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顧久聯繫霍臻琰。
霍臻琰就先聯繫上了顧久。
「捉鬼，過來。」
一如既往直奔主題。
「現在？」
顧久看了一眼時間。
下午三點整。
這個時間，剛度過一天中陽氣最旺的時間點，況且今天又是晴天。
能出來活動的可不多。
「現在。」霍臻琰肯定地說。
顧久到達霍臻琰公司樓下的時候，霍臻琰的車子剛從停車場開出來。
這輛車牌號全是「8」的車，顧久坐過幾回。
所以車子一開到她跟前，就認出來了。
她站定，看向車內。
駕駛室的車窗降了下來，開車的是霍臻琰。
「上車。」
「要出門？」顧久問。
他以為有什麼鬼闖進了霍臻琰的辦公樓區域，看樣子不是。
霍臻琰神色淡淡的，除了稍微有些疲憊之外，不像是受了驚訝的樣子。
霍臻琰點頭，「嗯。」
顧久輕車熟路地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霍二爺不會又是在哪條路上碰到的吧？」
霍臻琰像是沒聽懂顧久話裡面的打趣，反而解釋得十分認真。
「不是。那個鬼跟著我昨晚見的人，昨晚沒談成事，今天還要見。」
「哦……」
顧久腦子裡面有了畫面。
恐怕霍臻琰怕別人發現他的情緒問題，一開始就逃了。
事情估計壓根沒開始談。
這位霍二爺，膽小，但是要面子。
果然。
下一刻，霍臻琰就說：「如果碰見，你得第一時間解決，我不希望跟鬼在一個屋子裡超過十秒。」
「行吧。」
顧久比了個「ok」的手勢。
「還有，不要暴露你天師的身份，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能看見鬼。」
「好。」顧久又應，「我現在是什麼身份？你的助理？」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
背帶褲加短袖。
過於隨性，跟霍臻琰的西裝革履反差巨大。
怎麼看，都不像是霍臻琰能帶出來的助理。
霍臻琰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無聲地沉默了一會兒。
最後只說了兩個字，「隨便。」
車子駛進德信國際中學。
顧久看著窗外熟悉的紅色建築，眼睛忍不住瞪大。
霍臻琰昨天晚上見的人竟然就是德信中學的校長！
知道德信是霍氏注資，顧久剛開始沒把兩件事情往一塊想。
太巧了！
行政樓前。
校長和助理已經早早地等在那裡。
站得筆直。
在高溫的炙烤下，額頭起了細細密密的汗，順著臉頰流下來。
他拿出手絹擦了擦汗。
看見霍臻琰的車子，顧不上沒擦完的汗，就著急忙慌收起了手絹，快步地走了過來。
校長站在副駕駛側，打算去開後門。
平時霍臻琰有司機，都是在這個位置下車。
但這一回。
顯然不一樣。
校長的手還沒有碰到車門把手，副駕駛位的車門先打開了。
他連忙轉頭。
「霍……」
話到嘴邊，跟燙到嘴巴了一樣。
後面那個字在嘴裡面翻了一遍，又被咽了回去。
看見從車上下來的是顧久，校長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熱得腦子出問題了。
他揉揉眼睛。
人沒變，還是顧久。
昨天被他刁難，沒能入學的顧久！
顧久從車上跳了下來，對校長揮了揮手。
「校長，又見面了。」
「額……嗯……」
校長艱難地從喉頭擠出幾個音節。
也許太陽太大。
他腦子嗡嗡作響，有一瞬間的眩暈感。
跟在霍臻琰和顧久身後上樓的時候，都有些頭重腳輕。
霍臻琰、顧久……
這兩個看似不相干的人，竟然同時出現。
讓校長徹底慌了神。
他毫無顧忌地針對顧久，可不就是以為顧久只是鄉下來的，可以隨便地捏扁搓圓。
至於顧氏，他也沒放在眼裡。
能在這個學校上學的，哪個不是非富即貴？
顧氏還排不上號。
他收了好處的那個，還是霍家人，哪個不能得罪，校長還是分得清楚。
但現在告訴他，顧久和霍臻琰認識？
校長手腳都是麻了……
上樓這幾十個台階，像是通往審判台的路。
每一步都是煎熬。
他又覺得時間過得太快，期盼審判的鐮刀能再慢一點落下。
路總有走完的時候。
踏上二樓的地板，校長只能擦擦汗，強裝著鎮定，大步追上去，給霍臻琰和顧久開門。
「霍總裡面請。」
校長強壓著顫抖的聲音，說道。
霍臻琰側目看向校長熟透了一樣的臉色，「病了？」
只是霍臻琰正常的清冷語氣。
不帶關心，不帶喜怒。
聽在校長耳朵里，卻比冬月的寒風還冷。
甚至，他延伸出了別的意思。
比如，「病了就休長假，位置讓出來」之類的。
校長被自己的腦補嚇得不輕，結結巴巴地道：「沒……沒有……我不會影響工作……」
「……」
霍臻琰眼色微沉，收回視線，什麼都沒說。
一進房間。
陽光的燥熱全部被隔絕了出去。
透著點微微涼。
助理倒了兩杯茶，放在顧久和霍臻琰的面前。
「請喝茶。」
顧久對於霍臻琰和校長談論的問題並不感興趣。
她關心的是，昨天跟著校長的女鬼，什麼時候會露面。
她能感覺到女鬼身上的陰氣還在房間裡。
大概被霍臻琰身上的紫氣嚇到，暫時藏起來了。
顧久在屋裡掃了一圈之後，確認女鬼沒露頭，就端起茶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一杯茶喝完。
霍臻琰和校長的事情還沒聊完。
她大概聽了一耳朵，無非就是哪些地方需要加設備，要批覆多少錢。
一個伸手要錢的。
一個掏錢的。
掏錢的大佬似乎並不滿意自己看到的表格，眉心蹙得很緊。
顧久百無聊賴。
起身在屋子裡面轉悠了起來。
霍臻琰看到，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
校長見顧久在辦公室內晃悠了幾圈，竟然去拉窗簾了。
窗簾拉上一半。
被遮蓋的位置，光線暗了幾個度。
剛好，校長就在窗簾被遮蓋的陰影內。
不知道怎麼搞的，校長腦子裡面跳出來昨天顧久說的那些話。
他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但他不敢阻止一點。
方才顧久起身時，他明明看到霍臻琰的眸子，閃過一瞬笑意，連擰緊的眉心都鬆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