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靈和蓓蓓溝通完了他的想法後,迫不及待地吩咐陳三奎搜集了一些關於文創小店和張家工坊的詳盡資料,讓蓓蓓先行熟悉。
他自己則帶著滿腔的熱情,大步流星地邁向了他二叔張仲夏的書房。
張道靈走進書房的時候,張仲夏正沉浸在深思之中,眉宇間凝結著不易察覺的憂慮,張仲夏也算縱橫商海多年,這點喜怒不形於色的城府還是有的,所以張道靈也並未注意到。
他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開口便直截了當:「二叔,我想接手經營咱家山腳下那家文創鋪子,作為我的社會實踐。」
剛剛聊下來,張道靈覺得蓓蓓真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心中又多了幾分把握。
張仲夏聞言略感驚訝,自己這個侄子確實聰慧,平日裡鬼點子不少,可是怎麼突然想起這一出了。
他好奇地問道:「你不是下個月就要去不列顛留學了麼,怎麼突然想起要經營小店了?」
張道靈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的二叔,說道:「我要去學的是工商管理,總覺得親手經營些買賣,哪怕規模不大,也能在實踐中邊學邊干,更好地摸一摸商業運營的門道。要是我做得好,你可得好好給我寫一封推薦信。」
「看你這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二叔又怎能不答應呢?」張仲夏聞言,眉頭舒展道:「不過我印象里那家小店月收益不過兩三萬元,是否太過微小了些?」
「不如我直接安排你在逍遙集團掛個『文創資產總經理』的名頭,這樣你能接觸到更多商業運營的核心,名聲也更響亮些。」
逍遙集團就是張家的商業運營主體,在張仲夏的經營之下,在法物、工藝品的流通售賣以及消災祈福的法事活動上,都做得頗有些口碑。
雖然主要的資產都是一些材料存貨,但一些商界人士評估下來,逍遙集團整體的價值也有一兩個億了,若是算上品牌價值和其他資源,可能還要翻一番。
因為法事消耗,和工藝品售賣流通的需求較大,張家有幾家工廠和工坊,前者多是製作一些純粹的工藝品、道具,而後者則是出產材質較好,真材實料,但未經開光的真傢伙。
近年來隨著張家的道產經營有些沒落,一些工廠為了不空著,也會做一些文創產品拿去售賣,例如明信片、線裝道書或一些香囊香袋和胭脂。
然而,張道靈的眼神異常堅定,他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決心:「二叔,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我剛剛接觸,你給我這麼大一個名頭我也無從下手啊。」
「我做這個可不是想給您添亂,是想以年輕人接受的方式結合咱家的資源,做個拓寬渠道的嘗試,從一家鋪子做起算是做個檢驗。」
張仲夏感受到張道靈的執著和謹慎,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張家重修行而不重商業,但凡是有修行天賦的人全都在山上修行,在商業運作上他確實沒什麼幫手。
如此想來,小靈若選擇經營之道,倒也是一條通路。
作為張鎮岳的大兒子,沒有修道天賦的他自從將逍遙集團做大之後,才覺得自己無愧於張家後人的責任,也對家族有用處,可以立身了。
因為有過這一段心路歷程,他能夠理解張道靈為何想要從商。
「好,既然你意已決,二叔相信你。對了,今日我正好約了魚龍來家中商議要事。我打算與他探討合作,借龍門集團之力拓展業務版圖。」
他想了一下說道,「這樣,你幫叔叔泡壺茶待客,也留下聽聽,增長些見識。」
魚家的龍門集團這些年在道教文化產業的商業化運作上成就斐然,龍虎山下的實景演出、民宿、度假區、修行課程這些生意都是龍門集團在把持,而且經營得有模有樣。
自從魚凌雲當選為道教協會的副會長之後,龍門集團的經營事宜就由魚龍作為執行總裁全權負責了,張仲夏知道這些年來自己的思維有些陳舊,此次約魚龍上門,就是想藉機做些改變和突破。
張仲夏的書房離張家大門不遠,當張道靈將茶泡好後,他已經看到了魚龍帶著張彪、羅雄走到了書房外。
他熱情地招呼著魚龍,笑道:「小龍,自打我下山之後,咱們可真是好久不見。瞧瞧,你現在都是龍門集團的執行總裁了,真是年少有為!」
張道靈也跟著說了一聲,「魚龍哥,好久不見。」
魚龍帶人跨入書房,他神色淡然,輕輕行了一禮,聲音帶著幾分客氣疏離的禮貌:「張叔叔,您過獎了。我還年輕沒什麼經驗,只是掛個虛名,真正負責經營的前輩們學習學習。」
他並沒有搭理張道靈,指了指張彪與羅雄,介紹道,「這兩位分別是龍門集團掌管商務與現場運營的張總和羅總。今日我特地帶他們一同前來,就是想聽聽張叔叔您對於合作的想法。」
張仲夏本想魚龍剛剛接手龍門集團不久,又有一層山上的關係在,所以在稱呼和語氣上親近一些,拉近一下關係,客客氣氣就能談妥合作事宜,沒想到魚龍並不按常理出牌。
他一番自謙之詞,說自己年輕無經驗,順水推舟地就將張彪與羅雄推到了前台,顯然是打算公事公辦。
張仲夏是老江湖,自然不會被這點小波折所擾。他心中盤算,認為自己提出的合作對逍遙集團與龍門集團而言是雙贏之舉。
即便公事公辦地商談,他也有信心讓對方看到其中的利益所在。
「來來來,張總、羅總,別站著了,快請坐。我這剛到了一批姑蘇東山新採摘的碧螺春,二位可得嘗嘗,看看這品質如何。」
羅雄是個粗獷的人物,他看了看那小巧玲瓏,仿佛只用兩個指頭就能捏起來的小茶杯,咧了咧嘴,直接將茶杯舉起來,像敬酒一樣對著張仲夏示意了一下。
張彪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羅雄,不禁嘴角微揚,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雖然自己二人都是公子的隨從,但是自己和羅雄這大老粗可不是一個檔次的。
他輕輕舉起茶杯,啜了一口那碧螺春,眉頭舒展,讚不絕口:「真是妙不可言,這碧螺春色香味俱全,張先生的品位,令人欽佩。」
說罷,他左手兩指輕點茶台,裝模作樣地說道:「小兄弟,勞煩再給我續上一杯,如此佳茗,怎能不細細品味幾番呢?」
張道靈也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場合,他一邊為眾人續上熱騰騰的茶水,一邊好奇地觀察著面容猥瑣、賠笑不斷的張彪和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羅雄,心中嘀咕:這場合還真是什麼人都有,還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