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A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不過林妄倒是堅定的點了點頭,說這場事件中,僱主無疑是最有嫌疑的一個。
不為別的,就為僱主曾經找我,美其名曰是做自己妻子的保鏢,其實,不過就是搜集桑秋雨要殺僱主的證據,然後讓桑秋雨淨身出戶而已。
這一層,我不是沒有考慮過,但僱主並不像是一個能做的出這種事情來的人,畢竟他錢那麼多,隨便雇幾個殺手,就能讓世上隨便什麼人完美的消失,更不用繞這麼大一個彎子,費盡周章的去取了自己妻子的性命。
換一句話來說,僱主如果一開始就打算殺死自己的妻子,那麼還雇我來幹嘛?
所以,雖然僱主在我這邊,的確是有殺人動機,但這一系列的行為,對於我來說,他的殺人動機並不充分。
這時,老A敲了敲桌子,隨後彎嘴笑道:「這一次,林妄猜對了,僱主,的確有殺人嫌疑,而且嫌疑很大。」
說話間,老A將手上的電腦朝我放來,緊接著,一連串的代碼頓時順著老A的電腦屏幕朝我們兩人面前襲來。
在看到這一串代碼的時候,我深呼道:「表網?」
後者點了點頭,指了指僱主電腦桌面隱藏的洋蔥伺服器,輕蔑的說道:「我們都被僱主騙了,他曾經上過暗網,而且還是暗網的老顧客,我查過他這台電腦的定點IP,一年內,他上暗網的頻率很高,幾乎每天都會瀏覽暗網,而且,他瀏覽的帖子,都是一些國外僱傭兵發布的暗殺計劃,價格不菲。」
所謂的表網,很好解釋,就是網際網路內最淺薄的一塊,在這裡,你可以用隨便什麼瀏覽器瀏覽你想要看的網站,而暗網也有表網,這一層網絡主要是用來屏蔽警方的視野,值得一提的是,表網內存在著很多深網的用戶,而這些用戶在還是暗網新手的時候,首當其衝的就要去瀏覽表網,查找可以深入暗網的瀏覽器以及路由器,也正是這一層表網,讓老A查到了僱主的帳戶。
但老A說,他想要進行深層次窺探時,自己的電腦,竟陷入了重重癱瘓,這是無言的警告,而按照暗網的規矩,警方乃至任何一個人,都能進入表網,在表網內,他們可以任意查詢自己想要查詢的信息,他們不會管,但如果想要更深層次的知道我們想要知道的信息,我們就必須花費比特幣,在深網內購買,當然,這種購買,首先不能損壞暗網本身的利益。
我撇頭看了一眼林妄,隨後輕聲問道:「我讓你查的,查了嗎?」
後者立馬點了點頭,從口袋裡面捏出一迭厚厚的A4紙,隨後平鋪在了我和老A的面前。
「我查過了,近幾年在嘉市附近的居民,報失蹤的少女很少,富源村有一家,劉家村有一家,不過劉家村的那一戶人家,失蹤的少女只有十五歲,不符合你要找的,那麼就只剩下了富源村。」林妄從這迭A4紙內抽出了一張名為李悄然的檔案。
我拿起這份資料看了一眼,這個叫做李悄然的女人,是在04年11月,和父母說要出門打工,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失蹤當年,其父母就報警備案,只是這女人一直都沒有找到。
04年,那一年,身份證還沒有普遍的實名認證,也就是說,李悄然去了哪裡,至今都是一個謎,但自身份證實名認證以來的這幾年,林妄也托人查過,這個李悄然的身份證使用記錄,竟然會是0。
這個年代,身份證象徵著自己出門的唯一標誌,有人居然在這幾年裡面,一次身份證都沒有用過?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桑秋雨不是桑秋雨,而是有人冒充的這件事情在我這裡,不過只是一個推測,就像是穆然所說的,刑偵人員要做的事情,就是讓推測變成證據,而此時,我要做的,也是這個。
只有查出,當時在案發現場內的人除了兇手還有誰,桑秋雨到底是不是桑秋雨,這個案子,才有可能更完善的跟蹤下去,要不然,一切都是未知,我們不是神,我們不可能去憑空推測,當時在案發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按照桑秋雨司機稱述,她回國也有一段時間了,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平日裡很少出去,就算是真的要買東西,也都是拜託別人在國外幫忙帶的,而且桑秋雨的性格其實並不算十分開朗,所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我在她的衣帽間曾發現了幾件比較土氣的棉衣,綜合那衣帽間的衣服品位,我並不認為這些東西,會出現在桑秋雨的衣帽間內,再加上那一雙鞋下的雞糞和衣服上的鄉下味道,我才斷定,桑秋雨應該曾經去過鄉下。
所以我才讓林妄往這個方向去查,沒想到,還真有驚喜。
「老A,查一下04年年底或05年年初,我要那個時間段,所有登機去美國人員的資料。」我坐在老A身邊,面無表情的說道。
後者打了個響指,說給他五分鐘,然而,就在老A埋頭苦幹的時候,老闆卻不合時宜的敲了敲門,走了進來,詢問我們今天的菜品怎麼樣,還行不行。
我笑了笑,客氣的對著老闆說道:「老闆客氣了,每個禮拜都來叨擾您,是真的不好意思,但這裡的味道,也是真的好吃。」
老闆笑了笑,將目光停滯到了老A的身上,這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死死地吞咽了下去,而後點頭轉身就離開了這間包間。
從老闆的目光中,我似乎隱隱約約的發現,老闆是的確有話想跟老A說,卻礙於我和林妄,遲遲沒有說出口罷了,或許,這件事情,有關於這家餐廳的老闆娘吧。
不過,老A似乎並沒有理會這個老闆,在老闆離開之後,他馬上抬起了腦袋,一臉詭異的看著我,說了一句查到了。
緊接著,老A吐了一口冷氣,看著我和林妄,將原本放在面前的電腦直朝我們翻轉了過來,說句實話,老A的電腦界面,我和林妄都看不懂,我只在他的界面內看到了無數個以綠色網狀為底的身份證證件照。
老A笑了笑,挪動滑鼠,隨後將其中一張身份證證件照從他那強大的資料庫里挪了出來,隨著這張證件照的挪動,這個人的信息,也隨即出現在了我和林妄的面前。
「李悄?嘉市人,從資料上來看,她像是第一次坐飛機,護照和簽證幾乎都是同一時間辦理的,而且據過往資料來看,從04年她坐飛機去美國後,就一直沒有再回來,不對啊,五年,她如果不是移民的話……」
我抿了抿嘴,輕聲說道:「沒有任何身份記錄信息,五年裡,她和李悄然一樣,除了那一次登機,都沒有使用過任何身份信息,李悄,李悄然……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老A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從他的眼神中,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擔憂。
04年,暗網剛剛開始在國外運轉,而他們初期做的,就是替人辦理假護照以蒙蔽視聽,賺取這些為了某種目的而必須出國的人的金錢,我和老A都明白暗網的發家史,所以,如果李悄和李悄然是同一個人的話,她很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接觸了暗網,那麼,這張護照,也很可能就是她在暗網中辦理的。
當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客廳內,拿著手機反覆看著李悄然的資料。
李悄然,初中文憑,畢業後坐過台,賣過酒,資料上顯示,李悄然在失蹤前一年,曾經父母介紹,輾轉來到了一家位於嘉市偏遠郊區的五金廠做工,這一去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了。
當其父母找上門來時,這家五金廠的老闆卻矢口否認,說李悄然早在來這裡做工三個月後,就因個人理由辭職了。
其父母苦苦追尋,最終還是沒能得到李悄然的任何消息。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下消失了?
我隱隱約約的覺得,這件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或許我應該去證實一下,李悄然和這個桑秋雨,到底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