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都在演戲

  華知微心驚膽戰地看著皇帝，沒想到他對於華晟玄的死一點感觸也沒有。

  皇帝坐上了龍椅，終於對著下面跪著的朝臣喊了平身。

  群臣如臨大赦般站了起來，皇帝把目光投向了華知微，華知微莫名的有些害怕，正待皇帝要開口的時候，裴居道道：「陛下，今日之事，該由陛下做個決斷。」

  「哦。」皇帝這才後知後覺地從華知微身上收回目光，「康王華晟玄，廢為庶人，與其妻合葬於邙山，其黨羽皆追究其過失，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或革職流放，或貶謫黜落。」

  ……

  下了早朝，華知微朝裴居道的方向奔了過來，當先一句就是質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父皇為什麼沒有死，你是怎麼躲過康王的監視，出現在父皇身邊的？」

  華知微皺著眉頭，眼睛裡有痛惜之色。

  你又瞞著我了什麼！？

  兩人所處的地方在迴廊處，能並行走到這個地方的臣子，多多少少都是比較熟的，是以他們兩人也不用擔心什麼對話被人聽到的問題。

  裴居道深深地望著華知微，道：「陛下一直都在立政殿，紫宸殿中的陛下，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陛下瞞過了所有人，我知道的時候絕不會比你早多久。」

  「洪大監，夏大監他們都在演戲！？」華知微故作驚訝。

  她沒有告訴裴居道，自己是在那日進宮，第一次見到皇帝之後，金吾衛左指揮副使藍乙埋那裡，得知了皇帝假死，另有計劃的事情。

  她當下便改變了自己的計劃。

  而裴居道也沒有告訴自己，他什麼時候早就和皇帝聯合在了一起，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皇帝身側，絕不是什麼一時半會兒就知道的。

  他們兩個或許都在瞞著對方，或許他們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在瞞著對自己。

  裴居道目不轉睛地看著華知微的表情：「陛下的病是真的，但沒有到那個程度，不過也不遠了。」

  華知微沒有說什麼，她清楚徐景湛是不會騙人的，除非徐景湛自己也被騙了。

  「陛下想做什麼？」華知微事到如今也不禁問道。

  皇帝這麼心機一耍，代價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死了。若是接下來非要皇子繼位，那就到林昭儀的十皇子，十一皇子了。

  兩個小孩子，如何能治理好這麼大一個國家？

  「或許是為了你吧？」

  「為了我！？」華知微重重地反問，「別開玩笑了。」

  「知微，無論如何，如今便是你了。」裴居道的臉上並沒有開玩笑的表情。

  華知微瞧見裴居道的表情，倒鎮定下來，反問道：「那你會支持我嗎？」

  華知微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好像那沾了露水的葡萄，她望著望著，裴居道彎了眉角。

  「當然。」

  華知微亦也眉眼彎彎。

  「真好。」

  ——

  盧德妃一身素白的喪服，她從未想過，到她這個年紀，還會白髮人送黑髮人。

  她往呂賢妃的宮殿走去，如今皇帝回歸，自然沒有人會再攔著她。

  呂賢妃的宮殿裡也沒什麼人，宮女似乎都跑光了，盧德妃走進殿內，看到了坐在桌邊，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她。

  「姐姐。」盧德妃喊了一句，呂賢妃抬起頭來，卻是笑了。

  「我就知道，這個時候，還會來看我的，是你。」

  「我也沒有什麼要做的，我只是想來報殺子之仇罷了。」

  兩人都很平靜，平靜到就好像是在話家常一樣。呂賢妃清楚一件事情，皇帝在朝堂上並沒有公開對她的處置，而她的兒子已經死了，她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最好的結局，就是做太妃，在皇宮裡安度晚年了。

  她不主動求死。她是死也能接受，活也能接受。

  「那你報吧。」呂賢妃淡淡地，順從地閉上眼睛，任由盧德妃處置的模樣，就好像盧德妃接下來是殺還是剮，都無所謂了。

  ……

  皇帝沐浴過後，正準備去他命人重新整理好的龍榻上睡覺，洪大監就傳來消息，盧德妃和呂賢妃都死了。

  呂賢妃是被盧德妃殺死的，盧德妃在殺死呂賢妃後，回宮一頭撞死在了佛像上。

  佛像上蜿蜒著一道一道的血痕，再加上地上的屍體，嚇得沒有宮女敢靠近。

  皇帝默然了一會兒，禮佛一輩子的盧德妃，一頭撞死在佛像上，不得不稱之為令人唏噓。

  「厚葬吧，朕乏了。」

  皇帝吝嗇於給予這兩位女子一點點的憐憫，倒更加無情，只覺得這兩個女子的死，礙到他睡覺了。

  ——

  此次事件後，華晟玄的黨派被清洗，又不少職位被空了出來，尤其是之前華晟玄殷勤的的大司空。有貶就有升，一來二去之下，徐景湛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大宗伯。

  樂檀懷了孩子，華知微向皇帝求情，給予這個孩子一條生路，皇帝准允了，允許他們到原先華晟成封地的地界生活。由於定王並不算是謀反，她還享有王爵之妻的待遇，如果她生下世子，她將會是定王太妃。

  樂檀遵照這個安排，也帶走了屬於定王遺孀的秋桑，樂檀還順便為她請旨，晉了她為已故定王的側妃。

  秋桑很感激樂檀，樂檀曾問過秋桑，是要再嫁人還是跟她一塊兒。樂檀表示，如果現在秋桑想要再找戶人家嫁走，她憑現在定王妃的臉面，還能為她安排。

  秋桑拒絕了樂檀的好意，她不想再嫁人了，她已經嫁夠多次了，也伺候了夠多的男人了。帝京是個是非之地，還是早些遠離，比較好。

  於是乎，秋桑和樂檀一塊兒選擇最簡單的生活，在封地里再也不離開，不諳世事，一塊兒把孩子養大。

  臨走的時候，華知微來告別樂檀，有些意外的表示：「沒想到你真的甘願去封地上默默無聞，一個人養大丈夫的孩子。」

  「我這個人，向來只會做對自己最好的選擇。」樂檀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活了下來，又有了屬於自己的血脈，而這個血脈將會成為我後半生活的保障，我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