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山參、山滲

  華知微之前不認得山參、人參、紅參的區別，是前些日子才叫徐景湛去花記布莊取過兩根普通的山參給他母親補身體，這才認得的。

  原本華知微是不用費這個心思的，是因為徐母不願意吃別人送給徐景湛當賀禮的百年人參，覺得自己身體還算健朗，用不上這個保健，給現在的她吃是浪費錢，認為等真病了有需要再吃這個。

  徐景湛不明白一向通達的母親為何在此事上這麼執拗，偏要在此事上為他省錢，他現在有條件只是想孝敬母親而已。

  結果母親義正言辭地告訴他，新婦還沒娶，本本分分的做官能掙到幾個錢，她不想兒子做壞人，得幫他把老婆本攢下來。

  還告誡他這些日子別人送他的禮她都看在眼裡，千萬不能誤入歧途了。

  徐景湛哭笑不得，但也沒辦法，只能自己去購買小山參給母親補身體。

  有些老人家固執，自己不願意用昂貴的東西，總要囤著以後用，華知微深諳這個道理，也怕徐景湛自己去買山參被人給坑，便讓太史綏去給他置辦了一些，讓他去花記布莊取。

  裴居道從華知微的手中接過那碗冰糖雪梨，回頭看了一眼山參：「這是九原郡太守送來的，去年他幼子周歲之時我送過禮。」

  他說完，便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華知微朝裴居道笑笑，大腦卻在飛速運轉，九原郡，不正是安王寧王申請要去督修河堤的地方嗎？

  算著老三出發的日子，這會兒肯定早就已經到了當地，估計都已經巡視過一圈河流地界了；老二則是留在帝京等貢品的事情一了才會去陪弟弟。

  「好端端的，他怎的送禮給你？既不是年節也不是你兒子周歲的日子……」

  裴居道嗆了一下，臉微微地紅了：「說什麼呢！我哪來的兒子給他周歲回禮？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送這個給我，而且這個盒子在路上還被人動過手腳，這個山參我甚至都不敢用。」

  華知微「哦」了一聲。

  看來這裡面的確有貓膩。

  山參，山參？山參能有什麼特殊意義呢？

  九原郡雖然也有山，可那土壤卻不是適合種人參的。那跟最近的河流問題有關嗎？

  這地方到底是在南方，每年雨季多多少少都會出現問題，河堤每年都要進行小加固，五年一中固，十年一大固，如此謹慎下來，大越建國以來，九原郡倒是都沒有出現過大的洪澇災害，山崩泥石流之類的。

  等等，山，山參，山滲？

  督修堤壩的親王剛來，當地的太守就給裴居道送來了禮，而且按太史綏的資料來說，這是個清廉的官員。

  華知微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如果說，是這個親王有什麼動作，被這位太守暗中知道了，但沒有辦法阻止，他希望能有更高等級的人能夠幫他阻止這個親王的動作。

  至於送山參，或許就是他傳遞信息的一個媒介。

  山參，山滲，或許就是在暗示毀堤淹田、崩山壞壩之類的事情。這件事情太過驚悚且事關重大，太守不敢擅自做主，但如果裝作不知也會被拉下水，同時他的良心也過不去。

  而親王消息攔的緊，太守沒法向帝京傳遞紙質消息，也沒法直接給皇帝送山參，因為這不是當地特產，他首先就失了上貢的理由，同時貿貿然送上去皇帝甚至可能不明所以，還會被大冢宰等人給發現，若中途有人發現了，提前把此物攬下，就得不償失了。

  而如果只是送給友人，那麼那些人的警惕性就又會低些了。

  人在專心致志想事情的時候，會顯得有些呆滯，對其他事情反應不足。裴居道注意到了這點，在她面前伸出手晃了晃。

  「怎麼了？想什麼呢？發了這麼久的呆？」

  「哦！」華知微回過神來，對上裴居道疑惑的眸子，「實不相瞞，我今日來，是想問問那日關於暗場的事情的，你去了那裡那麼多次，是想做什麼？」

  算了，以上那些關於山參的事情，也只是她的猜測，就不要告訴裴居道，免得猜錯了害了他，萬一人家真的只是友人的善意相贈呢，還是用來給四皇子挖坑吧！

  「沒做什麼，只是想調查一些地下交易而已。你不用擔心，不會影響你和我的。」

  裴居道看似回答了，實則還是在兜圈子，看起來什麼也沒有回答。

  華知微一怔，心裡已經有些不高興了，但如果裴居道不說她也沒辦法從他的嘴裡撬出來。

  那天她任性所至，從心而發的上頭決定，她清醒過來也並不覺得後悔，甚至認為這是他們可以更進一步的機會，但目前看來，這個兜圈子是一個新的挫敗。

  她知道裴居道是個有秘密的人，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不為人知的往事，她不奢望裴居道能夠一下子全部告訴她，當然她也不是因為裴居道的神秘感而喜歡上他的。

  她只是希望，未來的事情，他不要瞞著她。

  她表白，是為了能夠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如果這能夠讓雙方變得更加堅定的話。

  告白從來不是為了得到，而是為了表達。

  華知微抿了抿唇：「裴先生，我可以相信你的，對嗎？」

  「當然。」裴居道頓了一下，毫不遲疑地回答。

  華知微勉強地笑了笑，這裡面固然有賭氣的成分，但她還是突然決定不把自己想坦白的事情告訴他了，便轉移了話題：「既然覺得冰糖雪梨好喝，就把它都喝了吧。我拿著空杯回去，倒還輕鬆些。」

  裴居道仿佛是為了贖罪似的，把剩下的半碗冰糖雪梨喝的飛快，華知微看在眼裡，什麼話也沒有說。

  出了裴府，思歸注意到華知微那不算開心的表情，正想說什麼，卻聽她吩咐：「去公主府，不回宮。」

  「可綏尚宮還在宮裡，奴婢去通知她，讓她……」

  「另找別人去通知，你留下，本宮有其他事情要交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