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年節，皇宮家宴

  皇帝聽著裴居道簡練的回答，看著他臉上正義的表情，做下了決定。

  「唔——既如此，那此案便這樣了結了，朕向來寬容，洪大監，傳朕的口諭，把那些商人放了吧。還有，徐翰林，再給朕擬一道旨意，命春官府為四皇子康王遴選正妃。」

  裴居道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坐在角落案前的徐景湛一眼。

  當真是天子近臣吶。

  皇帝聽了太子的話，對此案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了，如今詢問裴居道不過是尋一個理由。

  城隍廟年久失修便年久失修，只要能向天下人交代便可。

  只是這樣，貢品一事最大的干係便和安王、寧王無關了，對於這兩位親王的最後處置，還要看康王的調查結果。

  只是為康王選正妃，早不選晚不選，偏偏這個時候選。此時提及此事，倒像是一個，補償。

  皇帝到底在這些事情里，看到多少，知道多少呢？

  ——

  皇帝似乎也不願意把前一年的糟心事拖過年節，敦促康王儘快把案子查清，康王也很給力地在臘月二十九的早晨，除夕年夜飯的前一天把令皇帝滿意的結果給端了上來。

  朝臣們一般在臘月二十九的下午排隊領完俸祿和補貼回家美滋滋過年去了，也就是說，這一天一般都是划水般的上半天班，除不可抗力因素以外，諸如皇宮著火了、帝京地震了、敵國打過來了之類的事情。

  不過就算是敵國打過來了，只要還沒打到國都，大過年的還可以再拖一拖，即使有個別想為民請命的，也奈不了所有人都想拖。

  火不燒到他們自己身上，他們都不急。

  雖然康王的做法要讓他們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班上的實打實的充實，但想想年後這件事情就不會再成為懸在他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了，大家安排的倒也賣力。

  將安王貶降為常山郡王；寧王貶降為廣陵郡王，同時削了他們的封邑，讓他們自出錢財捐款賑災，最後將他們遷出南宮，回自家王府好好反省，是長興十七年的最後一道旨意。

  好像處置了又好像沒處置，當然大堤年久失修的說法也說不過去，康王也沒用這個理由，但是朝臣們都忙著回家過年，既然親王都懲罰了，他們也沒遭罪，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遭難的，自始至終蒙在鼓裡的只有百姓。

  至於怎麼安撫百姓，那是地方郡守的事情，他們京官天高皇帝遠，管不著~

  ——

  除夕宮宴，皇宮裡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

  除夕夜巨大的紅燭點燃了，遠遠看上去，像一簇簇花團。亮如白晝的燈火斜照著華麗的宮殿，經久的和平歲月使宮廷變得更加美麗。

  年終歲寒，大雪紛紛揚揚，是瑞雪兆豐年的好兆頭。外面雖天寒地凍，但暖洋洋的宮闈熱鬧得很，皇親國戚們歡宴飲酒，喜度良宵，迎新年，辭舊歲，伶伎們通宵歌舞，含元殿內就像是吹進了和煦的春風一般。

  生盆火烈轟鳴竹，守歲筳開聽頌椒。

  好一個椒花獻頌，柏酒浮春。華知微坐在席位上，不斷跟人互相敬酒，臉都笑僵了。

  既是除夕宮宴，也便是家宴，什麼華知微不熟的親戚，什麼皇叔啊，什麼大長公主長公主啊以及他們的娃娃啊，什麼郡主、世子、翁主、縣主都齊聚一堂，那種現代過年走親戚的渾身不適感又冒出來了。

  太子的女兒封郡主，全場只有一位，抱在太子妃懷裡的兩歲小女娃；翁主是親王之女，有不少，華知微認得腦袋疼；郡王之女稱縣主，不多，因為郡王本就不多，跟皇室有關係的才能封王，臣子要封也是封郡公，而新出爐的常山郡王和廣陵郡王沒有女兒，只有雙方王妃親生的兩個兒子，只等明年周歲之時封世子。

  至於信王這個特例他沒有後嗣也不需要考慮了。

  華知微看了一眼兩對雙胞胎造的兩對雙胞胎，完全的複製黏貼，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比一相同！上帝啊，你又偷懶了！

  常山郡王和廣陵郡王這兩家人實在是太像了，華知微看久了越覺得詭異和恐怖，不過瞧他們臉上倒也沒有被貶謫的悲傷之色，逗弄孩子倒逗弄的快樂。

  乖巧的小孩子還是可愛的。

  或許是除夕，太史綏難得肯讓自己偷會兒懶，白天的時候破天荒講起了八卦，說前日兩位郡王回府的時候，都先回的是常山郡王府，廣陵郡王花了好大力氣才把自家王妃給哄回去，據說那陣仗大的十六王宅里的每一處角落，每一個人都能聽得到。

  據說，說是哄回去其實還是動了些物理手段，因為妯娌和連襟齊上陣哄勸只把這位廣陵郡王妃越說越哭，越說越鬧，最後是廣陵郡王實在沒有辦法，一把把廣陵郡王妃抱起來扛在肩頭，扛回去的。

  據說，一向端正莊重的常山郡王妃看著自家妹妹小拳拳猛敲廣陵郡王后背，搖頭晃腦大喊名言「放我下來」的時候，忍不住露齒笑了。

  據說，常山郡王只是搖頭，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三弟恐怕今晚要一宿難眠了。」

  華知微在宮宴上實在無聊，只能回想八卦打發時間了。

  華知微看向上首，李淑妃雖然坐在皇帝身邊有些緊張，但看到今日的家宴還是很欣慰的，目光落到她兩個兒子兩家人的身上更是溫暖；盧德妃神情淡淡，許是因為今夜定王還在九原郡沒法回來的緣故；呂賢妃看起來臉色蒼白憔悴，一副舊在病中的，但看著康王，精神尚可，心情不錯。

  至於皇帝。

  華知微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反正干坐著欣賞歌舞也無聊，華知微發動自己的技能，記下了在場所有人的臉，人名和身份，畢竟有些人難得見一次，但萬一見得那一次就非常重要，然後你忘記了他是誰，別人反而還記得你，那也太尷尬了。這樣對上之後再見就不會忘記了。

  宮宴結束後便是散席，這是皇宮每年唯一一次推遲宮門下鑰時辰的日子，皇帝不會讓這些皇親國戚安排在宮裡住的。

  華知微今日不想住在皇宮，還是跟著大部隊出了皇宮。

  她沒想到，裴居道，一直在公主府內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