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誘餌

2024-08-19 09:24:43 作者: 地瓜頭子
  「不,不是這樣的。」莉莉婭的情緒瞬間被點燃,她宛如一個尋常的小女孩般抽泣著,「我怎樣都無關緊要,唯獨哥哥,絕對不能出事。」

  「莉莉婭,別說了。」西蒙的聲音沙啞,仿佛正忍受著某種巨大的苦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梅麗爾。」

  「你根本不需要我,對嗎?」西蒙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畢竟,作為對方口中坎貝爾家族的後裔,自己卻並未展現出令人矚目的天賦。所以,梅麗爾才在村子裡又蟄伏了四年,而她所等待的,只可能是莉莉婭覺醒的這一天。

  「你擁有遠超這個年紀的心性,我其實挺欣賞你的。」梅麗爾不忘誇讚西蒙一句,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懂了,便自顧自地說道:「小西蒙,我也並非一定要殺了你,可惜了小莉莉婭今天必定得和真祖大人融為一體了,唉!真可憐。」

  不等西蒙開口,梅麗爾接著說道:「你是個聰明人,而坎貝爾家族的血脈留著也還有用處,放心,到時候我會向真祖大人引薦你,讓你也成為一名和我一樣的『吸血鬼』。」

  西蒙沉默不語,他抬頭望向天邊,本想憑藉月亮的位置判斷時間,但在他的視線之內,別說是月亮了,就連那滿天繁星,此刻也不再閃爍。

  無垠的夜空中,唯有一顆金色的星辰高懸在西蒙頭頂,那耀眼的光芒,仿佛要將黑夜驅散。

  他下意識地用手遮擋,就連梅麗爾都向他投來驚疑的目光,她順著西蒙的視角看去,卻只見一輪藍色滿月掛在天邊。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西蒙再次看向天空,那星辰愈發璀璨,卻並不刺眼,但除此之外,在西蒙看來也並無其他特別之處,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你這是做什麼,欣賞作為一名人類的生涯中最後的滿月嗎?」梅麗爾在一旁譏諷著。

  西蒙不知那金色星辰究竟是什麼東西,而他也不在乎那是什麼了,他只知道,在十二點莉莉婭覺醒之前,儀式是不會進行到下一步的。至於梅麗爾為何不殺自己,比起對方剛剛所說的那些,他更相信是因為自己實在太弱,也掀不起什麼風浪,還能夠留著和她聊天解悶。

  而此刻的他心中難免會想:「要是當時父親和母親沒有被帶走,這隻吸血鬼是不是就不敢拿我們怎麼樣,為什麼當時父親要我們躲在地下室,我們要是也被帶走了,處境會不會比現在好些呢?」

  「要是我不是這樣一個廢物,是不是就能保護好莉莉婭,為什麼,這種事情總是發生在我身上?」

  西蒙愈發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他仿佛已然絕望,面色陰沉地看向梅麗爾道:「喂,吸血鬼,關於坎貝爾家族,你都知道些什麼?」

  梅麗爾也不在意西蒙的語氣,她留下西蒙,本來也只是為了解悶,甚至可以說是知無不言:「固有魔法,你應該知道吧?!」

  西蒙點了點頭,這是一種繼承於血脈之中的魔法,是許多魔物與生俱來的能力,自誕生的那一刻,這個魔法便印刻在個體的體內,這也是魔物天生強大的原因,但這又和坎貝爾家族有何關係。

  「不對,你的意思是……」

  看到西蒙驚愕的表情,梅麗爾笑了笑道:「看來你父親真的什麼都沒有告訴你,也難怪,畢竟像你這種天賦 F 的……」她甚至停頓了一會兒,「廢物,說不定都不是他親生的,哈哈哈哈。」

  梅麗爾的嘲笑毫不掩飾。


  而西蒙也沒有反駁,正因為他了解坎貝爾家族血脈的強大,所以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

  見西蒙不說話,梅麗爾也自覺沒趣,再次說道:「你猜得沒錯,你們人類裡面一些強大的家族或是天賦異稟之人,血脈內也會誕生固有魔法,而固有魔法在覺醒時是不受控制的。

  「而坎貝爾家族的成員,在十歲覺醒之時,體內『魔力』之門開啟的那一刻,蘊含於血脈之中的固有魔法——「門」便會開啟,我會利用這次機會,憑藉儀式,將「真祖」的一縷意識從「門」內帶到現實世界,再用小莉莉婭和孩子們的血肉,幫祂塑造一具肉身。」

  西蒙沉聲說道:「明明已經有了我這個先例,你就這麼肯定莉莉婭會繼承到固有魔法嗎?」說著,他看向莉莉婭,不合時宜地伸了個懶腰。

  「哼!」梅麗爾冷笑一聲說道:「你知道現在還存活於世的坎貝爾家族的後裔都在哪裡嗎?你知道我為了幫偉大的真祖來到這個世界努力了多久嗎?我的時間是多麼的寶貴,就因為你這樣的廢物,就浪費了我四年,要不然你覺得我還能找得到其他可以利用的坎貝爾後裔?」

  西蒙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你覺得是我浪費了你四年?四年前,如果你篤定所有坎貝爾家族的後裔都可以覺醒你所說的固有魔法,你為何當天你沒有和今日一樣,屠殺村民,描繪血陣,是什麼,讓你沒有提前做好準備?」

  梅麗爾嘴角翕動,卻沒有說話。

  「你在害怕什麼?害怕我父親?如果他們沒有離去,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對不對?在我父母還居住在村裡的時候,你就已經潛伏在了這裡,你知道我父母總有一天會離開?帶走他們的人和你到底有什麼關係?」

  梅麗爾表情陰沉,西蒙見狀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我沒有猜錯,你的背後除了所謂的真祖,你本人或者你的族群還和大陸上的某個組織關係匪淺。」

  梅麗爾頓時面露凶光,舉起手中的法杖對準西蒙,口中默念出一長串咒語,頓時空氣中的魔力匯聚,在法杖前勾勒成一個散發著紅色光芒的法陣。

  火焰凝聚在法陣內,化作一隻凝實的蒼白色的鳥雀,高溫甚至扭曲了四周的空氣。

  「轟轟——」劇烈的爆炸聲掩蓋了其他所有聲音,西蒙咽了咽口水,回頭看去,身後的木屋早已消失不見,只有一個巨大的坑洞留在原地。

  西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瞪口呆地看向梅麗爾,他這一瞬間甚至生不起一絲反抗的情緒,這才是他作為一個正常人的理性判斷。

  而梅麗爾在再次展露了自己的強大後,已經從剛剛的短暫失態中走出,恢復了她那悠閒的狀態,西蒙到底不過是一個小角色,不值得她放在眼裡。

  「梅麗爾……大人。」西蒙也識趣地不再提起剛剛的話題,而是話鋒一轉地指著梅麗爾身後說道:「那個傢伙,為什麼死狀這麼慘?」他終於不再是一副隨心所欲的樣子,而是變得有些恭敬。

  梅麗爾很喜歡他態度上的轉變,她嘴角微微上揚,慢悠悠地轉身看去。

  順著西蒙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個被她刺穿心臟的牧師,看到了對方的頭顱和掉在一旁的銀制小瓶,回想起對方用銀瓶裝著聖水潑向自己的那一幕,不由得眉頭微皺。

  她剛要回頭,和西蒙分享她虐殺那位牧師的過程時,眼中卻只有一顆反射著火光的水球,它的大小甚至比普通學徒施展的「水球」還要小。


  「是聖水!」她下意識覺得這個不是普通的水球,心中怒火升騰。

  以她的反應能力,自然是有多個方法可以輕易躲開,但就在她正要伏低身子,貼著地面拉近和西蒙的距離時,一道火焰透過水球綻放出絢麗的色彩。

  瞬發,一階魔法,「火球術!」

  火球下一刻擊中了前面的水球,瞬間產生了大量的白霧,遮擋了梅麗爾的視線。

  不是聖水!想像中的灼燒感並未傳來,梅麗爾立馬就知道自己方才被帶偏了,西蒙怎麼可能隨身攜帶著聖水,他在誤導自己。

  「有點意思!F 級可以瞬發火球術。」但她依舊沒把西蒙放在眼裡。

  她隨手施展「勁風」,吹散了籠罩自己的水汽,但西蒙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小心頭頂的聖水!」西蒙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但梅麗爾沒有理會,而是回頭揮出一道風刃,擊飛了那迎面而來的銀制小瓶。

  這是個空瓶!

  但下一秒,冰涼的液體直接從她的頭頂落下,她全身被液體淋濕。

  「啊!」她慌忙地用手擦拭著,企圖降低聖水造成的傷害。

  但是,依舊沒有痛楚傳來。

  刺鼻的氣味沖入她的鼻腔,這熟悉的味道。

  「是獸血!西蒙!!!」她真的憤怒了,西蒙在戲耍她。

  突然有冰涼的觸感從身前傳來,她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刺破了自己腹部的皮膚,進入了她的血肉之中,劇烈的疼痛瘋狂席捲她的腦海。

  「啊!」許久沒有受傷過了的梅麗爾慘叫出聲。

  低頭便看到西蒙雙手握住他那形狀奇怪的武器,壓低身子將其刺入了自己的腹部,並從身後穿透而出。

  「呃啊!」西蒙的聲音顫抖著,用盡全力想要抽出短劍,但下一秒,對方便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短劍就像是刺入了一塊鋼鐵之中,不管他怎麼用力,都沒法抽動它分毫。

  「是我小瞧你了。」梅麗爾掐著西蒙的脖子,輕輕用力便將他整個人提起,雙手也被迫鬆開了劍柄,時年 14 歲的西蒙已經有接近一米七的身高,但梅麗爾卻比他還要高出幾分。

  「瞬發兩個一階魔法,沒少練習吧?!」梅麗爾面色猙獰,沾滿獸血的臉皮之下血肉蠕動著,仿佛有什麼要從皮肉中掙脫而出。

  西蒙沉默,他只是拼命地掙扎,企圖用雙手拉開梅麗爾的手指,但她掐著西蒙的手就像是鐵鉗一般,絲毫不為所動。

  強烈的窒息感使得他眼前的景色越來越模糊,但他依舊怒目圓瞪,死死地盯著梅麗爾,仿佛把她的樣子印刻入腦海里。

  「我…會……記住…你…的……」他咬牙切齒地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仿佛要殺人。

  梅麗爾另一隻手拔出腹部的短劍,血液濺射而出,久違的強烈痛楚讓她發出陣陣悶哼之聲。

  「真是令人討厭的眼神。」她將那短劍扔在地上,劍刃直直插入地面的大理石里。

  由於梅麗爾身為吸血鬼體質特殊,他腹部傷口處的血肉立即快速蠕動起來,向傷口聚攏。

  但出乎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再次發生了,血肉在靠近那短劍留下的空隙之時,蠕動的速度就像陷入了停滯,無法再移動分毫,而那細長的創口處鮮血卻依舊緩緩流出,完全沒有癒合的跡象。


  但梅麗爾可以肯定,那柄奇怪的短劍絕對不是由克制吸血鬼的銀製做成的,否則自己被其刺中的一瞬間,那個部位周圍的血肉都會被其腐蝕,即便這個創口不足以致命,但也會令她元氣大傷。

  梅麗爾的面色越發陰沉,而西蒙還不知道那短劍會有這種效果,此時的他大腦缺氧,已經接近昏厥,但還是一字一字地說著:「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

  「嘣!「

  梅麗爾突然猛的將他整個人砸到地上,鮮血瞬間從西蒙口鼻之中流出,他立刻就失去了大部分行動能力,身上的骨頭都不知斷了多少根,劇烈的疼痛充斥全身。

  他仰倒在地上,側過頭看向教堂的方向,嘴角卻微微上揚,「吸血鬼……你…才……是……廢物,這……都……沒有……殺死我。」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但剛翻過身子,便被梅麗爾一腳踩在臉上。

  梅麗爾此時已經撿起地上的短劍,拿在手上仔細打量,她雖看不出短劍是什麼材質,但既然擁有使吸血鬼的傷口都無法癒合的功能,肯定有其特殊的地方。

  她單手握著短劍,低頭看著姿勢怪異的西蒙,隨後一劍刺出,狠狠地扎進西蒙的手臂之中,並將其釘在了地板上。

  「啊——」

  西蒙發出痛苦的慘叫聲,梅麗爾卻冷笑出聲。

  「我殺不死你?我只是暫時還不想殺了你,可不能讓你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死了,我要讓你親眼目睹你親愛的妹妹被吞噬,變成真祖大人的血……肉。」她話未說完,聲音卻卡在了喉嚨里。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前方,瞳孔顫抖著,嘴巴一張一合卻遲遲沒有發出聲來。

  在那個位置,血色法陣的正中心,孩子們的正中心,本應該被附加了魔法的麻繩緊緊捆綁著的莉莉婭·坎貝爾,不見了,她,跑了。

  西蒙的身體顫抖著,拼盡全力說道:「真…可惜,你……還是……注意到了。」

  「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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