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此時,凜身形倒曳,宛若殞星轟然撞擊大地,巨響震徹雲霄,方圓數里的地面塌陷,形成巨淵,塵土漫天飛舞猶如洪峰滔滔,附近草木崩摧,飛禽走獸,鱗甲羽介莫不葬於浩劫之中。
「善矣,少年令吾刮目相看,小小年紀,竟蘊偌大力量,為人間眾生未免浪費,不如隨吾歸返月宮,換取月華重塑血脈,如何爾想?」
知曉凜尚有餘息,山幸阿火款款飄至巨淵邊緣,語聲低婉:「卿確是奇遇,非吾擁有神靈庇佑,恐怕難以制君。」
坑中躺臥的凜滿臉塵垢,衣衫襤褸,身畔燙燒的烙痕歷歷在目,睜大雙眼,待得傷體痊癒後,一振作沖向天空。
「呵。」
見凜不答,反而拋擲眾多富含西方魔法的法寶朝己襲來,山幸阿火毫無畏色,扇子一揚擲於空中,扇頁旋轉起舞,熾烈龍焰洶湧撲向凜。
烽煙再起,凜與山幸阿火之戰激烈,然彼此修為差距頗巨,對方為月都巔峰強者,其威堪比頂尖妖怪,實力懸殊如巨大深淵橫亘於凜前,欲要吞噬殆盡。
山幸阿火言非虛,若非凜運道超絕,怕是無法承受對方一擊即退。
此人位列八賢之一,列居其次,但威望遠勝其他幾位名不副實的賢者,即使是紫藤亦不敢自稱勝過,況凜如今之勢?
月之輝夜知曉此情,她睜圓雙眸,望見那一次次跌落又飛起的光芒,即便看不清,但她深知,那便是她未來的郎君。指甲刺穿手掌亦無知覺,輝夜疾奔出院,拂裙奔向兩雄交鋒之地。
天際赤炎似鄰,實則遙不可及,猶如馬行望山,即使如此,輝夜毫不顧慮人世身軀嬌弱,奮力狂奔。
偶然間,空中爭鬥二人漸漸靠近,乃至貼近輝夜不遠,鬥毆不止。突兀地,輝夜止步,赤紅如鋸齒的火焰停滯,光亮斂息,一黑斑墮下,越接近,輝夜目露驚恐,望見焦黑的軀體隕落身旁數十丈。
「凜!」
震驚之餘,輝夜疾呼,奔向凜落之處。抵達焦屍之側,目視那瞳由赤血化為冰藍,她撲在其身上泣不成聲。
「凜?!」
熱浪灼痛了輝夜的手,凜啟口,卻無聲。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傷口正以匪夷所思的迅速癒合。
輝夜察覺此事,心稍寬,拭去臉頰殘淚:「吾兒非要令為妻獨活麼?早道不敵便退避,又非永不相見。」
「......」
落地之刻,山幸阿火見輝夜,欲擒其於手,卻被其深情握住凜的手所攝,憶起舊事,立身未動,怔愣良久。
終於聲帶微動,凜咳出聲,鬆了太刀,手撫輝夜玉手:「吾安然無恙...自有自知之明,難以致命,只是...恕我無能,負諾未勝她,歉甚。」
心頭似遭蟻啃,無奈之感湧起,凜自嘲一笑,強壓悲鬱,未曾顯露哀容。
生離之苦非生死之隔,唯此痛苦綿延日長,教人心酸。
手腕處握著手,感受那冰肌貼膚,凜回想著日後兩人相遇,輝夜從未提及他曾,或許是千年等候淡忘那位名為神宮凜的少俊,抑或是故而遺忘過去。無論何因,皆讓其錐心刺骨。
「咦,吾竟亦會施予他人此事,身為曾經的受害者,卻將苦厄傳遞至他人身。」
山幸阿火搖頭,一聲輕笑:「公主殿下,此事已然至此,請允吾一同離去。」
「為妻深知...請給為妻片刻時間吧。」
輝夜未曾回首,凝視著凜,離別千言萬語難以啟齒。
二人情緣乍現,卻如同天成般自然,四年共知已鐫刻愛情入骨,可惜時日匆匆,甜言蜜語尚未道足,便又要離散。
凜神情迷離,思緒萬千。口中常誦「留得青山在,不愁無柴燒」以此自慰,然...
不,不可等候千載!尚有機會!
瞬息之間,凜眸光炯然,感覺體力復生,從地起身,緊執輝夜之手,眼神堅定:「無需許久,吾必將到月宮奪汝回!」
觀凜目光似有烈火焚燒,不似敷衍,輝夜愕然,拭去淚滴輕笑:「既是吾家眷侶,唯有隨你放縱,為妻等著,然敢輕視自身性命,立刻另尋歸宿!」
「勿憂矣,爾言小愛,乃是幽冥司管事,即便魂散,亦可尋來,嘿!」
正要發怒的輝夜怒瞪雙眼,一記拳頭重重揍倒在地,難以置信自身竟愛上了愚笨之人。
憤恨滿溢的輝夜轉首望向呆立之山幸阿火:「行!再顧白痴,吾即更名為神宮!MD!」
「誒,等一等呀!」
茫然不解自己何錯而觸怒輝夜,竟使其不顧而去,凜急忙起身,掏出完好手機,握取輝夜臂膀,強行遞過:「拿好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