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24-08-19 06:02:21 作者: 二恰
  阿冰一直等到現在,也沒有等到兩人回來,算著時辰也該回去了。

  而且車上的蘭慧都快把他活生生撕了,這才駕著馬車到了醉仙樓外,結果一問外頭的侍從,只有沈玦一個人進去了。

  這回阿冰就慌了,蘭慧更是差點要暈過去,她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把文錦心交給了沈玦。

  正打算要進去找沈玦,碰巧他就出來了。

  沈玦眉頭緊鎖,他這把好端端的人給帶出來就給弄丟了,回去拿什麼交代。

  趕緊把方才給他回話的侍從找來問清楚。

  「世子爺,小的說的都是實話啊,那位姑娘在門外等了約莫一個時辰,我們瞧著她可憐,還想去邀她進來休息,沒想這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見了。」

  蘭慧聽見文錦心站了一個時辰,整個人都崩潰了,抽抽噎噎的控訴。

  「我們姑娘病還沒好,風都能吹走的人,你竟讓她站了一個多時辰。」

  「姑娘還一直說你是好人,會保護著她,讓奴婢放心,若是知道如此,奴婢便是拼了命也要陪著姑娘。」

  沈玦被她說的心煩意亂,他不是讓她走了嗎?

  她還站著等他做什麼?真就這般的一根筋到底嗎?

  然後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方才秦琅說的話。

  -聽說王林威那小子,放出話來要搶哥你的美嬌娘呢。

  頓時心頭一陣冒火,難不成就這麼點時間王林威就動手了?

  沈玦想也不想直接沖回了院裡,把躺在溫柔鄉里的秦琅直接揪了起來,「姓王的那孫子,現在在哪裡?」

  秦琅真是一臉懵逼,被沈玦搖晃了兩下才迷迷糊糊的道,「王林威?他還能去哪,這會怕是在青樓賭坊吧?」

  被沈玦丟下後,又後知後覺清醒了過來,「玦哥怎麼了?是不是這孫子又招惹你了?我就知道你今兒臉色不好,肯定是有心事,走,咱們找他去!」

  沈玦臉上滿是怒色,青樓賭坊?

  不管是哪個都讓他聽得膽戰心驚,如果是真的,這後果不堪設想。

  根本不理秦琅的話,沈玦大步的往外沖,他的馬已經被阿冰牽來了,一出院子就直接翻身上馬。

  「等著,人丟不了。」

  朝著蘭慧丟下一句話,便夾著馬腹絕塵而去。

  若是真的出了事,他這條命賠給她便是。

  沈玦一走,被他鬧醒的秦琅就帶著一大幫人跟著沖了出來,齊齊翻身上馬,跟在沈玦的身後追了過去。

  「玦哥,等等我們。」

  輸人不輸陣,打架看熱鬧怎麼能少的了他呢。

  沈玦也不知道王林威到底在哪裡,黑著臉從他往日愛去的賭坊開始找起。

  一連找了三家都沒人,渾身都散發著滲人的戾氣,賭坊老闆就怕他把自己這店給砸了,戰戰兢兢地開口。

  「世子爺可是要找王二公子?早上他才來過,走的時候,小的好像聽見他說下午不來了,要去尋開心,怕是今日不在賭坊。」

  尋開心?

  若是平日聽到這個,沈玦還能譏笑他幾句,這會卻是笑都笑不出來了。


  聯想到他打文錦心的主意,只覺得遍體生寒。

  他是覺得突然出現的文錦心渾身都透著奇怪,也不準備要娶她,可也只是打算晾著她,讓她自己放棄,

  但若是文錦心真的因為他出了事,別說是祖母繞不過他,便是他自己此生也無法安枕入眠。

  一想到她明眸皓齒,彎著眼眸低低的喊他表哥,就覺得此生從未有過的悔意升起。

  想著怒火便從脊梁骨往上冒,直接踢翻了整張案桌,就朝外沖了出去,秦琅喊了聲玦哥,沒喊住人,只能跟在後頭幫他賠了錢給老闆。

  等賠完錢出來,沈玦已經不見了。

  秦琅這會還摸著腦袋有點搞不清楚情況,玦哥往日再生氣也不會這麼不注意分寸。

  他現在很想知道,這不長眼的王林威到底做了什麼?能把他玦哥給氣成這樣?

  不等沈玦把王家的別院一處處找過去,就有人打聽到了消息。

  說是王林威在西郊的別院,那是王家的私宅,而且那人還打聽到王林威不知從哪裡搶了三五個小姑娘,今日怕是都會在那邊的別院。

  聽到搶了姑娘,沈玦二話不說,直奔西郊而去。

  王林威此刻紅綢子蒙著眼睛,正在屋裡紅袖添香玩得快活的很,就聽見下人來報,說是外頭有人找。

  「不見不見,這會就是我爹喊我也不見,沒瞧見你爺爺我忙得很,來,小美人給本公子好好親一親。」

  「王公子好討厭,你是更喜歡她還是更喜歡奴家啊。」

  「喜歡喜歡,都喜歡。」王林威左擁右抱一邊一個正快活著,根本沒聽清下人說的來人是誰,只想好好沉溺在這溫柔鄉里。

  「騙人~奴家可是都瞧見了,王公子後廂房裡還藏著個美人,是她漂亮還是我們姐妹好看啊?」

  王林威確實在路上搶了個漂亮姑娘,但那姑娘抵死不從,他也不急,他有的是時間和她耗。

  反正還從紅袖坊帶了一對姐妹花,準備先快活了再說,至於那姑娘嘛,早晚都會從的。

  他淫/笑著把手從姐妹兩的大袖子裡往上鑽,恰好摸到了柔軟之處,眯著眼享受的時候,房門就從外面被一腳踢開。

  屋內香菸瀰漫,紅艷的幔簾陳橫,滿目旖/旎情/色之欲溢出。

  王林威被人這麼突然打斷,一把扯下了眼睛上的紅綢子,摟住懷裡的美人,衝著門外就是一頓罵。

  「哪個不長眼的孫子,沒瞧見本公子在辦正事,趕緊給本公子,滾出去……」

  還不等他話音落下,就見一藍色的身影迅速的沖了進去,直接把王林威從錦凳上拉了起來。

  隨後就是一聲悽慘的哀嚎聲響起,屋內奏樂歌舞的姑娘以及那對姐妹花瞬間都尖叫出聲,逃也似的往外沖。

  「攔住,不許任何人走。」一個陰戾嘶啞的聲音從齒貝間咬牙而出。

  「我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知不知道我姑姑是誰,你居然敢打我!」

  來人根本就不怕他的威脅,又是重重的兩拳下去,直接打的王林威半邊臉腫了起來,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別別別,別打了……」

  沈玦已經打紅了眼,一看到這滿屋糜爛的場景,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覺得打死這畜生也不為過。


  好在王林威被打得昏迷不醒的時候,秦琅沖了進來,「玦哥,後院關了一個姑娘。」

  沈玦陰鬱的丹鳳眼微眯,恢復了一些理智,一路把王林威從屋裡拖了出來,直接拖到了後院。

  廂房的角落裡,確實縮著一個紅裙子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破了一些,整個人蜷縮在一塊瑟瑟發抖,看到門被打開又害怕的低下了頭。

  門被打開,沈玦把王林威往地上一丟,躊躇許久才走了進去。

  在門縫的光亮里,那個姑娘抬起了腦袋,兩人四目相對,沈玦突然一愣,一陣風般的又沖了出來。

  「只有這個?」

  秦琅正在瞧王林威還有沒有氣,就看到一向果決的沈玦猶豫了許久不敢進去,結果等進去之後又馬上的退了出來,還有些奇怪。

  「好像沒了吧?聽宅子裡的下人說,這孫子今天就搶了這麼一個,要不弄醒他問問。」

  沈玦點了下頭,王林威就被潑了一臉冰水,渾身一機靈的睜開了紅腫的眼。

  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羅剎般的沈玦,這才知道是誰打了他,

  秦琅踢了踢王林威,「我問你,你今天搶的人呢?」

  他跟著沈玦一路過來,大概也明白髮生了什麼,王林威這是不長眼搶了玦哥的人,這怎麼能行,作為兄弟必須干他。

  王林威哪裡還有往日的囂張氣焰,雙手捂著腦袋直搖頭,「沒了沒了,就這一個。」

  沈玦臉上的冷峻慢慢的融化開,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玦哥,估摸著這孫子這會不敢說假話了,下一步咱們怎麼做?」

  「走。」

  秦琅:???

  「走?走哪裡去?那這個姑娘怎麼辦?」沈玦根本不理他,直接就大步離開了。

  只丟下一句,「隨你怎麼辦。」

  躺在地上渾身是傷的王林威:???

  他不是為了這個姑娘來的,那他到底來做什麼,自己又是為什麼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頓?

  「那你他娘的打我做什麼!」

  秦琅最不爽有人敢罵他玦哥,用力的在王林威的傷口上又踢了一腳,「吠什麼吠,咱們這麼替天行道,懂不懂!打的就是你。」

  沈玦出了別院,整個人的腦子一片空白,不是被王林威抓了,那好端端的人能去哪裡?

  一時又覺得氣悶,他沈玦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一件事能讓他如此失態過。

  甚至是到現在人還沒有蹤影,這還是他頭一回碰上如此完全無法掌控的局面。

  他只覺得全身有一股戾氣無處發泄,恨不得回去把王林威再狠狠揍上幾拳來發泄怒意。

  直到阿冰氣喘吁吁的追了過來,「爺,找著了!」

  竹林深處,一個紅色的身影蜷縮在大石邊,整個腦袋埋在膝蓋間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消瘦的身影在這茂密的竹林間顯得格外的羸弱可憐。

  沈玦的步子有些凌亂,他下意識的沒有人讓任何人跟著。

  直到高大的身影停下,眼前的小姑娘也沒有絲毫的動作,就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

  沈玦來時帶著滿腔的怒火,他覺得自己被耍了一下午,打了王林威倒是沒什麼,他也不怕惹事,只是她從來沒有為了一個人這麼焦慮和害怕過,這樣的情緒讓他感到陌生和不安。

  可等他真的看到了文錦心後,他就一個責罵的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就這麼站了許久,等到自己徹底的清醒下來,才啞著嗓子喊了一聲,「文錦心。」

  眼前的人沒有動,直到沈玦又喊了一句,他才看見那蜷縮著腦袋的小姑娘緩緩的探出了腦袋。

  凌亂的頭髮,通紅的雙眼,蒼白的小臉上還掛著吹乾了的淚痕,沈玦這才注意到,她的渾身濕漉漉的,很是狼狽。

  第一反應是她落水了,然後又想起來,午後下了場小雨。

  來的路上阿冰已經和他說了,文錦心根本就沒走,一直在醉仙樓外等他,大約是身體撐不住,才進了路邊的竹林找地方休息,就這麼一直等在這裡。

  「下雨了為什麼不躲?我不出來,你就不能回去?等我做什麼……」

  心裡焦急,可話語裡卻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小心翼翼和溫柔。

  但話還未說完,就停了下來,因為他看見小姑娘的眼眶又濕了,晶瑩的淚珠在發紅的眼裡打著轉,好像他再說一個字,眼淚便會傾涌而出。

  他沈玦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祖母嘮叨。

  現在他還怕文錦心哭。

  她的哭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哀怨的哭,就是無聲無息細細的抽泣,卻能讓人見了心跟著揪著疼。

  就在他頭皮發麻轉身不敢看的時候,他感覺到腰間一緊,一個溫熱柔軟的身體,緊緊的抱住了他寬厚的背脊。

  然後,他聽見一聲比小奶貓嗚咽還要輕的聲音,委屈又可憐的低低道。

  「表哥,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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