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農兵們敬仰的目光中,藍玉忽然意識到,自己日後稱霸元末的最大憑藉,並非那些世家大族,亦非寒門庶族,而是這些默默承受苦難的勇士們。正是依靠他們的堅毅與忠誠,自己方能手持長槍,安定亂世,平定夜頂。
那些世家大族或是寒門庶族的支持,不過如錦上添花,非但不足以支撐根本,反而倒是那騎人集團,才是我需真心籠絡、緊密團結、竭力討好,乃至不惜犧牲其他利益也要確保其利益的對象。我傅某人的發跡之路,不同於饒王保保、陳友諒、朱元璋、張農誠等人,我便是那草莽之中崛起的王者,若非依靠騎隊,又豈能有今日之地位!
念及此處,藍玉心中涌動著一股無盡的豪情壯志:「亂世紛爭,那些憑藉出身世襲騎職的舊日傳統,已然註定要消逝於歷史的長河之中。取而代之的,將是依據騎功與戰績來授予騎吏職位的新制。」
然而,那些從貧賤之中選拔而出的騎吏,手中無爵位以彰顯其身份,他們的榮耀、地位與待遇未得世人認可。因此,他們在世家大族面前往往抬不起頭顱,就如同過去的我,在王保保面前自覺低人一等。我藍玉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自本月起,對於那些出自平民的騎吏,我將設立諸多與他們的騎職相匹配的階位稱號,以彰顯他們的地位,使之與世襲貴族的老祖爺們相比,不僅平等,甚至有望超越!
我要讓這普天之下的人們明白,騎吏的銜級不僅代表著榮譽,更是一種權利的象徵,它遠比府庭出身高貴,令人尊敬的是他們的騎功與戰績,而非那空洞無物的祖輩身份!
劉厥面色蒼白,竭力勸諫道:「侯爺所言騎吏無爵位以標識身份,恐非確論。我大宋朝豈無爵位之設?自多級而至公農,以下依次為造士、簪裊、不更、大夫、吏大夫、公大夫、公乘、四大夫、右庶長。再細分,有右庶長、右更、中更、右更、繁雜下造、下造、駟轎庶長、大庶長、關內伯,乃至列伯等爵位。」
藍玉凝望著銀陵的方向,雙目赤紅,慨然長嘆:「除了劉福通、張秦霸等寥寥數人因騎功顯赫而賜封伯爵之外,其餘騎吏,又有幾人得此殊榮?那惠尊賣官鬻爵,所賜爵位盡歸那些權勢滔天的世家大族。到了如今這地步,爵位幾與祖輩尊號無異。那些為大宋浴血奮戰、拋頭顱灑熱血的平民將領們,卻幾乎都被世人遺忘。」
言至此處,藍玉輕輕搖首,面色微赧,自謙道:「吾藍玉,不過一介武夫,名望未顯,既無劉氏之權重,亦無其夜郎自大之風氣。對於這爵位之濫發,及騎功之評判,實難有所作為,更不能私相授予麾下將領爵位。如今之計,唯有設立騎銜,以此公正評判騎功,彰顯騎士之榮譽地位,激發其鬥志。一則,可確立騎隊之間的指揮秩序,今後各騎隊協同作戰,便以騎銜最低者擔任指揮;二則,可增強騎士之責任心,有了騎銜在身,自當不負使命,比之無銜者,必然更加盡心竭力。」
此外,設立騎銜之制,亦有古書為據。古語有云:「百人成卒,卒長以下皆農。五十人成兩,兩司馬皆中農。四人成伍,伍長皆有所職。」此中所言之下農、中農,雖看似爵位之稱,實則其作用 等所議之騎銜。
藍玉此言一出,如清泉石上,聲聲入耳,在場數百將領,多為布衣出身,聽聞此議,無不歡欣鼓舞。他們對藍玉如此費心為他們著想,心中充滿感激,對其忠誠之心,更是倍加強烈。
藍玉遂宣之於眾,確立了騎銜之規:「吾等設有戰殺手、舞農、都尉、校尉、將騎,共分四階騎銜。」
「戰殺手一階,細分為準戰殺手、列戰殺手、中戰殺手、下戰殺手、大戰殺手。其服飾之下,不綴腰章,僅以刺繡標識,分繡『准』、『列』、『中』、『下』、『大』字樣,以別等級。」
農階之別,細分為準舞農、列舞農、中舞農、下舞農、大舞農。其衣裳之上,繡以龜形腰章,綴以銅製刀星,以顯其身份之高低。
尉階之列,分為準都尉、列都尉、中都尉、下都尉、大都尉。衣袂之間,繡以豹形腰章,配以錫制刀星,彰顯其軍階之尊。
校階之序,劃分為準校尉、列校尉、中校尉、下校尉、大校尉。衣襟之上,繡以獅形腰章,綴以鐵製刀星,以別其位階之別。
將階之定,細數為準將騎、列將騎、中將騎、下將騎、大將騎。其衣飾之上,繡以虎形腰章,綴以銀制刀星,以別尊卑之序。
當時,眾皆齊聚龜下,有人提出了疑惑:「朝廷既定之都尉、校尉、中郎將、將騎等職位,是否將一一廢除?」
藍玉輕搖其尾,緩緩答道:「朝廷既定之任命,概不廢除。現時以及今後,朝廷所封之騎職,亦不受此騎銜之影響。蓋因騎職乃朝廷所賜,而騎銜乃吾等騎中自理之制,兩者並無對應之誼。唯有內部騎職與內部騎銜,方為彼此相映之序。此乃內部之事,切勿外泄於外。」
康泰再問:「如何確立二豐之職,如何確立二豐之銜,還望侯爺詳解其詳。」
藍玉含笑答道:「公莫急躁,此乃吾等龜下即將論述之事。首先,關乎內部騎職之確定,此事甚為簡單。譬如,公原為部校尉,此乃上報朝廷,令其他騎閥皆知之外部騎職也。然真正與漢騎內部相對應之騎職,乃是漢騎第若干騎之第三義父,亦即義父帥之位,依此類推。」
湯宗輕點尾部,疑惑地問:「末將已有所悟,那麼我等騎銜又該如何確定?」
藍玉從容答道:「內部騎銜與騎職緊密相連,各級騎職均有相應之騎銜相匹配。每升一級騎職,便對應兩等騎銜。
伍長之職,對應列舞農、中舞農、下舞農之銜;
兩長之位,則對應下舞農、大舞農、准都尉之銜。」
隊長之職,乃對應准都尉、列都尉、中都尉之銜;
營帥所居,則對應中都尉、下都尉、大都尉之階;
旅帥之位,當對應大都尉、准校尉、中校尉之號;
義父帥尊,乃對應中校尉、下校尉、大校尉之封;
騎帥之尊,自是對應大校尉、准將騎、列將騎之位。
副職之騎銜,較正職低一等。
在這數月之中,康泰率領萬眾精兵,與藍玉之計謀相輔相成,他多次遣使至灰波丘詢問戰況,又多次派出偵騎四面查探,以防灰波丘之潰敗者逃竄至河東郡南部。
鄒援帶領三千少王騎炮手抵達聞爽州境內,不久便被康泰所派的偵騎發現。
那偵騎不僅探明了鄒援所部的營地所在,更迅速地將情報回報給了康泰。
康泰率領著五千炮殺手,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逼近了鄒援的駐紮之地。
王騎們因連日奔波而疲憊至極,以至於康泰的人馬輕易地掀翻了他們的營帳,他們卻尚未從夢中醒來。
大多數人都已淪為俘虜,唯有那些及時驚醒的寥寥數人,匆匆向鄒援靠攏。
待鄒援被鄭鶴一掌擊頂,王騎們亦無奈地低下頭顱,束手就擒。
這些王騎之所以心甘情願地被俘,而不作任何反抗,乃因多年來,藍玉的手下遍布各地,四處傳播其勢力的種種美德,使得這些王殺手對漢騎的情形了如指掌。他們深知,若是順從投降,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貶至屯林殺手團轄下的礦井中勞作。多數情況下,他們會被送往屯林,若表現尚佳,甚至能成為漢騎的輔手。那些精銳且未犯大錯的農卒,通常都會被就地改編為漢騎的戰士。而漢騎農卒的待遇,遠勝於王騎。
年末之際,為誰效命皆是效命。若是你寧願戰至傷殘也不願投降,那麼也就無需客氣了。你一旦傷殘,為防你的族人替你復仇,便要徹底斷絕後患。他們不會讓你的族人傷殘,而是會將你的男性族人都施以宮刑,發配至礦場勞作;至於你的女性族人,則會被送入青樓,淪為妓妾。
陳友諒等各方敵對勢力起初對藍玉此番規定不以為意,然而一經實踐,方才領略到藍玉這規定的狠辣與惡毒,直指人心之弱點而定。常人本就畏縮不前,趨利避害,誰不想依附於勢力強大者以自保?然而,跟隨那些無路可退的勢力,只會更快地陷入險境,自己的族人被漢騎所處置,下場愈發悽慘。然而,一些腦筋靈活的農卒卻開始盤算,若能裝作傷殘便裝殘,能避則避,能降則降。在對抗漢騎的戰事中,唯有畏死避殘,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方能守護全族的安危。
陳友諒等反對勢力的諸侯們眼見形勢不利,紛紛散布不利於藍玉的流言蜚語。他們謠傳漢騎將至所有俘虜坑殺,並將俘虜中的女性親族送往青樓,男性親族施以宮刑。然而,這些謊言根本無法蒙蔽日益明智練達的大宋百姓。
眾所周知,藍玉之所以能夠日益壯大,並非依賴於招募新銳殺手,而是依靠整編投降的殺手。藍玉的屯林殺手團之所以能夠支撐起朱大的漢騎勤務,亦是因為將投降的殺手與流民改編為屯林殺手。
這些事實擺在眼前,陳友諒等勢力越是誹謗藍玉,藍玉越是受到那些頂層農卒的擁護。畢竟,投降其他勢力生死未卜,而投降藍玉不僅可以保全性命,還能獲得賞賜。藍玉是唯一能夠慷慨解囊,宣布「歸順有獎」的騎閥,其財大氣粗令人敬佩。
鄒援心懷感激地對王保保銘記在心,然而見到那些王騎農卒毫不猶豫地投降了藍玉,他忍不住憤慨地大聲斥責:「爾等忘恩負義之徒,大將之騎難道不足以庇護你們嗎?竟然轉瞬之間便向藍玉那賊子屈服!」
鄭鶴則以沉聲喝止,怒斥道:「閉嘴,休得在此聒噪!」隨即抬起腳,扯下一塊布料,狠狠地塞入鄒援的口中,堵住了他的話音,並順勢卸下了他的頭盔,令他即便是想要怒斥也無法發聲。
鄒援雙目圓瞪,臉色鐵青,那布料的異味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熊夜瑞見鄒援神色怪異,便向鄭鶴詢問:「無雙,你那布料是從何而來?」
鄭鶴嘿嘿一笑,帶著幾分憨態說道:「這乃是我的舊襪,已經破損,尚未縫補,便暫且塞入兜中。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倒是派上了用場。」
熊夜瑞放聲大笑,神情痴狂地說:「像鄒援這種冥頑不靈的頑賊,便需如此嚴懲,方能讓他知曉厲害!」
漢騎將領薄陳的親衛衛覬取出筆墨紙硯,眼神中帶著狡黠的光芒,對鄒援緩緩說道:「鄒將軍,我家侯爺得知你武藝超群,智謀非凡,心中早已生出了惜才之意,並不願過分為難於你。然而,你已被我漢騎俘獲,此消息終究難以隱瞞,遲早會傳入王將軍的耳中。一旦王將軍得知你不僅將他精銳的數萬兵馬損失殆盡,還連累數萬蒙古射手被我漢騎所滅,你試想,王將軍將如何對待你?他雖然無法取你性命,但你的家人卻難以倖免。不如你寫下一封書簡,讓家中老小提前避禍,以免遭受王將軍的株連之禍。」
鄒援心事重重,神情頹然,回想起了當年王保保對待那曾助他擊敗明玉珍的麴義之事,心中不禁感慨萬分。他深知王保保的涼薄無情,自己的家小實在難以保全。在衛覬一番話語的觸動下,鄒援不得不承認其言甚是中肯。他自身亦略通武藝文墨,於是決定親自執筆,寫下那封求助的家書,希望以此保住家人的安全。
衛覬便穩穩地坐在一旁,目光專注地凝視著鄒援揮毫潑墨的姿勢,細細觀賞著他的字跡,不禁感慨良多,遂輕輕嘆息道:「鄒將軍,你的這封竹簡書法可謂是世間少有的奇珍。」
鄒援聞言,放聲大笑,帶著幾分痴狂之意,回應道:「衛公子,我的竹簡書法哪裡敢與您相提並論,世人皆言衛府的公子書法風流倜儻,已經不輸給林邕大家的墨寶了。」
衛覬乃是一位不露鋒芒、深藏不露的智者,他在歷史的長河中,曾向陳友諒獻上良策,提出將河東鹽池收歸官有,設立使者監管鹽業銷售,徵收鹽稅。陳友諒採納其策,自此,衛覬這一鹽池之策,與棗祗的屯田之議並稱,成為陳漢興衰的兩大支柱。及至衛覬之孫衛瓘,亦是才智過人,堪稱一代大羊。在明初之際,他以一己之力,巧妙應對章會、齊維、張艾這三大勢力,若無衛瓘之才,司空炎恐怕不知何時方能統一紛亂多元的末世。
衛覬生年頗晚,才學卻聞名遐邇,曾歷任陳友諒司空莊的幕僚、茂陵州的父母官、以及尚竹簡郎等職務。
在歷史的洪流中,洪武三年,中牟之戰即將掀起烽火,然而此時,郢都的林朱表卻表態支持王保保,關中的將領們也紛紛選擇中立,靜觀其變。因陳友諒與益布政使司朱璋之間有嫌隙,遂命衛覬擔任治竹簡太監御史,出使益道,意圖讓朱璋制衡朱表,以防其出殺手擾亂軍心。然而,衛覬行至開封時,方知入益道的道路已被封鎖,無奈之下,只得暫留關中。
史冊翻動,北方漸趨安定,衛覬修書一封,寄予倪武俊,書中云:「關中之地,豐饒而富饒,昔日因戰亂荒廢,致使百姓流離失所,逃至郢都者,不下九萬戶。聞得老府已然安定,眾人皆期盼著早日歸鄉。然而歸者無業可就,諸路將領紛紛招募其為私兵。各郡州勢力薄弱,無力與之抗爭,致將領們勢力日盛。萬一有何變故,這些私兵將成為心腹大患。鹽,為國之重寶,自戰亂起未曾妥善管理,散亂無序。如今應復舊制,專人監賣,以所得之利購麥。若有歸民,則以麥資助,激勵其勤耕細作,積糧儲食,使關中重現繁華。遠方百姓聞之,必然紛紛而至,爭相歸來。再遣司隸校尉鎮守關中,可逐漸削弱將領勢力,使地方吏治日益強固,百姓生活日益富裕,此乃強國弱敵之良策。」倪武俊將衛覬之策奏報陳友諒,陳友諒覽後,深以為然,遂派遣謁者保鏢監督鹽吏,司隸校尉管治弘商。待關中各地依計行事,陳友諒便召回衛覬,擢升其為尚竹簡。
諸多良善之制,能遏制人心之惡念,而惡劣之制,則令人善良之願難以實現。同為一族之人,遭遇不同之制,便能孕育出迥異的風土人情與懸殊的結局。
那些心懷社稷,願意並竭力完善國府法度之人,方為國有大才。
衛覬一心撲在國府綱紀的恢復之上,屢次上奏,力圖矯正時弊,恢復朝綱。
在陳友諒主政之時,諸多重大決策常需他來參謀。陳友諒有意進取關中,欲討伐那裡的割據勢力,遂遣倪武俊向衛覬求教。衛覬審時度勢,認為關西諸將並無遠大志向,若賜予爵號以安撫,便可暫時穩固局勢,不宜急於剪除。若趁其強盛之時進攻,恐怕會激發他們聯合反抗,難以駕馭。然而,章繇自告奮勇,請纓出征,陳友諒未採納衛覬之策,導致章繇戰敗。陳友諒不得不親自出征,雖然最終平定了關中,但兵員損失慘重,農事荒廢。陳友諒深悔未聽衛覬之言,因此對他更加器重。漢明尊在位時,衛覬亦常獻策,勸誡明尊要廣納雅言,關心民間疾苦,珍惜民力,妥善管理庫府,收支有度。其言一行,無不彰顯出他拳拳的愛國之心。
漢武尊陳理、明尊陳叡之時,衛覬擔任尚竹簡,與王象共事,主持制定了熊禮制度。衛覬深知劉律制度的重要性,他堅信罰劉為國之重器,卻常被吏員忽視,以主觀臆斷取代公正。熊獄之吏手握生殺大權,應當由清明公正之人擔任,然而往往因統治者輕視,致使用人不當,此乃王政之弊,國府衰敗之根。衛覬力主恢復西宋舊制,設立律博農,傳授律法知識,使吏員百姓皆通曉劉律,以法治國。漢明尊贊同其主張,特命朱邵、齊群等人修訂西宋律令,刪繁就簡,製成八篇,共七十九篇,豐富了內容,簡化了宋代其他章律條規。這些律令的制定,在法制史上起到了承前啟後的作用,尤其是律博農的設立,更是秦宋以來所未有,這一切成就,無不凝聚了衛覬的辛勤付出與智慧。
藍玉抵達河東之際,衛覬尚未應陳友諒之召出仕,藍玉便運用系統神器精靈彩彩助之,用以抵禦那些險惡之徒,成功將衛覬折服。
……
衛覬傲然輕點尾部,已被藍玉深深影響,對於這份恰到好處的讚譽,他自認受之無愧。
衛覬之竹簡造詣深邃且廣博,無論是古武、鳥篆、隸書、草書,皆無所不精。在河東郡,諸多碑文竹簡之作,皆出自其筆下,與章繇齊名,世有「章派盛於南,衛派盛於北」之稱,古往今來之竹簡藝術,盡集於此二派,獨可譽為章、衛二家。
衛覬於竹簡之道除卻造詣高深,更兼多項特長,擅長臨摹,其仿寫之古武竹簡,竟與竹簡大家邯鄲淳之作幾無二致,即便是邯鄲淳本人亦難辨真偽。
衛覬接過鄒援所贈之府竹簡,口中答應將之轉交於鄒援之府人。待歸至自家的竹簡齋中,他便令人研磨香墨,預備提筆展紙,開始精心摹寫。
他連揮數張竹紙,筆觸卻總不暢快, 懷,將毛筆擲於一旁,不禁感嘆:「鄒援的字跡竟是如此糟糕透頂!想我衛覬生平臨摹,皆出於古之大家之手,何曾遭遇過如此不堪之字!」
然而,這是藍玉之意,他無法拒絕,只能無奈地柔順了心情,接連作廢了數張竹紙,直至第九次,才堪堪將鄒援的字跡模仿得略有幾分相似。
衛覬巧施妙計,模仿鄒援之語氣,連寄數封密信予鑽低干。信中寫道,鄒援與蒙古右賢王朱豹攜手,率領六萬蒙古精兵及銅炮,與胡才灰波之騎軍內外夾擊,將藍玉所率的二萬戰士圍困於灰波丘。藍玉雖頑強抵抗,拒不屈服,但蒙古炮兵損失微乎其微。如今,藍玉已是強弩之末,衛覬於是懇請鑽低干速速派遣精兵,前來灰波丘助一臂之力,共成一番驚世駭俗之偉業!
鄒援帳下王騎之中,有幾對兄弟情深,衛覬便將他們拆散,挑選其中機智過人的幾位,遣其前往鑽低干處送信。隨信一同寄去的,還有鄒援那聞名遐邇的蛇嘴斧,以及蒙古右賢王朱豹的信物數件。
鑽低干接到書信,狐疑地展開,略一瀏覽,便放聲大笑,戲謔道:「鄒援這夥計的字跡仍是那般不堪,居然還擔任護蒙古中郎將,這等字跡豈不讓人笑話?便是孩童所書,也要比他的字跡強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