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正值繁花盛景,鬼魅族少女們推盞笑談,樂此不疲,望見凜皆舉杯示意,口中話語旖旎,少年聽之不禁面泛微紅,多有屏蔽之處,足見其辣耳程度。
凜洞察世故,只略一斜睨,揮袖離去,未曾沾染半分輕佻。門外守候的女鬼嬉笑一番,繼而問道:「凜公子何去何從?」
「漫步解頤爾,無妨。」
「如此甚好,只是在外還需慎獨。」
凜點頭致謝幾位難得收斂的護衛,方才問道:「若我需回,入內之法可有?」
一女鬼伶俐應道,緩步向前遞出一方令牌,其材未知,握於手中,微涼且沉甸甸的。
「只需用『靈氣』或『元力』催動此腰牌即可進出。」
凜將令牌收入袖中,步伐穩健走出營地,重返山麓之下,憑藉記憶,徑直向鬼市飛去。
待至妖魔鬼怪的低語隱約可聞時,才飄落於地。
鬼界消息迅捷無比,凜冠以勇儀「夫婿」的身份,短短一天內已如鬼知曉,凡居近者皆識其人,待其親如族類。
沿途遇到的女鬼皆笑盈盈地與凜寒暄,令一眾小心翼翼的低階妖怪不敢妄圖染指。
重返鬼市後,逛遍集市,該嘗則品,該樂盡享,唯二冤家瓔珞與飛鳥不見蹤跡。小酌了幾盞黃酒,嘗了幾片炙烤之肉,凜盤膝於案幾前,聆聽四周少女們的談笑風生。
聽得興起,凜不禁插言,與其嬉笑交談,周邊原本喧囂的桌邊頓時安靜下來,紛紛注目於凜。
凜好奇心起,隨眾人回首,只見巷尾,一小女子,四五齡童,和服翩翩,瑟瑟行走,目光怯怯,望見四野奇異的角鬼以及各式怪譎妖怪,不禁垂淚欲泣。
即便恐懼至極,女孩卻並未逃跑,她咬牙緩步前行,環顧四周似是焦急尋人。
「咦?凡人?」
不喜噬人口的鬼族淡然轉身,復其常態,而低階妖怪則目光爍爍,口角垂涎。
此處時常有人誤入,皆視為尋常,縱被妖魔所噬,亦與鬼族無涉,無人理會,唯有俊俏少年被捉,才會掠奪送往勇儀之處待審。
今日若非凜在場,小女孩必成妖物盤中餐。
同樣為人,凜無法坐視不顧,放下酒杯,走向小女孩。
見有獠牙暴露的低級妖怪,連忙低頭各自退避。
小蘿莉瞥見遠方的兄長大步走來,瑟瑟顫抖兩步後強作鎮定,咬牙站在原地,細瞧卻發現這位大哥哥並不猙獰,恐懼之情漸消。
凜走近她,俯身撫其羊角辮問:「夜深如此,小小人兒怎生至此?」
他的溫柔聲音像是化解了女孩內心的恐慌,她驟然啼哭出聲,一面擦拭眼角,一面哽咽道:「巴巴忽然消失,小櫻在找巴巴……」
聽聞斷斷續續的幼嫩嗓音,凜大致明白,這喚作櫻的女孩與父原擬去平安京城安家,為求晚間安全趕路,卻不慎迷失,並且父女倆失散。
「不哭,乖。」
凜替她拭去淚珠,安慰道:「哥哥幫你找父親。」
此地極不平安,凜恐遲一步其父成為妖腹之食,抱起小女孩,掏出擴音器疾呼:「喂!各位費心幫手尋找是否有人族男兒,找到必重金答謝!無論人鬼妖三族兄妹,想要美酒,抑或錢財,悉聽尊便!」
「哇啊!」
女鬼們頃刻振奮,領命尋人嘈嘈雜雜。低等妖怪見勢也急追不舍。
民眾之力甚為龐大,有眾相助,凜不再徒勞,抱小孩返回桌上,輕輕放下,給她遞果汁,送脆餅。
小蘿莉顯然飢餓已久,進食如狂,飲果汁時露出可愛的甜笑。
「大哥哥真好!」
「對了,你怎麼稱呼?」
「西行寺彩櫻,大哥哥你呢?」
「……神宮凜。」
聞此姓氏,凜稍許愣怔,隨即想起幽幽子或許並非此世之人,也許只是巧合而已,也就未深究。
瞬息之後,一位頭上生角的女鬼歡喜跳躍,飛奔而來:「凜公子!打聽到了!族中有人言,曾遇見一人族青年,匆忙尋人,並呼喚『小櫻』,說那人大概朝伊白之城而來……」
線索明了,凜點頭示意,擱下兩壇燒刀子作為獎賞,抱起小女孩,步向鬼市之外,同時吩咐女鬼繼續尋找,自己已振翅飛離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