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甘願作小，月夜瑰仙信之否？

  凜只當是昨晚一場夢境，過往如浮雲，不掛心間。禮數周全地與四鬼逐一問候，旋即步入鬼族宮殿深處。

  廳內竟逢難得景象，一酒仙、一酒鬼、一俠客，圍桌共酌談笑風生。適逢其會，盡展和睦融融。矜羯羅遙坐中央，聞凜而來，頓時興奮起立：「凜，你終於出關，實乃喜事。」

  其餘三位鬼族女子也紛紛起身歡迎，盈盈熱忱。西瓜打量凜，輕挑嘴角：「果然晉升矣，如今有自保之力，來，我與你一戰如何？」

  勇儀亦摩拳擦掌道：「實力增強，甚佳！單一戰豈能盡興？不如群斗助慶！」

  「贊同！飲盡後再戰，醉臥方休！」

  凜心頭一暖，微頷首應允。四女環伺四周，相伴而出。凜自知在這幽冥世界時日無多，臨行前總要盡情歡樂一場。

  若遲遲未歸，恐「竹取物語」提親之舉無從談起……

  事實驗證，此時凜已入初級大妖之境。對決同階大妖，勝算猶增。但凜之弱點顯而易見，功力偶然所得，磨礪尚淺，戰經驗豐富不足，尚缺殺手鐧，唯一之技乃妖夢的「未來永劫斬」，瑕瑜互見。優點諸多，則不可盡數：或憑天生好運震懾強敵，又具繁多法器，即使對方法寶不竭，也可以術破敵，再言便是——此條略之，非關緊要。經驗之事，對初涉江湖者本無可厚非，技藝短缺亦易解，只待連結異界重習故技。

  言及異技，凜心存疑惑。空間門之類，顯然源於血脈，難以輕易換取。此事暫不必過多思索，資訊時代非河童一族所能創製，因其專研有形科技，網之連結，唯有仰仗月都人。

  一路飛翔，凜思緒飄向古代能否擁有便捷網絡之法。終，抵不過眾鬼之挽留，凜仍執意離去，離別時，藏酒大半為他們傾囊相送。他疾馳於蒼穹，宛如流彗划過，時有翔鳥驚飛，偶遇妖物碰撞。半日之內，凜歸至平城京附近，心切歸鄉，卻湧上複雜的畏怯感。

  入城初探，得知藤原不比等五人近期之狀。石竹皇子遠行天竺，久無消息；藤原遭遇海難，生死不明；大伴御行棄「龍首之玉」不顧，因知艱難，擔憂遭輝夜圖謀放棄；悲莫過石上麻呂，築巢不慎墜亡；阿部御主人火鼠裘之事似露端倪，百姓皆視為輝夜最有可能歸宿。此事凜悉知，回歸正合時宜，五寶物不能輕交予輝夜，當三敗之後方有意旨。

  仍是記憶中的竹林邊，陋室依舊，略帶古舊，卻滿載凜與輝夜的往昔。

  輕推柴扉，凜邁入庭院。夫妻二人低頭勞作，身旁竹影婆娑，較二年前更有生機，想來輝夜施了妙手，護「父母」無病無災。聞言步近，竹取翁與妻對望，一瞥見凜即面露狂喜，起身呼嘯欲呼。

  凜忙作噤聲手勢，二老會其意，微頜示輝夜安在室中。悄然脫鞋入室，方近里廂，已聞古老樂聲。輕輕推開門，只見輝夜伏床眠睡，學習機置一旁，借陽光充電。

  小心翼翼近身而立，凝視這美艷不可方物之面容，竟有種穿越塵封之感慨。兩載光陰過，她依然十六七歲的模樣，眉目之中無悲無喜，沉眠之際較常態更為動人，雖曾日夕相處，久違之後依舊心弦動盪。

  靜觀良久，未曾聽見輝夜在夢中喚其名，凜微微失落，心中嘆不公。他尚記得，輝夜曾述一夜之中只顧呼喚其名，竟逾千次。

  不願驚擾輝夜，他悄然側臥身旁，全身悄然鬆弛，心靈也倍感安寧舒坦，既心定神閒，亦愜意非常。鬆弛之感及淡雅香氣環繞，令凜這個早已不需睡眠之人，竟有倦意萌生，枕臂微盹。

  輝夜夢中撓腹，翻身之際，手正好覆在凜身上，不自覺握之，手感異樣令她微覺不對，睜開迷濛的眼睛，見凜近在咫尺，目光微怔，復而柔笑道：「吾身近日幻想漸多，皆為此輕浮工口狂之作孽。罷了，且繼續安眠。」

  輕語低囔，她欲閉目再寐，不意幾秒後又睜開眼：「罷了，多看他幾眼，吾亦無所損。話說……今日幻境為何未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