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墨油鹽不進,他現在就是破罐子破摔,就一口咬准了唐染已經喜歡上了雲臻必定會為他犧牲自己。
唐染站在門口冷眼看了半天,然後敲了敲門。
沈玄度回頭:「找到雲臻了?」
唐染一伸手,指尖有一粒水珠:「讓人跟著這個,就能找到了。」
沈玄度欣喜無比,立刻接過水珠就準備出去,剛踏出去一步,又折回頭來附在唐染耳邊說:「局裡的命令,不要傷他性命。」。
唐染不置可否地揮揮手,將沈玄度趕出去後中,她慢悠悠踱步到了唐松墨跟前。
唐松墨冷笑著看過來:「少做這些小花招,你怎麼可能就找到雲臻?在帶他出幻境的時候我已經在他身上下了禁錮。只要我不想,他即便是死在這個島上也不可能有人找到他。」
唐染並不在意他的話,她走近陣法,手指輕輕摸了摸那些紅線,正是這些紅線從琉璃瓶子裡輸送靈力供唐松墨存活。
「你要幹什麼?」唐松墨警惕道,因為緊張,他的聲音都有些尖銳了。
「我只是有些厭煩了,你為什麼總是這樣陰魂不散?」唐染的聲音悠悠的,帶著怨氣。
唐松墨自然發現她的異樣:「我勸你冷靜一些,不要做讓你後悔的事。」
唐染覺得有些好笑:「後悔的事?我只後悔沒能在上輩子的時候就殺了你……」
她這句話音剛落,手指一用力,紅繩就被她扯斷了一根。
唐松墨立刻就感受到自己的舌頭有些使不上力了。
沒有辦法,蘇秀秀在幻境中的自爆真的威力太強了,再加上唐染毀天滅地的幾刀。
幻境受到的損傷直接體現在了他身上,唐松墨能保住這條命已經算是僥倖。
他心裡恨極了,只覺得自己吸了那麼多妖獸的靈力,做那麼多壞事,最終還是沒有比過唐染。
他想要奪舍唐染的心已經到達了頂點。
「沒有用,別想了。」唐染一邊說一邊又扯斷了一根紅線。
唐松墨感受到靈力不足,身體發出的求助。但是他現在連呼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唐染很享受唐松墨此刻怨毒的眼神:「你或許不知道,我沒有其他想法……」
「自從想起了前世的事,什麼都對我不重要了,我只想要你死。要你死……」一根紅線又斷了。
現在維持靈力補給的只剩下一根紅線了,唐松墨的眼中幾乎要流出眼淚來了,只要這根再斷,他就真的要送命了。
不過顯然唐染並不打算拔下這一根。
她站在窗外,看著外面一大幫子都在忙,沈玄度更是帶著一隊人馬往遠處衝去。一切好似都好起來了,不過唐染的心卻沒有辦法好起來了。
自從想起了前世的事,她曾經受到過的那些苛責就一直在她腦海里迴蕩,想到曾經因為她而無辜死去的那些人,想起為了保護她死去的蘇秀秀,想到死在她手下的阿七……
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傷,唐染覺得這些情緒就像海水一樣把她淹沒了。
她覺得如果雲臻在的話一定會說她生病了,就像人類一樣,心生了病。
她真的覺得累了。
回頭看向唐松墨:「你害人的時候,心裡難過嗎?」
不過唐松墨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回答她了,因為靈力的不足,他現在只剩下一雙眼睛能夠轉動。
控制不住的念頭在唐染腦子裡轉著,她的手指摩挲著紅繩卻遲遲沒有後續動作。
唐松墨恨極了,都是蘇秀秀,都是這個女人,要不是她,他現在已經換到了自己心怡的身體,已經踏入化神之境了!
唐染看著唐松墨的眼睛,知道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了。
她的手腕突然有些痛,就好像是前世里唐松墨將她騙去密室時用尖刀扎進手腕里的痛。
沈玄度走之前說要讓他活著。
但是唐染卻覺得沒有必要了。
她的手指伸向唐松墨的手腕,「咔嚓」一聲,唐松墨的手腕已經斷了。
唐染懊惱地說:「我都忘了,比起體內靈力枯竭的痛苦,手腕折斷實在算不上什麼。」
但是她話這麼說著,卻還是將唐松墨的四肢都折斷了。
唐松墨一聲不吭地看著唐染,眼睛裡的惡意都快化成實質了。但是唐染看不明白他眼裡的那一絲得意。
「你在得意什麼?得意他還沒有被發現嗎?」唐染故意揭穿他。
「我已經知道了,你這具新的身體是雙生饕鬄,不需要術法,你就可以通過雙生子的心靈感應控制另一位。你用另一位饕鬄在看管雲臻,對嗎?」
唐松墨說不了話,但是瞪大的眼睛也足以說明了他的驚訝。
「我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你,不過我現在有一個新的想法。」唐染的目光落在那些裝著靈力的琉璃瓶子上。
唐染看得出來這些瓶子都是特製的,可以讓這些靈力不會因為離開肉身而流失。
不過片刻後唐染就從屋子裡驚慌失措地沖了出來,正好迎頭撞見被解救出來的雲臻。
「怎麼了?」沈玄度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
「屋裡的那個人沒氣了!」唐染指著屋裡大聲地說道。
沈玄度立刻皺起了眉,他先是朝唐染看了一眼,但是唐染臉上並沒有破綻,然後才沖向屋裡。
雲臻則快步走到唐染跟前:「你沒事吧?」
唐染搖搖頭:「這話應該我問你,沒有受傷吧?」
雲臻搖搖頭,然後指了指身後。身後的幾個隊員正一起抬著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唐染一年圡猜測是之前自己說的那個雙生饕鬄。
萬幸自己是運氣好,竟然真的靠感知氣息猜到了。
唐染看著雲臻關心自己的樣子,一時間竟然有些心虛,因為剛剛如果她猜錯了,很有可能雲臻就會……
她搖搖頭,把腦子裡多餘的預想搖了出去:「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們現在安全了。」
這時沈玄度從屋裡出來:「他死了……」
屋裡一切照舊,但是人沒氣了。
很難不往唐染身上想,但是唐染卻是一副無辜的樣子:「我還在跟他說話,但是他好像靈力不夠,粗喘了幾下就沒氣了。」
雲臻目光在唐染和沈玄度身上轉了兩圈,然後迅速地摟過唐染,一臉苦相地對著沈玄度說:「我好像有些不舒服,能送我去醫院看看嗎?」
沈玄度沒有動,他皺著眉看著他們倆。
唐染嘆了一口氣:「我真的沒做什麼。」
她的手伸在口袋裡握緊了一個小瓶子:「送他去醫院看看吧,這個島太多毒瘴,凡人吸了確實對身體不好。」
死無對證,沈玄度只得安排人先將他們倆送回對岸。
在遊艇行駛到湖中央時,唐染默默將口袋裡的小瓶子丟進湖裡。
透明的瓶子裡閃著一點點黑色的霧氣,悠悠地往湖底沉去。
被關在瓶子裡的唐松墨雖然之前來過湖裡,卻從未到過湖底。
原來湖底是這樣?滿滿的都是妖獸的骸骨,暗無天日的湖底里還有很多魚類妖獸,它們碰撞著琉璃瓶子,赤紅的無機制魚眼看著裡面的魂體。
確定裡面是可以吃的東西,一群魚都來圍攻這個小瓶子。
不過幾下功夫,瓶子就破了,唐松墨想趁機從縫隙里逃走卻直接被這些魚妖咬住。
嘗到魂力的魚妖就像受到了刺激一樣,一擁而上。
本就單薄脆弱的魂魄被食人魚團團圍住,片刻後,水底空無一物,就剩下一個破碎的琉璃瓶子。
混跡多年、作惡無數的唐松墨最終死於眾魚腹中。
唐染坐在船上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她不知道魂體被撕碎是什麼感受,不過她的母親一定知道,現在也輪到唐松墨了。
雲臻不知道唐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得出來她現在很悲傷,他猶豫了片刻伸出胳膊:「沒事了,一切都會好的。」
唐染點點頭:「確實。故事已經結束了。」
想要她死的人死了,想要她活的人也死了,她除了活著似乎已經不需要再做任何其他了。
唐染深呼吸了一口氣靠在雲臻懷裡:「從今天開始,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從今天開始,她將真正成為一個埋葬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