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誓要去，入刀山！
可憐天下父母心！
官泰阿母雷劉三是個奇女子，
當年她以寡婦的身份帶艇上岸，
那時候運氣好碰到了個大老闆，
此人同情雷家孤兒寡母處境，
便安排雷氏負責把大貨輪上的貨駁運到岸上。
駁運其實就是轉運，
就是與停在外海的大貨輪接洽，
用小舢舨把貨物分批運到岸上去。
這玩意其實可以用機器，
但是耐不住那時候人力太便宜了，
比用機器划算，
所以船東都喜歡用人。
三嬸沒有船，
她只是個中間商，
也就是從大老闆那裡把生意接下來後再分派給舢舨客駁運，
從中賺取微薄的佣金。
但這駁運生意的中間商也不好當。
有時遇上颱風，
駁船不能出外海，
三嬸只能望海興嘆；
有時貨物運來的太多，
駁船一時應付不過來，
舢舨客就會乘機抬價。
因為貨主給的佣金是固定的，
所以舢舨客一提高運費，
三嬸不但沒錢賺有時還會倒貼錢出來。
但三嬸講信用，
每次都能安排足夠人手和舢舨及時把煤炭駁運上岸。
日久見人心，
講信用、講義氣、工作可靠的三嬸自然便得到大老闆的關照，
生意是源源不斷。
彼時港島剛剛重光，
百廢待興，
各行各業逐漸活躍，
沉寂了多年的貨物海上貿易再度頻繁。
三嬸心疼自家兒子辦貨辛苦又有危險，
雷家如今就這麼一個血脈，
所以她死活不肯讓雷官泰再做雜貨鋪，
事母至孝的雷官泰當然只能答應。
而沒有雷官泰的話，
燕妮一個人是搞不定雜貨鋪的，
如此，
雷官泰自然要把鋪子轉手。
有如雜貨鋪賺的是辛苦錢，
但是足夠一個人安家立命，
高要生的人高馬大，
又有高晉、高賓等人幫手，
他去辦貨絕對沒有什麼問題，
所以雷官泰才起意想把鋪子轉給高要！
高賓眼巴巴的看著高要，
其實他本心處認為雜貨鋪比清水灣那邊靠譜，
不過要哥都拿到地契了，
而且連設計師都談好了，
感覺不太可能來搞這個雜貨鋪。
高要當然不會接雜貨鋪，
雖然說什麼生意不在乎大小，
從雜貨鋪搞成連鎖便利店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世界上生意千千萬，
要哥怎麼可能做的過來？
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
「泰仔。」
雷官泰喜道，
「要哥，你發話。」
高要問道，
「晚上能飲酒？」
雷官泰一怔，
他吶吶道，
「自然沒有問題。」
高要便哈哈一笑，
「好，讓燕妮給你好好打扮打扮，晚上我們去麗池找你那個同學。」
燕妮本來滿肚子怨言，
官泰受傷著呢，
而且麗池又是什麼地方？
據說去那裡的都不是什么正經人，
不過待聽到高要說是去找雷官泰的同學，
便趕緊上前拉起雷官泰，
「泰哥，我給伱擦身。」
「萍萍，你在外面陪叔叔他們。」
高要將小麗萍抱起，
他找個小馬扎坐下，
而後便用鬍鬚渣子扎麗萍的小臉，
扎的她咯咯咯直笑。
邊上高賓期期艾艾跟便秘似的，
高要曉得他要說什麼，
就直接打發道，
「去，把阿晉叫回來。」
「今天我們四兄弟誓要去，入刀山。」
對高要等人來講，
北角還真是刀山火海。
這地方是閩南語系華僑的聚居地，
號稱小閩南，
同時這裡是閩南語片的製作基地之一，
福清幫在這邊就非常威水。
題外插一句，
北角是出了名的紅色。
當前由於山河變換，
有不少滬上的大佬南逃港島，
其中一部分位於九龍的上海街，
另外一部分則扎堆北角的春秧街。
而高要四兄弟要去的麗池位於北角的英皇道，
這地方以前叫做麗池游泳池，
淪陷後改名豐國海水浴場，
光復後改名北角空軍俱樂部，
其後為李裁法接受改成麗池空中花園，
剛一開業，
便以海派作風名聞中外！
李裁法此人是白相人出身，
所謂白相人指的是油頭粉面、西裝革履、騙吃騙喝的紳士流氓，
簡單點說就是吃軟飯的。
李裁法本身是兩手空空的人物，
他開麗池的資金來自羊城富有人家的妻子。
當時李裁法在羊城政府擔任閒職，
憑藉手段勾搭上一富商的寵妾，
那女人讓李裁法先到香港，
不久她擺脫富商，
拿了一大筆錢來與情郎相聚。
李裁法利用她的錢，
以300萬開辦港島最豪華的麗池花園夜總會，
再以30萬開辦別墅式的青山酒店，
為月園遊樂場之前香港最大的夜總會。
麗池花園剛一開業便轟動中外，
名媛貴婦紳士紛至沓來，
身為麗池話事人的李裁法立馬搖身一變成了風雲人物，
更開始號稱港島杜月笙。
實際上這小赤佬從前不過就是吃軟飯的。
高要最後總結，
「軟飯硬吃也是種本事。」
高賓、高晉、雷官泰三人目瞪口呆，
當時流行的是大男子主義，
現在聽要哥這麼一講，
三人的三觀都快碎了一地。
「呸。」
高賓吐口口水，
他叫道，
「要哥，我本好生淨重裁法先生，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個白相人，真讓人失望。」
高要心道這算什麼？
後世的時候那些牛郎不知讓多少富婆瘋狂。
他微微一笑，
「白手起家何等艱難。」
「你看漢高祖當時又做的什麼？」
高要對此看的很開，
他跟著說道，
「這個世道有錢就是孝子，沒錢？閃邊啦。」
「泰仔。」
高要說道，
「司徒志仁在警隊很有前途，Lak仔很需要他。」
雷官泰心裡有數，
他忙道，
「要哥，第一次先熟悉，後面我正好以同窗的名義請他出來耍子。」
高要哈哈大笑，
「有前途。」
有雷官泰這麼一講，
高要就省事多了，
他自己用錢開路就行，
等有了基業，
很多事情便水到渠成。
「晉仔，大嫂怎麼樣？」
高賓閒著無事便勾住高晉的脖子，
「講講嘛，能讓要哥如此上心的，我想定然是天姿國色。」
啪嗒，
高要一巴掌拍在高賓腦瓜子上，
「撲街，惦記大嫂天打雷劈。」
高賓縮下脖子，
他委屈的看著高要，
「要哥，大嫂遲早都要出來跟我們見面的。」
高要跟阿霞才見了一次面，
已經十足要吃定她的模樣，
高賓等人對此也深信不疑，
只因他們認為除非大嫂是瞎的，
否則斷無看不上要哥的理由。
高要一想也對，
他背著手說道，
「比李蘭正點。」
「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