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沖的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看了,那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香菸,也被儼然掐斷,緊接著,他一臉正色的看著我,讓我告訴她我姑姑到底是怎麼失蹤的,或許他,有點辦法。
我搖了搖頭,說這個他真沒有辦法。
是啊,到現在為止,連警方都不能確定我姑姑的消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除非,他和暗網裡的人認識,說不定還能打打關係,想說能不能把我姑姑放了。
但就算是這樣,我姑姑能回來的機率,似乎也等於零。
暗網的人我不認識,但是他們的行事風格我卻了解,他們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一件是做不到的,包括綁架和撕票。
當然,唯一一點能讓我值得慶幸的是,我姑姑現在應該還平安無事,要不然,他當時不會說出這些話來,要挾我?
我姑姑只是一個他們用來要挾我的籌碼,事沒有交代,我姑姑又怎麼可能有事。
但陳沖並不這樣認為,他覺得,他看上的女人失蹤了,更有可能被人綁架了,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怒髮衝冠的狀態,而這種狀態是我沒有看到過的。
隨即,他轉身就拿出了電話,將他所有認識的熟的,不熟的社會大佬們都拉到了一個微信群,並將我姑姑的照片直接就發在了群里。
當然,應我的要求,他也把我拉了進去。
「兄弟們,我的女人被人綁架了,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找到她,誰要找到的,老子給他一千萬。」
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我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為了我姑姑,他真捨得給一千萬?
「陳老大,你什麼時候有女人了?」
「行,兄弟開口,我就算把這J市翻過來,也幫你把嫂子帶回來。」
「大哥,我這就去聯繫人去找。」
「陳哥,夜場這一部分就交給我了。」
「我這就去張貼尋人啟事,讓小弟們去一些偏僻點的地方查看。」
一連數百條消息,似乎都是在艾特陳沖的。
也正是在這一刻,我對陳沖似乎有了一些改觀。
之前我一直覺得,陳沖在我眼裡不過就是一個大老冒,他能在J市打出那麼大的名聲,不光是因為他不講道理,還有他的愣頭愣腦,不管什麼就是一個字上。
但現在,仔細想來,陳沖手底下有好幾家分公司,總公司也正面臨上市,而且,能將這麼多大佬集結在一個微信群,還那麼以他馬首是瞻,說實話,我之前的確是有點兒低估了陳沖。
陳沖在姑姑家沒坐多久,就直接匆匆出了門,說什麼自己也得親自去找,萬一找到了,我姑姑就是他的了。
對於他,我有點兒……無奈。
而在陳沖走後,我差點兒把姑姑的房間以及電話全部查了個遍,姑姑在最近只接過林妄的電話,至於其他的陌生電話我一條都沒有翻到。
而姑姑的柜子裡面,床底下甚至連衛生間我都找了,愣是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直到,我累的跟狗一樣的坐在了剛剛陳沖所坐著我位置之上,這一屁股下去,我總覺得我屁股底下座到了什麼東西,等我掀起沙發墊,一張日期為今日的報紙,瞬間就進入了我的視線。
這是一張J市日報,而我一低頭就看到了一則報導。
「昨日凌晨,在湘西大道路口,一男童被撞身亡。」
這是這則報導的標題,當我看到這則標題的時候,我整個人就跟被雷打過一樣。
看著這標題上的照片以及文字,這……不就是十幾年之前,我弟弟被撞時的照片?上面還有我的照片,雖然只有半張臉,但我記得很清楚,因為在事發之後,我姑姑藏起了所有有關於我弟弟以及我媽的消息,不過,我最後還是在他房間裡面看到了這些報紙。
看這報導,和當年的報導一模一樣。
但看這報紙上的日期……卻顯示是三天之前。
我抿了抿嘴,臉色凝重的直接給穆然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湘西大道,三天之前,有沒有出過車禍?」
後者微微一愣,立馬讓人去查,但在三分鐘後,我在電話裡面聽到了一則很確定的答覆。
「有,是一個男童,出事之前,他哥哥牽著他,只是一個轉身,這個小男孩不知道怎麼的,就直接上了馬路,迎面而來一輛大卡車直接從他的身上碾壓而過,小男孩當場斃命,怎麼了?」
聽到這則消息,我頓時咽了口唾沫,冷汗也不時的流淌在了我的額頭之上。
湘西大道……
如果說,一定要指出這報導上的錯誤之處,那麼可能就是這四個字了。
當年,我弟弟出事的那個街道叫做江南街,我記得當時路面很寬廣,兩邊都是護欄,我當時在店裡買東西,一個轉身,弟弟就出事了。
「哦對了,關於你那輛車的事情,倒是有個奇怪的地方,據我們部門的一位老民警說,在三十年之前,也曾發生過同樣的案件,一名年輕的女性駕車自燃,死者在車輛發生自燃後,隨即跳入了距離她的那輛車不到三米的護城河,但不幸的是,當民警趕到,將這女人打撈上來時,她已經沒有了氣息,一開始,所有人都認為,這個死者應該是車主,所以當年警方著重調查的,是車主身邊的關係連結,可三天後,車主竟然意外出現。」
聽到這裡,我眉目一皺,讓穆然繼續說下去。
「車主在口供中說,這輛車三天之前就已經被偷,但當年她正好準備想要換車,所以也沒有去追究,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開著她的車就這麼死了……」
「也就是說,這三十年之前的案件,和我們現在所接手的案件相似?」我低聲問道。
穆然在話筒中嗯了一下,但他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偶然。
我死死地攥著拳頭,隨即讓穆然在所里等我,哪兒也不要去。
掛了電話,我就拿起這張J市日報離開了姑姑家。
「這個案子,上級的關注度一如既往地高,責令我們七日內破案,而這輛被發現在現場的車輛,已經確認為白若紅當時接走白顧問的車輛,所以,我想我們的調查關鍵,應該一面放在白若紅的失蹤上,另外一面,李鎮南,人口失蹤調查部怎麼說?」
我剛到刑偵大隊的時候,穆然正在給他們開會,為了不打擾,我也沒有進去。
「沒有找到有相關死者年齡以及身形的失蹤者,但我相信,如果她真的是J市人的話……」
「如果她不是呢?」不等李鎮南說完,我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就走入了刑偵大隊的會議室,低聲對著李鎮南說道。
李鎮南呆滯的看了我一眼,繼而又繼續說道:「如果不是……那麼她要在J市生存,總要有暫住證吧,有暫住證,就說明她在J市也會有朋友,我想,他朋友發現她不在……」
「如果這個人不是J市人那又怎麼說?」我看著李鎮南,一字一句的問道。
李鎮南嘴角微抿,隨即搖頭,說他也不知道了。
我笑了笑,拍了拍李鎮南的肩膀,從口袋裡面只拿出了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一看就不是正規的照片,而是我找林穆藉助老A之手幫我人工合成的,我知道,老A這裡有一套最完善的人臉匹配設計,這一套設計,就算人體內的皮膚全部被扒光,只要有輪廓,那麼這個系統,就能推算出,這個人最有可能長得什麼樣。
僅僅三十分鐘,老A就把這張人臉給我做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份有關於這個女人的詳細戶籍資料。
「李採蓮,四十五歲,胡建人,初中學歷,初中畢業之後,就職於胡建東遠區的某家紡織廠,同年,因盜竊,聚眾毆打等罪名,被判一年有期徒刑,緩刑一年兩個月,但就在法院下達判決通知書的下一天,她又重操舊業,佯裝孕婦,盜竊三家花店,六家服裝店內的九部手機,罪名加重,兩罪並罰,她被判刑三年零六個月,在獄中,因為表現出色,特此減刑三個月,出來之後的李彩蓮,於次年和同村的劉大柱結婚,並生有一兒一女,但看似家庭和睦的她,卻屢屢遭到毒打,後因實在不堪忍受丈夫的家暴,提出離婚,並淨身出戶,今年十二月六日,她乘坐某動車來到了我們J市,至此,她一直都混跡於J市夜場,但但凡她出現過的地方,總有車輛被盜,大大小小電瓶車,汽車加起來總共有九輛,而按照這些監控攝像頭顯示,在車輛被盜當晚,李彩蓮及其同夥曾出現在監控視頻範圍內,所以,南區的警方早就接到了這個案件,只是苦於找不到李彩蓮等同夥,以上,就是這名死者,所有的資料。」
當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穆然都咋舌了,穆然拿過了我手中的資料,頓時眉目微皺,問我這些資料到底是哪裡來的,而我又怎麼可能確定,我們手上的這個案子的死者,就是李彩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