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杯有些泛黃的液體,而且還及其粘稠,液體之上,還漂浮著各種各樣的黑色斑點。
我詫異的看了一眼張不凡,問他這個是什麼。
後者撓了撓頭,說這是前天周峰被殺後,從周峰體內流出的液體,還說是那位先生,讓他轉交給我的,但是因為塑封袋快破了,所以就拿這杯子裝了。
聽到這句話,我兩隻眼睛都快翻白了。
這尼瑪,大半夜的,我還以為他這是要給我喝水呢,要不是我激靈,看了一眼杯子裡面是什麼,這傢伙還真想讓我喝下去?
張不凡聳了聳肩,然後轉身就走進了營帳。
看著張不凡的背影,說實話,我很好奇,這個少言寡語,又身手不凡的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張不凡走後,我拿起這杯中液體看了一眼,很粘稠,味道很腥,不像是人體內臟腐壞時的味道,倒……有點兒像血的味道。
可這杯子裡面卻一點兒血腥都沒有沾,難道,是周峰的屍體曾經被放在了一個滿是血的地方麼?
周峰經歷過無數場槍林彈雨,如果沒有什麼軍功,他是不可能在這五年間就升到這個地步的,要知道,獵鷹小組的教官,可不是隨便從軍區調派來一個軍官就能當的,首先,你得要組內成員所有都服你才行。
而在軍營里,誰的拳頭大,誰就說話。
周峰的實力我很清楚,我也仔細看了蔡明瑞給出的驗屍報告,蔡明瑞寫的很明白,周峰的體內並沒有任何異常,其死亡原因是因為手臂大動脈和腳部大動脈被割斷,失血過多而死亡。
很顯然,當蔡明瑞發出這封驗屍報告的時候,包括老頭子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會去相信。
因為周峰在他們眼裡是一位真正的兵王,看報告,周峰在三年前曾隻身進入J寨救人,最後,不光人被救出,就連他們寨內的所有人都被活捉,也正是那一場戰役,軍方注意到了周峰,至此,周峰才成為獵鷹小組的直接負責人。
而且,周峰的確不像他們說的那樣,他不光身手敏捷,頭腦也不是這麼簡單的。
要想給這麼一個人使么蛾子,我想就連老頭也沒這個能耐吧?
我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仔細的想著蔡明瑞給出的那一封驗屍報告,驗屍報告上顯示,周峰驅趕被發現的時候,四肢和脖頸已經完全沒有了肉,如果不是兇手用藥物將周峰迷倒後再行兇的話,那麼就應該是有人趁周峰不備,用硬物擊中周峰脖頸或頭部,周峰繼而暈厥,兇手才得以行兇?
可是不對啊,按照蔡明瑞的檢測,周峰脖頸處的皮肉雖然給人割了下來,但他的後脛骨卻完好無損。
排除下藥,排除硬物砸擊……
難道,周峰的確曾和兇手面對面的搏擊?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是,在那份資料裡面有周峰的最後死亡狀態,結論是,不管在那份資料上和這張照片上,我都沒有看見周峰那些完好的殘肢上有任何傷痕。
以周峰的身手,對方不可能還沒等周峰動手,就至周峰於死地了,這一點,我敢保證。
那麼,周峰又是怎麼被兇手制服的呢?
總不可能乖乖的站在那邊,任由兇手切割著自己的肉身吧?
想到這裡,我微微一愣,朝不遠處的森林深處看去,自從我來到這裡之後,我還從來沒有去過案發現場,但,現在的天色……
這時,張不凡再次從營內走出,這時的張不凡,早已穿著一身整齊的軍裝,手上還拿著一個紙紮人和一些紙錢。
看到那些紙錢,我眉目一抬,當即問道:「你這是要幹啥?」
後者看了我一眼,指了指不遠處的森林,說道:「我去給周教官燒個紙。」
聽到這裡,我緩緩地點了點頭,隨即冷不丁的問道:「你和周教官的關係很好麼?」
後者也不以為然,點頭說很好,但他也只見過周教官一面。
因為張不凡家庭條件不好,所以在讀了高中之後就沒有打算繼續讀書了,之後部隊來張不凡的老家徵兵,起初家裡人不願意他去,因為張不凡的父母身體不好,家裡又只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大家都需要他照顧。
後來,還是周峰好說歹說,才說服了他的父母,特招張不凡入伍。
可以這麼說,沒有周峰,就沒有現在的張不凡。
「所以,洛教官,我希望這一次,你能用盡全力,抓住兇手,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哪怕是死,我也會護你周全,如果這次找到兇手,以後你就是我張不凡的大恩人。」
張不凡說話時,我從他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殺氣。
這是一個屬於軍人的威嚴,也正是這股殺氣,讓我少走了很多彎路。
我選擇相信張不凡,因為在整個軍營裡面,如果要我選擇,張不凡是最沒有殺人動機的,因為周峰死時,他還在一千多公里外的首都執勤,所以,他不可能是殺死周峰的兇手。
想到這裡,我點了點頭,從營帳裡面拿出一把手電筒緩緩地照在了樹林間,隨即笑道:「走吧,周教官,也算是我半個老師,祭奠的話,帶我一個。」
張不凡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微微一愣,問道:「你……也認識周教官?」
我從張不凡的手上拿了一個紙紮人,隨即一邊走著,一邊說道:「我和周教官啊,早在他還沒有做教官之前,他就是我的老師,我的身手雖然相比於周教官遜色了很多,但也還算過得去,所以啊,我能活到現在,也都是周教官的功勞。」
笑著,我就和張不凡走進了面前的那一片森林。
夜晚的森林,格外安靜,除了一些蛐蛐在鳴叫之外,我所能聽到的,大概也就只有我和張不凡的腳步聲了。
不過,自從聽說我也算是周教官的徒弟後,張不凡的話就開始多了起來,當然,我們聊的話題,也全都是他的那個恩人。
其實打從一開始的時候,周峰在張不凡心裡就是一個誰都不怕的神,以至於他聽見周教官死訊的時候,還不相信,因為在他眼裡,沒有人能殺死周峰,除了他自己。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緩緩地停住了腳步,輕聲問道:「你說什麼?」
張不凡回頭看了我一眼,愣了愣,說道:「我說,在周教官的眼裡,除了他自己能殺死自己之外,誰還能打得過他?」
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
周峰的血液裡面沒有發現任何迷藥物質,脖頸脛骨處也完好無損,不是用迷藥迷暈的,也不是被打暈的,周身也沒有搏鬥過的痕跡,這一切,在我嚴重竟顯得那麼詭異。
但,如果是周峰自己……
可……
如果是周峰自己弄死自己的話,他已經死了,又怎麼可能將自己的肉全部片出,還將肉裝在了自己的包裡帶到慶功宴的門口?
而且,那些照片,也沒有拍到那扇被放置著周峰背包的門口有任何血漬啊?
等等
沒有任何血漬?
嗯?
蔡明瑞的屍檢報告中,明確的表明了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發現死者之前的半個小時內。
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血液就凝固的這麼徹底了麼?
退一萬步說,真是有人殺了周峰,那麼,在周峰死後,他將周峰的四肢以及脖頸上的皮肉全部片下,包上多多少少也會帶血漬的吧?而順著包裹,印在地上也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
但,我卻沒有在那塊地板上,看到任何血漬。
這代表了什麼?
要麼是蔡明瑞這種權威弄錯了,要麼,周峰的確是在那個時候死亡,只是兇手,對於那些肉以及血液,做過了一些清理。
很顯然,我不敢去質疑蔡明瑞,因為質疑蔡明瑞,就相當於質疑整個法醫界,所以,如果排除蔡明瑞驗證錯誤,那麼,就是兇手,曾在那些肉片上,做過了一些處理。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跟著張不凡去案發現場再看一眼吧。
三十分鐘後,我和張不凡來到了一棟獨門獨棟的大型別墅門口,我抬頭看了一眼這別墅,可當我抬頭朝二樓窗內看去的時候,卻被嚇了一跳。
在我抬頭的同時,一個人影正站在二樓的窗前俯視而下,而我看去的時候,這人恰恰與我四目對視。
「張不凡,二樓……」我直朝二樓抬手,可下一刻,這人影竟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我和張不凡對視了一眼,隨即抽出腰間的手槍直進了這棟獨門獨棟的宿舍樓。
張不凡說的沒錯,這整個宿舍樓,包括一樓的地板以及四周的家具,都是周峰帶領著當年的獵鷹小組聯合打造的,而且用的,還都是一些松木。
所以,我們走進入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子木頭的味道,咯吱咯吱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
「咯吱……」
就在我和張不凡走上去的時候,一陣濕潤的液體頓時從一樓樓梯間的天花板滲下,等我伸手觸摸這陣液體,而後將其放在眼前時,一陣刺鼻的血腥味,頓時就籠罩了我和張不凡身旁的每一絲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