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添和尚見眾人望向自己,唱了聲佛號,開口說道:「阿彌陀佛,都怪和尚我錯過了晚齋,只好帶孤心師兄去我相熟的寺中對付一口,恰巧看到了妖氣襲月。」
「我和孤心師兄正要出手,但天師的雷法先我們一步也護住了彭城,冒昧深夜登門,看看有什麼可以幫手的地方。」
張玄風斬釘截鐵地說:「小靈與上百鎮民確實曾被那邪祟所迷,但我們自然都已經檢查過了,那邪祟在我術式之下已經灰飛煙滅,絕無倖存的可能。」
擺在不添和尚面前那一大盤炸雞已經變成了一盤雞骨頭。
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油光閃閃的手指,試探著說:「既然那妖物已經被消滅,不知天師是否願意將妖元取出,讓我們一睹其真容?」
「我與孤心師兄願意出力,以佛偈與禪咒多做幾重封印,我也好與宗教事務局那邊通報。」
魚凌雲在來的路上就得知了張道靈曾被妖物控制的事情,但若由他主動提出檢查,就顯得太過刻意,好在這和尚的要求無意間幫了他的大忙。
這賊和尚,還說今日只是來拜訪,這不還是抬出了他宗教事務局研究員的官方身份?
張玄風淡然回答道:「那妖物已化為飛灰,未有妖元留存。」
說話間,不添和尚仰頭將那瓶燒酒也全灌進了肚子裡,滿意地打了個酒嗝。
「聽聞張道靈小友曾被那邪祟挾持,這妖物既然善於玩弄心智,萬一假死脫身暗藏寄託於他的心田之中,豈不是未盡全功?要不,讓我來施展他心通,為小友好好護持一番。」
張鎮岳眉頭微挑,帶著幾分不悅與嘲諷,回應道:「哦?莫非大師是覺得,我們正一派就沒有抵禦外魔、靜心凝神的法門嗎?大師的『他心通』,這次恐怕是派不上用場了。」
不添和尚見張鎮岳未提及妖元一事,卻因要檢查張道靈而面露慍色,不禁心生好奇,開口說道:「怎麼,張道靈小友有什麼難言之隱,不便讓人探查?」
此言一出,原本輕鬆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不添和尚臉上那標誌性的笑容微微收斂,張鎮岳的身體也不自覺地前傾,雙眼微眯,透露出明顯的不悅。
不添和尚本意其實是想通過為張道靈施法清心向張家賣個好,但也確實有借檢查和封印妖元的機會,探查與還原幾分鬥法的景象的想法。
看現在這場景,不添和尚決定還是直接說明來意。
「阿彌陀佛,既然天師以七階雷法雷鎮彭城難以分身他顧,以老天師現在的修為,若說強行壓制住那妖邪,實在令人無法相信。」
「依我所知當時的情況之下,老天師唯一的機會卻是將那邪祟鎮壓在自身或張道靈小友的心田深處吧?」
「今日之事,關乎數百萬百姓的安危,老天師畢竟不同往日,與其承擔莫大風險去賭鎮壓轉換妖元的機會,不如由我和孤心師兄嘗試將那妖元「渡化」,使之成為我正道的助力。」
「小僧願以一顆完滿的真元舍利交換。」
佛教在漫長的發展歷程中,常以「渡」之名,巧妙融合其他文化或宗教的元素或人物,並將其融入自身的教義和實踐之中。甚至華夏文化中的武聖人也難逃佛門的「渡化」,被尊為護法迦藍。
不添和尚言辭誠懇,又願意以一顆價值高於秘章境妖魔的真元舍利作為交換,看來並非上門占便宜的,張玄風這才算探明了他的路數。他略一思量便胸有成竹,尋到了破解衝突的辦法。
張玄風以眼神示意張鎮岳別著急,而後爽朗一笑,開口打破了壓抑氣氛。
「按照修行常理,大師推斷卻也沒錯。我如今剩下這點修為,若說能獨立鎮壓迷霧秘章境界的妖魔,著實難以讓人信服。」
張玄風站起身來,走向了一旁,他伸手撫上祠堂內的樑柱之一,眾人的目光便也朝那樑柱上看去。
春暉堂樑柱之上雕刻的正是稱號為「都天大靈官」的王靈官。他是道教最崇奉的護法尊神之一,五百靈官之首,被很多道家宮觀供奉在第一個大殿中。
「只是常理絕非世人可衡量我張玄風之理。」
「口說無憑,不如大師自己來評價一下,我張玄風可有這手段!」
張玄風說話間趁著眾人都未反應過來,已經完成了起始手印,催動了法咒。
【正一道法——天將化身——王靈官】
「天罡神將,威震四方。王靈官尊,速降壇場。」
「弟子張玄風,有請都天大靈官化身護我法壇!」
王靈官的木質雕像仿佛注入了生命一般,他自樑柱之上拔出了自己被木紋所覆蓋的身軀,赤紅面龐上的髯須也飄動了起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三隻眼睛,全對著不添和尚怒目而視。
王靈官的天將化身左手緊握風火輪,右手高舉鋼鞭,動作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在王靈官散發出的強大威壓下,不添和尚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不由自主地催發出佛光護體。
一旁的魚凌雲雖然未被王靈官化身針對,但是他心中的震撼還要遠遠勝過不添和尚,他帶著一些後怕想道:幸虧今日沒有急火攻心就帶人前來強搶天師法劍,不然今日就要翻車在張家這張底牌之下了!
他自從被張玄風收養,也沒少來過張家老宅,他知道張家每間有重要功能的房屋,均雕樑畫棟地布滿了道家故事和人物。
樑柱和牆壁上的石雕、木雕、彩畫和琉璃瓦片雕刻和繪製的眾多道家故事與神仙形象,數量之多令人目不暇接,怕不是有上百幅。
不愧是祖天師的血統傳承,底蘊竟然如此深厚,如果這些神仙雕像和畫像都能應召顯靈,那將匯聚成一股難以估量的強大力量,絕不亞於一位七階!
「阿彌陀佛,老天師既然有如此妙法,又能分出心神施展術式,看來確實並未將妖魔鎮壓在自己的心田世界。」
不添和尚雖然被震撼,但還是咬牙堅持道:「只是不知可否讓我以他心通一試張道靈小友心田中是否有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