茶,臉色逐漸紅潤。
「哎,可別,我不想對著一根木頭做鬼臉,然後熱臉貼冷皮膚上。」
贊德搖著一把大蒲扇,扇著風。
「雷王星的大皇子,咱可接觸不了,人家不一定會領咱們的情。」
一個月以後,范海辛聽說炎焱收了個徒弟。
贊德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蠶蛹,在某天夜裡跑到范海辛床上偷吃草莓巧克力。
「我就納悶,老焱咋會想著收他當徒弟呢,他倆這性格能合得來嗎?」
草莓巧克力分泌的多巴胺讓贊德的大腦異常活躍,也不瞌睡,一直在想這個令他費解的事。
「哈哈,夠可以的,他這段時間的努力也沒算白費。」
范海辛打心眼裡替雷蟄高興。
兩隻胳膊支在腦袋下,他悠閒地與躺在自己床上吃巧克力的贊德對著頭說:
「呃,不過嘛~我估計,他倆呀,是誰教誰還說不定呢~」
————
清晨,頭戴編織草帽,身穿背帶褲在後山種花的范海辛這樣愜意的想。
手拿花灑和沾著泥土的鐵鏟,穿梭在馥郁芳香的玫瑰海洋。
林中花田,像一片紅色的潮水,微風拂過,搖曳生姿,時而漲落。
緋紅帶刺的枝莖中,像星星一樣散落著百葉薔薇、鬱金香、紫羅蘭,五彩斑斕,絢麗燦爛……
每朵鮮花都洋溢著春意,熱情似五月的驕陽。
「嗯,不錯,師父回來要看到它們長得都這麼好,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
范海辛小心翼翼的照顧著它們,傾注了心血和汗水。
打理完花草,他又轉悠到隔壁的菜園子,想看看自己種的大力蘿蔔。
一個蘿蔔一個坑地綁好蔬菜棚架後,范海辛細心地給草莓和小番茄剪老葉,移栽苗。
長得不好的淘汰掉,又清了清搶養分的野藤雜根。
他正忙活著,沒注意園子裡進來了個人。
范海辛蹲跪在黃土上,拿著小鋤頭挖了一會兒。
忽然,像是有什麼碰到了水桶,他回頭一瞧,自己放在那個地方的水桶倒了,水灑了一地。
范海辛疑惑的站起身,就望見,好像有什麼人摔了一跤,跌進馬鈴薯坑。
起初,他還以為是贊德又跑過來摘他的草莓吃。
但一想到那傢伙天天賴床,也沒可能起這麼早。
碰巧前幾天有偷菜的,於是,范海辛找到一把鐵鍬,舉在手裡,悄麼麼地靠近。
來人摔了個滿身泥污,癩蛤蟆趴。
也沒看清具體長啥樣,范海辛就用鐵鍬把子照著那個人屁股上來了幾下。
「想吃回家種去,我都沒跟你計較,偷幾次了你還偷?!」
「你當我脾氣多好是吧!」
「我讓你偷,我讓你偷!」
手上功夫和嘴上功夫極度協調,他也沒用多大力,不疼但很羞恥。
當看清楚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後,范海辛動作一頓。
此時的雷蟄滿臉臊紅,一雙紫眸濕漉漉的,眼尾發紅,把頭別開。
直勾勾地怒瞪著舉鐵鍬的范海辛。
啪嗒一聲,鐵鍬扔在地上。
范海辛著急忙慌地扯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一隻手伸向前:
「呃……你好,新來的師兄……」
內心:毀滅吧,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