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芝芝理直氣壯收下王知禮那句感謝後,兩人都不再說話。
興許他原本是還有一些要感謝的話,不過都被堵在嗓子裡出不來。
夏芝芝對這個姐夫感觀平平,沒有想同他交心的念頭,也沒有客套應付的心思,她甚至都不在意宋知禮發現自己的真面目,裝都懶得裝一下。
願意來跑一趟,主要是出於對夏青青的愛護,只要夏青青自己樂意,她找頭豬過日子,夏芝芝也是支持的。
這天寒地凍的,去老宋家折騰一番,消耗不少熱量,連口熱水都沒得,天上還下著雪,小風一刮,一張嘴就是一口寒氣,夏芝芝埋頭趕路,只想著趕緊回家吃飯。
王知禮則是心情十分複雜,原本按照他自己的計劃,指不定得脫一層皮,才能從宋家順利脫身。
將夏芝芝請過來壓陣,也無非就是期望宋家太過分的時候,讓她幫忙掠掠陣。
沒想到成果如此顯赫。
他在高興自己脫身的同時,又覺得有些悵然,畢竟爹媽爺奶,他叫了那麼多年,不管宋家對他是不是真心,在他叫他們的時候,是真心的。
因為家人的偏頗,他以前在心裡頭自然也免不得會有些怨恨不公,這也正是在意的表現,如果不在,他們願意對誰好就對誰好唄。
當了那麼多年的親人,如今這些親人把他當成瘟神祭品一般,痛快的掃地出門。
理智上知道是什麼緣故,但心裡總歸是有些難受的。
王知禮的興致不高,暫時也沒有閒聊的心。
兩人走出巷子一段路後,迎面開了輛小汽車,對著二人打了兩下喇叭,然後在他們跟前停下。
夏青青推門朝兩人招呼:「快上車。」
雪越下越大,路可不好走,夏老爺子下班回家後車就空了下來,夏青青就帶著司機來接人了。
有車坐,夏芝芝也不想走路,麻溜的爬到了后座上。
王知禮則上了副駕駛。
夏青青一邊搓熱手掌去捂夏芝芝的臉蛋,一邊問:「商量的怎麼樣,宋家那邊怎麼說?」
夏芝芝笑嘻嘻的胡說八道:「我們去了之後,簡單的說了一下來意,宋家爺奶雖然有些詫異,但都是深明大義的人,商量之後,主動提了改姓的事,如今我都可以叫他王大哥了。」
夏青青覺得很是不可思議:「當真?」
就夏青青自己對宋家的印象而言,很難相信他們家這麼好說話,夏青青捧著夏芝芝的臉日使勁兒揉了揉:「你該不是怕姐姐擔心,故意哄騙我吧?」
「哪能啊姐。」夏芝芝喊冤:「宋家爺奶以前是腦子不大靈活,做了不少糊塗事,但終究是良心未泯,也是覺得自己以前做的有點過分,如今改過自新,都知道體諒人了。」
夏芝芝朝王知禮懷裡那扎大團結努努嘴,示意夏青青看:「這不,他們知道王大哥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馬上面臨結婚成家,哪哪都要花錢,主動給了王大哥一筆安家費。」
夏青青粗略的掃了一眼那扎大團結。
然即便宋家的家庭條件放在如今來說還算可以,月月工資開下來,除去花銷也能剩下點。
可一下子要拿出這筆錢,怕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就按照他們家如今的收入,家底子也得掏空大半吧。
夏青青不禁咋舌,用眼神詢問王知禮。
王知禮原本還在想回來之後要怎麼和夏青青說這事,畢竟他不想欺騙夏青青,可如果實話實說的話,又搞得自己好像在挑撥離間。
夏芝芝這個鬼話一出,他總不好當面反駁回去。
支吾了一下,點頭肯定後,又補充:「雖然過程是有點不愉快,但最終結果兩方都算滿意,爺奶叔嬸說了,明天就去登報澄清關,叫我隨奶奶姓,以後婚嫁生死,都和宋家各不相干。」
說罷又把那份斷親書拿出來遞給夏青青看。
夏青青接過後,掏了個手電筒,打著仔細看了兩遍,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不會有什麼文字陷阱,才頓覺鬆了一口氣。
畢竟改姓這事,原是夏青青主張的。
王知禮原先是對宋家人有諸多不滿,他也覺得有很多心酸委屈和不公,但他沒想過改姓的事,畢竟他爹就姓宋。
他只是想著,既然宋家人既然心裡沒他,那他也就當做沒有這些家人,平日裡少打交道少來往,可家可以不回,卻也扛不住宋家上門要錢。
畢竟這會兒的名義上還是宋勇和馬春兩口子的兒子,爹媽管兒子要錢天經地義。
有了媳婦忘了娘這話不假,在夏青青坦言自己對宋家的顧慮後,王知禮才起了這個心,他原本的打算是花錢買清靜,夏青青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
夏青青腦補著王知禮為了拿到這份斷絕書,恐怕也受了不少委屈,安慰道:「為難你了。」
王知禮在夏青青面前總有些毛頭小子的侷促感,聽夏青青這麼說,覺得很是不安,連忙解釋。
「我不為難的,這趟回去多虧了小妹,都是她在從中周轉斡旋,我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夏芝芝捧著夏青青的臉讓她看向自己,笑嘻嘻的表著功:「那可不是,這趟多虧了我,宋家人原本沒有這個打算,還是我耐心勸導,才讓他們迷途知返。」
「是是是!」夏青青額頭貼著夏芝芝的額頭,親昵的誇獎自己的妹妹:「我們芝芝越來越厲害,不光腦子活絡,文筆好,嘴上也是能說會道,這不活脫脫一個談判能手!」
夏芝芝笑得得意,一邊扭一邊自誇:「那可不,像我這樣聰明漂亮善良溫柔的小姑娘,真是太難得了!」
這年頭車子裡沒空調,車窗一關雖然能擋住點寒風,但還是冷的。
夏青青摟著夏芝芝,目光含笑的看著她,任由她在自己懷裡扭來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