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這個穿著警服,英姿颯爽的女人,我就知道,我的末日來了。
而她呢,在看到我的第一時間,就差點兒沒上來踹我一腳。
別問我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因為感情這事兒……是怎麼都說不清的。
這個女人叫安寧,我的高中同學,也是我的青梅竹馬,只是在長達二十多年的相識中,我依舊沒有跟她表白,到了大學,當我鼓足勇氣,跟她表白時,卻又被開除了學籍。
她是警校高材生,而我,只是一個因打架鬥毆而被開除學籍的鬧事者而已,我的前途已經毀了,又何必拉著她下水。
只不過……
我上下打量著安寧,這小妮子,長高了,也成熟了,就連看著我的眼神中,都帶著絲絲怒氣。
是啊,當年的不告而別,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再次和她見面,居然會是在這裡。
安寧那陣兇狠的目光在身後兩位重案組成員的進入下,瞬間就變得淡漠了起來,想來,她是不想讓人知道,她認識我。
果不其然,她這剛坐下,就敲了敲桌子,屏息凝神問道:「你就是白凡?」
我砸了砸嘴,我是不是白凡,你不知道麼?
當然,這句話我也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說了句是。
安寧咬著嘴,而後繼續問我和林妄是什麼關係。
我抬頭看著安寧,緩緩地說道:「他是我的員工,也是我的徒弟,怎麼了?他發生了什麼事?」
緊接著,安寧看了我一眼,隨即開口繼續說道:「他殺了人,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我查過,林妄的戶口所在地是在嘉市,而你和林妄是今天早上才到的南寧,為什麼來南寧,來了南寧後,他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去了哪裡,去見了什麼人,還是,你就是他的幫凶?」
「哐當」一聲巨響。
我的腦袋瞬間就開始四分五裂了起來,殺人?
林妄怎麼可能會殺人。
「安警官,一定是你們搞錯了,像林妄這種貪生怕死的人,是不可能會去殺人的,而且這一次來南寧……」
說到這裡,我微微一愣,似是想起了什麼。
林妄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也不是一個愛瞎折騰的人,近期,他一直都在網戀,所以在空餘時間,他幾乎都會抱著手機說著寶貝。
就是這樣一個上廁所都得拿著手機的男人,在我來到南寧的前一天,居然會來我家死纏爛打著讓我帶著他過來,現在想來,這也不像是林妄的風格啊。
難道林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成?難道,他來南寧的目的,並不是僅僅幫助我調查案件的?
「怎麼?想起了什麼?」安寧見我話說到一半,隨即開口問道。
我抿了抿嘴,搖頭道:「這次來南寧,是因為我接了兩個案子,在來之前,林妄的確曾經告訴我,他想過來,但這也不能證明,是他殺了人吧?等等……你說他殺了人,有什麼證據?」
安寧的個性我知道,有什麼東西被她抓住,她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而且,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畢竟這並不能足以證明林妄就是殺人兇手的證據。
啪嗒
安寧沒有說話,只是從一旁助手這裡拿出一迭照片,直接就拍在了桌上。
我看了一眼安寧,隨後起身從桌上拿過了這些照片,而當我看到這迭照片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臟,就像被一個大錘子死死地擊中一樣。
這些照片的拍攝地點是在一個看似廢棄的廠房中,廠房很大,但裡面空無一物,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可能就是在這廠房中央的三個大缸。
而讓我感覺有些不適的是,這三個大缸內,正滿滿當當的堆積著一些紅色的液體,而在這些液體之下,竟是累累白骨。
「今天下午六點三十分,我們接到報警電話,在南寧近郊的某個廢棄工廠內,發現了三大缸人體骨骼,當我們趕到的時候,你的同事,林妄,正躺在這近郊廢棄工廠的二樓某個工作間內,而在他所在的那個房間,我們發現了三把大小各異的扒皮刀以及絞肉機,現在,你覺得我沒有證據麼?」
安寧雙眼微眯,面帶笑意的對著我說道。
我抿了抿嘴,隨即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想,應該沒有人在殺人扒皮之後,還會在現場睡大覺的,怎麼的,還真不怕吃槍子呢?
安寧見我大笑,頓時皺眉,問我笑什麼。
我嘴角微彎,看著安寧那張白淨無瑕的臉頰,張嘴輕道:「安寧,你還是和讀書時一樣,事事先入為主,退一萬步說,林妄就算是兇手,那麼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個兇手,在殺人之後,會昏厥在案發現場?我工作室的員工,每半年就會體檢一次,按照林妄的體檢報告來看,他的身子可比我都要健康,所以你別跟我說他身上有某些疾病,所以在作案之後,非正常昏迷。」
很明顯,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林妄,這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我就不信安寧這小妮子看不出來,還是,她是想給初來乍到的我,一個下馬威,公報私仇呢?
說完這些話後,我砸了砸嘴,繼續說道:「你說,是接到報案電話,才趕到的現場?」
安寧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用那雙凶神惡煞的眼神看著我。
「是,我們在六點三十分接到的匿名報警電話,說那邊發生了命案,因為這裡離近郊並不遠,所以我們六點四十五分左右,就趕到了現場,這有什麼奇怪的麼?」
這時,一直坐在安寧身邊的某個重案組組員不由自主的開了口。
「南寧近郊,廢棄廠房?那廠房廢棄了多久?」我繼續問道。
那組員當即說道:「我調查過,那廠房之前是一家化工廠,因地域建不允許化工廠離市區那麼近,所以就廢棄了,廢棄的時間,大概是五年之前。」
我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哦?化工廠房?那他距離市區多遠?」
「二十公里左右。」那組員想都沒想的說道。
「恩,二十公里,一個正常的人,會跑二十公里,來到一個廢棄廠房,恰巧,這個廢棄廠房裡面正發生著兇殺案,而這個兇殺案的兇手,又十分巧合的躺在了案發現場?」
被我這麼一說,這間辦公室裡面的所有人,瞬間都啞口無言了起來。
「白凡,你到底要說什麼?」 安寧白了身後的那名組員一眼,繼而問道。
我聳了聳肩,看著安寧那張凝重的臉,搖頭說道:「安寧,這是人命案子,不是過家家,我想說什麼,其實你一開始就知道,從前的你是一碼歸一碼,對事不對人,現在的你……變得我都不認識了,你明明知道,林妄是被冤枉的,你明明知道,這是一起蓄意殺人陷害案,難道,就只是為了套我的話麼?難道,你覺得,我在南寧,這起案件就一定是我乾的麼?」
安寧的臉色頓時就蒼白了起來,隨即側身對著身後的那些刑警低聲說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跟他說。」
三分鐘後,當那扇辦公室大門被緩緩地關上,安寧的臉色,也隨即黯淡了起來。
「醉骨……不是你一直都在研究的殺人伎倆麼?」安寧來到了我的面前,面無表情的對著我說道。
醉骨……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我頓時汗毛直豎了起來。
「老師說過,你不做警察,就一定會是殺人犯,如果你做了殺人犯,醉骨,將是你最有發言權的代表作,你喜歡虐殺,喜歡陰暗,甚至連論文都是以罪犯的角度出發,在論文裡,你甚至還為那些窮凶極惡的罪犯求情,呵,你研究了三年的殺人手法,現在終於實現了,而你,恰恰又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這不正說明,老師的推斷是正確的嗎?」
「安寧,我沒有……我承認,我喜歡研究那些駭人聽聞殺人手法,可我也是為了研究透徹殺人兇手在殺人時的思維而已,醉骨……我當時真的只是覺得,這個作案方式很新奇,而且……」
安寧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頓時瞪大了雙眼,大聲的說道:「而且什麼?你想說什麼?醉骨,如果不是當年我從你嘴裡聽說,看到這個案發現場,我是真的說不出這兩個字,還有,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差點打死自己的同學,甚至還……」
「如果我說,我沒有做過,你會相信嗎?」我抬頭,渴望的看著安寧,我知道,她恨我,但我不知道她會那麼恨我,可能,在她眼裡,我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了吧?
畢竟,當年我打傷的那個同學……是安寧的親哥哥。
這時,安寧嘆了口氣,義正言辭的轉身看著我,輕聲說道:『對不起,我剛剛失態了,我知道,你不會做,但是一想起我哥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面昏迷不醒,我就克制不住自己,好了,跟我說說醉骨吧,醉骨,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