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虞,199x年5月x日出生,宜蘭人,畢業於海市大學新聞系,畢業後在英國待過一年時間,回國後入職郁氏集團旗下的郁氏電商工作至今。我所說的信息有誤嗎?」
我頓了頓:「沒有。」
「請在確認表上簽字。」
來到警局後,我已經漸漸冷靜下來,知道就算是發瘋抗拒也無濟於事,不如走一步算一步,配合警方調查。
我平靜地在個人信息確認表上簽了字,雙手放在桌面上,等待警察的下一步行動。
兩個警察坐在我面前,看了我一眼,說道:「現在有人懷疑你與一起金額巨大的盜竊案有關,相關證據都表明寶物失蹤和你有關係,我們現在已經派人去你家裡搜尋了,你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我直視著警察的眼睛:「東西不在家裡,在公司,我的辦公桌下面第二個抽屜里。」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似乎是沒想到我這麼快就交代了。其中一個用內線傳達了這個消息,另外一個一邊記錄著一邊說:「所以你對盜竊事實供認不諱是嗎?」
「我沒有偷竊,」我說,「首飾是周家夫人杜英送給我的,也是她把我叫進臥室執意要送給我,我當場拒絕了,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拿走周家的任何東西。後來是周家別苑的人打電話給我,說我的外套落在了儲物間,要給我送過來,送過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外套裡面還有一個首飾盒。我已經第一時間給杜英打電話了,可是她沒有接,於是我打算帶著首飾到公司,交給杜英的外甥,也就是我的直屬上司,郁瑾言。」
兩個警察再次對視一眼。
也許出於辦案多年的直覺覺得我沒有在說謊,但是其中一個說道:「從我們調取到的監控裡面,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走進了那間放著首飾的臥室,幾分鐘後你捂著你的手包形跡匆匆地從臥室里離開,面部表情十分慌張,還因此撞到了杜女士,據當時在現場的目擊證人表示,有人看到你從別墅從來以後便很快打車離開了現場,一刻也沒有停留。後來杜女士報案首飾失竊,只有你一個人有接觸過它的嫌疑。——而現在,那件首飾確實在你的手上。」
我閉了閉眼。
杜英叫我去臥室的時候的確讓我先自己進去,她去找下人給我泡咖啡。
至於為什麼監控沒有拍到杜英後來走進臥室的畫面,我想應該是周家的人在監控上動了什麼手腳。
事已至此,我只能耐心解釋道:「我沒有帶走周家的任何東西,您可以去查看周家別墅外面的監控,我當時確實打車離開了現場,是因為我突然有事要回家一趟。後來也是周家別苑的人給我打電話說我東西掉了,是周家別苑找的快遞員把我的外套和首飾給我的。」
警察垂眸翻了一下電腦,隨後抬眼表情嚴肅:「可是時虞,我的鑑證人員剛才找到你的外套和首飾盒,上面除了你的指紋以外,並沒有發現其他任何人的指紋。」
意料之中。
杜英既然能在監控上動手腳,當然也能先擦掉首飾盒上屬於她自己的指紋,然後再讓人拿給我。
我有些無奈:「您去查一查儲物間的監控,看看是不是周家別苑的人把東西拿出來的,就知道了。」
警察看著我:「周家除了別墅裡面有監控,外面的別苑因為涉及到賓客隱私,都沒有任何監控。」
我怔了怔。
所以警察的意思是,目前所發生的一切,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
我捏緊雙拳,緊緊抿住嘴唇,一言不發。
實在是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警察又問我:「既然你說是快遞員把東西給你的,那你能說出是哪個快遞公司嗎?或者他有什麼比較明顯的面部特徵嗎?」
我猛地抬起眼來,大腦陷入了回憶之中。
可是我努力想了好久好久,發現我對快遞員的長相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只記得他帶著帽子,垂著頭把東西給我,讓我簽字。
而且他的左右手,都帶著灰色的手套。
衣服整體也是灰色的,可是……不知道是我沒留意還是衣服上根本沒有,我記不起任何有關快遞公司的信息。
那時候我剛回到家,得知部分真相的我已經很絕望崩潰了,熬了一整個通宵沒有睡覺,神情恍惚,根本注意不到這些細節。
我慢慢垂下了頭:「沒有,我對快遞員沒有任何印象……」
一時之間,審訊室也陷入了沉默。
「根據現有的證據,時虞小姐,我們有權對你進行拘留,如果你還有什麼想起來的細節或者線索,希望那你能隨時告訴我們。」
就在警察打算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我忽然抬起頭來提出一個請求。
「我可以……見見杜英嗎?」
雖然希望很渺茫,但也許和她面對面對峙,我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或者套出一些話來為自己辯解。
可是警察卻告訴我:「對方已經把這起案件全權託付給代理律師,並且提出不想和你有任何正面交集。」
說完這句話,兩位警察離開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審訊室里。這個從前只在電視裡看到的場景,真實情況比電視裡感覺到的要殘忍一百倍,每分每秒都在遭受著身心的劇烈煎熬。
失落之星的價值實在是太貴重了,接近兩億美元……如果最後我真的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這個量刑足以讓我後半生都在監獄中度過。
監獄……
我的腦海中驀地閃現過父親被帶走的畫面,他坐在玻璃窗後穿著勞改服的疲憊模樣,最後一次見我瀰漫在整雙眼睛裡的淚水……
周家,周家。
不知道在審訊室待了多久,我的心理防線漸漸被擊潰,趴在桌上無聲地落淚,直到門忽然被打開,我動作遲緩地抬起頭來,卻看見了郁瑾言的臉。
他跟在警察身後,神情嚴肅。
也許是我崩潰後出現的錯覺,此時此刻的他,臉色似乎比我還慘澹,看上去疲憊至極。
警察走進來。
「時虞,郁先生已經根據正規手續將你保釋了,你可以離開了。但是我們會派人對你進行監視,在案件結果出來之前,你不能離開海市城區,且需要隨時做好被傳喚回來配合調查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