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想我范海辛浪蕩一生,竟然還有醉臥沙場的機會。」
沙漠中,一輛摩托嗡響著極速馳騁,軋攆沙石滾起濃煙。
「師父——太快了,師父開的太快了,我呼吸不過來,咱沒戴頭盔啊——」
后座,掃把星緊緊貼著范海辛肉感十足的挺俏後背,雙臂環摟腰枝,嚇得不敢睜眼。
「這飛一般的感覺,實在太爽了~」范海辛日常飆車。
「救命啊,要翻車啦。」
掃把星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咧大嘴一張一合叫喚。
「乖徒弟,放心吧~只要這輛車沒出問題,還有你這顆掃把星不出問題,那都不是問題。」
「師父,你太不靠譜了!開慢點慢點——哎哎——」
嗖嗡一聲巨響,馬達劇烈傳動,不出意外還是出意外了。
摩托報廢,向內側翻,兩人當場甩飛七八米高。
「報告上校,本人范海辛,影軍第一兵團少尉指揮官部隊番號0014250,願聽差遣。」
「報告肖納爾團長,本人掃把星,那個願聽差遣……下士兵員,部隊編號0014588。」
已經在風中凌亂,衣衫不整的師徒倆,拄著佩劍一波三折地趕到了兵營。
肖納爾嘴角抽搐,一手覆在臉上:
「行了,別在這兒礙眼,既然來了,就必須服從軍命,統一指揮。」
「給我到城裡巡邏去,盯梢城門,有什麼風吹草動,隨時向我匯報。皇城那邊蟲族有什麼探子潛伏行動的,都得給我揪出來,帶到我面前!」
「是!」
范海辛和掃把星低首下心。
「執行任務務必謹慎小心,萬不可打草驚蛇。」
肖納爾語重心長地交代。
「誒,老肖,我攬活包管你放一百個心。」
師徒倆信心滿滿地拉開軍帳,回頭說道。
「我們必須得給整個大活出來!走著瞧吧~」
肖納爾聽他這一說,犯嘀咕:「這flag立的…」
結果呢,也確實是一語成讖。
當天入夜,阿茲特星由大祭司為首的獨裁政權夥同蟲族。
偷摸幾天出兵,為剿滅西琉城這個心腹大患而來。
在城內的大貴族、外國使節紛紛攜家眷出逃,避免遭受滿門屠戮殆盡。
聽說西琉城主為前朝的印加王族中的一支。
近些年一直在組織,聯合周圍城邦和各地權貴。
準備反攻皇城,光復王室,驅除叛兵的工作。
今夜,城主同星際財團軍閥,正率兵抵抗。
烽火連天起,積屍草木腥。
雷射子彈亂飛,劍戟斧鉞,鏗鏘不絕,雙方軍隊戰鬥慘烈。
西琉城的近郊,地處沙漠戈壁的險峻驛道。
一輛輕便車正快馬加鞭,兩匹駿馬拴在活動車轅上,向前疾馳。
士兵坐在前面不斷抽打腿彪軀壯的千里良駒,奔騰在漫沙古道上。
「駕——駕——駕——」
嗓音急切,士兵滿頭汗珠,兩眼冒火,時不時的回頭看一下,那綠色的漩渦沙暴。
「該死的!本以為足夠掩人耳目了,沒想到還是能被發現…」
士兵追魂奪命般逃亡,馬鞭抽得啪啪響,車廂震動,輪子轉得飛快。
前方是戈壁谷,隱約看見了幽深的谷口,空蕩蕩的,迴響獵獵風聲,廣袤一片。
逃入裡面少說也要搜尋幾日。
這時,猛然刮來一陣綠色狂風,夾雜著冰雹,陰寒無比,打在馬身上,兩匹馬開始不受控制,車廂開始在輪子上顫動。
馬車內,隱約傳來一陣陣嬰兒的啼哭。
士兵氣喘吁吁,不時往車廂內看,衝動著想直接停下把裡面的人刨到沙丘里藏起來。
自己拉著馬車為誘餌,保證裡面人的安全。
鳥獸頭顱骨的面盔下,不知表情是何。
士兵一個念頭剛起,一陣更似一陣的狂風不斷過來,抽打著他的面頰,汗水順著鬍鬚淌下來,雜亂無序的風聲灌滿他的耳朵,攪得他心潮翻騰。
讓他根本就不敢停。
顯然,後面有人在追殺。
馬車不斷在晃動,好像要把它晃散架似的。
終於,馬車停在往上爬的陡坡上,綠色的颶風像一隻發了狂的野獸般,連人帶馬卷了起來撕裂。
伴隨的陣陣叫喊,轅木板壁崩潰散架的聲,馬車開始滾轉,在颶風中心,像皮球上下翻滾,越滾越快。
「砰砰砰」劇烈的響聲後,一團狼藉。
車廂散架,倒出來一位輕紗曼裹、金銀珠飾的女子。
她早已血肉模糊,卻還撐著氣息,懷中緊緊護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
不顧滿身傷,強撐身子站起來,士兵顫抖著拔出大劍。
頂著逐漸發黑的視野,士兵用堅定地目光看了一眼小殿下,擋在她面前。
劍鋒指向身後的,一個魔怪般的影子。
手持青綠玉金紋蛇頭杖,頭上冠著顏色奇詭的彩羽冕,戴著做工精細誇張的耳墜,骨牙項鍊。
臉塗油彩,法袍加身,頭髮花白,兩眼炯炯有神。
此公正是阿茲特星人皆稱道的大祭司。
「誓死捍衛王族的血脈和榮耀!在下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碰小殿下一根汗毛!」
士兵提劍砍了過去。
「刁民,果真愚昧!」
威嚴冷清的洪聲炸開,大祭司只輕輕用蛇頭杖柱了一下地面,一股強大元力激盪。
颶風升騰,把攻來的士兵絞成骨肉碎片,消融於沙,供蟲豸啃噬。
大祭司目光中透露著一絲不屑,嘲笑士兵不自量力。
「那麼接下來,就該收拾你了,我親愛的小殿下……」
轉頭,一步步走向那名女子和嬰兒。
靈活不可捉摸的掌力,無聲無息地打到他的背心正中。
一剎那,大祭司遭人偷襲,風之護盾自動彈出。
可沒想到,對方這一掌直接把他元力打散了!
發動『浮士德』這個萬能鍊金術,大祭司涌動的元力不僅未能有效防禦,反而開門揖盜,反傷自身。
血濺當場,一口老血噴出,目眥欲裂,接著臥倒。
「都這把老骨頭了,還瞎折騰個啥呀~」
下一秒,阿爾貝從旁閃出,說起垃圾話。
「哎呀,不好意思,竟然一掌就把大祭司閣下打成這樣,實在慚愧。」
「若真的英雄遲暮,身體欠佳,就該好好滾到你那一畝三分地里,認真耕田去吧。」
在阿茲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尊貴的大祭司,哪裡遭受過如此羞辱?!
這直接把老頭子干沉默了,怒火中燒,臉色鐵青。
滿頭雞毛的老頭扶著蛇頭拐杖,顫顫巍巍地支起身子。
張著大嘴喘氣,緩了緩胸口翻騰的氣血。
「你……你到底是誰……為何暗算於我!這是我阿茲特星的內部事務,確定不怕惹麻煩,要插手其中嗎?」
大祭司陰惻惻的盯著,那一身雜七雜八小玩意兒似街頭賣藝的星球流浪者。
滿臉困惑,甚至可以用一臉懵逼形容也不為過。
看來,自己這麼些年一直久居宮廷,涉世眼界漸窄,當真成了井底之蛙。
竟不知宇宙中原來還有如此年輕的高手。
但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
此時,倒在地上的阿茲特星女人甦醒過來,以微弱的意識,把嬰兒託付給阿爾貝。
「求求您……求求了……請求您大發慈悲……一定要……一定要守護好她!……」
「倒也算投緣。」
他平淡地看著託孤者咽氣。
抬頭一眼望見疏風朗月,漫天星芒。
早占過一次星,懷著對未來的期待,化身飛毛腿。
動作輕柔地抱起嬰兒——他以後命中的貴人,就竄出去了。
「樂迪,定向傳送!」
阿爾貝從沙漠的一端,跑到了沙漠的另一端。
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調換位置後,樂迪撲通雙翼,一張臉委屈巴巴。
「哎呀,懶蛋貨,還要讓我再多飛一會兒,這可是在沙漠誒,還真捨得,你不怕把我累死啊。」
「沙子都迷眼睛裡了,咕嚕咕嚕……一點都不懂得珍惜我,嗚嗚,就這麼對待寵物,隨意丟棄的,貝貝…哼,要是迷路了,看你上哪找我去!」
它憋著氣,急忙朝身後方向飛過去,提起最大速度跟上阿爾貝。
回完氣,蛇眼噌噌冒綠光,暗中在阿爾貝身上打了標記。
然後,大祭司發完信號召集軍隊,裹挾元力身影化作一道龍捲風,也是急忙直追。
————
兩個頂級勢力在阿茲特星的地盤上,日常互掐。
影軍按說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肖納爾前去增援星際財團。
范海辛和掃把星奉命去阻擊城外零散的小兵。
臨走前,肖納爾又交代范海辛,說蟲族和叛軍這次發動的進攻和各要次部署,像是在掩人耳目。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有貓膩。
讓范海辛多留意,除交戰地點以外的區域有無異動。
這不剛好趕上了嗎?
出城,到近郊,沒走幾步路。
師徒倆便看到一群王城官兵緊急動員。
追上去,發現官兵在圍追堵截一個懷抱奇怪包裹的熟悉身影。
並且,正在和一個穿的跟雞毛撣子似的老頭交手。
老頭算是豁了命,使盡渾身解數搶奪襁褓。
「師父,我就尋思他們在得瑟什麼?」
掃把星來了這麼一句。
「啥玩意兒?」
掃把星藏不住笑:「不是,師父你看,那懷裡的一個大包裹在秀兒手上:那運球的姿勢,擋拆一個假動作,後仰向前運球,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的,把那雞毛老頭耍的好慘。」
聽掃把星這一說,范海辛也差點沒繃住。
突然,師徒倆眼中的那個細綢絲緞包裹「哇哇」兩聲,發出嬰兒的啼哭。
范海辛與掃把星對視一眼,大吃一驚,還以為聽錯了呢。
「小兔崽子!聰明的把孩子放下,本祭司可以饒你不死。」
「老雞毛,有本事就自己過來拿。」
阿茲特星大祭司採用物理法師戰術,掂著綠油油的蛇頭杖。一招一式,虎虎生風。
蛇頭杖有千斤力,幾個呼吸間,連環杖擊均被對方秀身法躲過。
大祭司凌空一躍,雙手掄圓,向護著嬰兒的阿爾貝猛厲輸出。
「臭小子,乖乖束手就擒吧,本祭司姑且饒你一命。」
「老夫一向與閣下素無過節,你這等青年俊彥何必為了這嬰兒白白斷送了性命。」
抬臂一個簡單格擋,飛身一手變爪,狠狠一記碎骨擊,帶著凌厲的殘影罡勁,甩在老頭胸口。大祭司吃痛,連連倒退。
「大祭司,您是老年痴呆發作了,還是坐在高位上太久了?嗯哼~口氣真不小啊!我都不知道您哪來的迷之自信…」
掃把星反應過來了,一呆之下,拽著范海辛胳膊:
「師父,那好像是個小寶寶!」
范海辛詫異之餘,想都沒想,一個劍遁沖了過去。
阿爾貝每走一步,時不時,表演江湖雜技中的一項:漫天花雨灑金錢。
走一步路,地上就要倒一具屍體。
大祭司手下豢養的走狗眾多,但面對此時此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夜空中,有什麼東西像黃蝴蝶一樣翩飛,嗖嗖嗖嗡嗡的幾聲。
「雕蟲小技!」
大祭司擋都不帶擋,召喚颶風襲向飛崩的銅錢,兩股能量相撞。
「哦~是嗎?」
阿爾貝把握好角度,利用颶風,調轉銅錢暗器的方向。
挽弓搭箭的遠程軍官被一枚枚帶著巨大力量的小銅錢崩得大開腦洞。
論實戰經驗,阿爾貝更是身經百戰,刀尖舔血的人物。
戲耍一個久安宮廷、勾心鬥角的大祭司簡直不要太容易。
過來圍攻的雜牌軍兵更是一個接一個的白給;群醜自此不敢上前,害怕送命。
抱著嬰兒,身上等同於帶個累贅,一對多,仍不落下風。
阿爾貝只需提防暗算的手段,當然,論暗算,誰敵得過他呀~
「這些銅子賞你們了,哈哈哈。」
銅錢在阿爾貝深厚的元力催動下,變成了令人膽寒的殺人利器。
大祭司害怕傷到小嬰兒,處處受肘,本來打得就憋屈。
一看阿爾貝這麼猖狂,老臉憋的那叫一個通紅。
「真是一群廢物!一幫駐米蟲!」
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雜牌兵,大祭司氣沉丹田,雙手高高舉起羽蛇法杖。
颶風狂號,澎湃的綠色元力扭轉天地。
大招正在蓄力中。
然後,沒想到後面還有個老六……
紙糊的元力護盾沒啥鳥用,一劍穿胸而過,皮肉刺破的生澀之音傳來。
范海辛這一劍直接重創了雞毛老頭。
抽劍回鞘,帶出一大灘血。
大祭司滿眼不可置信,關鍵時刻,保命要緊。
也沒法再管其他,全身元力運轉,護住心脈,原地調息。
「這就解決了?真沒意思。」
阿爾貝哄了哄懷中嬰兒,手放眉毛上遠眺。
城門蟲族盔甲兵看到大祭司發來的求救信息,火速趕往現場。
「范海辛大俠,那幫蟲子就交給你了。」
一臉茫然的范海辛被阿爾貝拍了拍肩。
「哎,別走啊,到底怎麼回事?」
阿爾貝如在沙漠行舟,速度奇快:
「大俠你先去引開它們,事後若有機會,再和你做解釋。」
瞅了眼地上氣息虛弱,可能離死不遠的雞毛老頭,范海辛放心挑起大梁,暴露自己。
將張牙舞爪的甲殼蟲引開。
「小星星,快去跟上,咱不能稀里糊塗的就被別人當槍使了。」他喊。
「噢,嗯!」
掃把星告了聲遵命,邁著小碎步,倒騰雙腿,向阿爾貝追去。
…………
戈壁沙漠深處。
無盡的沙丘如同波濤洶湧的海浪,月光流瀉,每粒沙子連成一片鋪上一層銀光。
訴說著古老的故事,隱藏著失落的文明和歷史印記。
月亮金字塔——
「看來,阿茲特星要徹底熱鬧起來了。棋局已然開盤,接下來,就要按我設計的劇本發展……」
宏偉軒轅的『月之門』吸取月光,漸漸的顯現出門扉的雛形。
金字塔頂端,銀色流淌著月亮的呼吸。
黑衣人聲音帶著磁性,背負雙手,凝望著這道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所打造的機關。
腦海中響起另一個神秘的聲音:
「切莫大意,來的這些勢力決然不是泛泛之輩。往後,你的行事要多加小心謹慎,萬不可露了手尾才是。」
黑衣人笑了笑,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那件斗篷下靈活地撓了撓:
「放心吧,主人,我有信心。可用利益捆綁,變相合作,驅使這群惡狼內部矛盾不斷加劇,摩擦越來越大,自而無暇顧及其他人等,更不會在意我這個小角色……」
「我之所以能在神使中斡旋至今,從未有過破綻,說到底還是因為謹慎!」
那神秘的聲音威嚴中帶著平和,繼續說:
「不管怎樣,此局,你絕對不能暴露!」
「主人,讓我放手去做吧。」
黑衣人語調中透露對自己智慧的絕對自信: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此番布局失敗,也不過是浪費一些時間,從頭再來便是。」
「就算再離譜點驚動了其他大人,頂多也就查到我這個層面,影響不到主子您的大業。」
「既如此,就絕對不要讓我失望……」神秘聲音在黑衣人的腦海中迴蕩,漸漸疏離飄向遠方。
「是!」
低垂下頭,黑衣人送走這個神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