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代都市> 嬌癮> 第 68 章 限定心動

第 68 章 限定心動

2024-08-19 09:56:19 作者: 令棲
  沈姒其實覺得不可思議。

  這條聲明能發出去,肯定是經過齊晟首肯的。但他不是那種會為了討女人開心,會拿公司官博昭告天下的人,怎麼看都像是被盜號了。

  說實話,對在意的人和事,她其實有一點小小的虛榮心和炫耀欲。

  所以儘管俗氣,她還是吃這一套。

  從節目播出開始就被網友催著開微博的沈姒,一直表現得無欲無求不理世俗。今天她終於有興趣註冊新號,轉發並評論了這條認領官博。

  就簡短的一個字:

  閱。

  難得被齊晟哄高興了一回,後續網上什麼反應,沈姒倒沒什麼興趣理會。

  枕邊已空無一人。

  沈姒看了眼石英鐘的時間,估摸著齊晟這會兒不在,把手機一撂,裹著床單在床上滾來滾去。她完全壓抑不住心底的小雀躍,忍不住笑出聲。

  她滾成了一小團。

  正自娛自樂間,冷不丁地傳來一道低冷沉緩的男聲。

  「你在做什麼?」

  沈姒抬眸,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漆黑的眼,呼吸微微窒住。

  齊晟就站在她對面,碎發遮住了漆黑的眼,領口微敞。他姿態懶散地靠著門框,肩寬腰窄,身形頎長,為了修理面容方便,微抬著下巴。

  說實話,很欲氣。

  「……」

  沈姒雖然停止了奇奇怪怪的行為,還是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像看傻子。

  她裝作沒聽見,緩慢地將腦袋埋進了枕頭裡。

  要命,真丟人。

  齊晟看著她,短促地笑了聲,朝她走了過來,「裝什麼死?」

  他扯她遮在頭頂的枕頭。

  沈姒「啪」地打掉了他作亂的手,聲音悶在枕頭裡,又羞又氣又惱,「你閉嘴你閉嘴!會不會說話啊你?」

  跟一個人作對久了,會形成習慣。

  就同她喜歡反唇相譏一樣,他好像特別喜歡拆她的台,還熱衷於在她身上找成就感,變態一樣。

  視線在空氣中無聲相接。

  塵埃飄蕩在兩人之間,莫名有種靜謐的感覺。對視不過兩三秒,沈姒心念微動。她朝他伸手,勾住他的脖頸,雙腿攀他勁瘦的腰腹,跳了上去。

  她像一隻小樹袋熊掛在他身上。

  齊晟抬手扶了下她的後背,輕挑了下眉,眼底漆黑了一片。

  他的嗓音又低又啞,纏上她的耳尖,「你不想起床了?」

  「你不趕時間嗎?」沈姒勾了下唇,上挑的眼尾妖冶又風情,整個人柔若無骨地軟在他懷裡,輕咬了下他的下巴,「給你個早安道別吻。」

  她一副「我就是勾引你了又怎樣,反正也不用負責」的態度。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沈姒。」齊晟抬手掌住她的後腦勺,腕間的佛珠貼在她面頰上,烙下很淺的一道印。他又冷又厲的視線,盯得她心驚肉跳。

  沈姒莫名被他激起一身的戰慄。

  察覺到危險,她見好就收,直接從他身上跳下來,「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你忙正事去吧。」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他趕緊走。

  齊晟漆黑的眼凝視了她幾秒,忽然握住她的腳踝一拽。

  沈姒懵了幾秒,整個人已被他掀翻在被面上,「你不開會了?」

  「我改主意了,」齊晟抬手鬆了顆紐扣,拖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勾了下唇,懶聲道,「會議可以推遲,讓他們等,我今天辦完你再走。」

  沈姒沉默了會兒,忍不住罵道,「你這種人,放在古代準是昏君。」

  「當昏君也是拜你這種禍國妖妃所賜,」齊晟肆無忌憚地嗤笑了聲,捏控著她身前頂端,忽然低頭牙齒磕下去,「你不想我走,我當然成全你。」

  他嗓音低沉偏冷,像是在菸酒里浸泡過,顆粒感分明,很磁性。

  落地窗外的光線艷烈,別墅前搖紅亂綠,盛夏鳴蟬。陽光穿過薄紗時弱了三分,抖落了一地的光團,形狀奇特,地上的影子正起起伏伏。

  沈姒不可抑制地仰頸,薄汗和眼淚一起劃落鬢角。

  像一隻瀕死的白天鵝。


  「三哥。」

  她一遍遍喚他,聲音婉轉又低纏。

  曾經糾纏如毒蛇,執著如艷鬼。

  當時她只怕愛意激烈得快,也平和得快,甚至於頹廢得快。

  後來發現,兜兜轉轉這些年,觸及心底的任何一絲情緒,根本無關風月和世俗,只關乎對方一人而已。

  如果愛意可以用顏色度量,這些年他同她糾纏如克萊因藍,是最極致最刻骨也最純粹的熱烈,定要在對方的世界裡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分別時如莫奈的灰,心灰心冷、卻尚存溫柔。

  而今,萬事從歡,一切安好。

  她只想跟他好好在一起。

  -

  沈姒的生日如期而至。

  認識齊晟之前和跟齊晟分手之後,她每年的生日其實都很平淡,和父母朋友湊在一起,小酌一杯,唱歌收禮物玩遊戲,好像永遠都如出一轍。

  細算起來,她好像只有跟齊晟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對生日有所期待。

  因為跟齊晟相處時不一樣,不論他的脾氣秉性如何陰刻,他並不吝嗇於給她花錢和花心思。儘管出主意和策劃的可能另有其人,但那三年裡,確實每年都能翻出新花樣。

  今年的生日安排在一片剛規劃完,但未對大眾開放的風景區。

  年初批下來的重點規劃項目,在山環水繞、風景宜人的天然景區,打造出一系列旅遊景點,還有一塊私密性極強的高消費地段,寸金寸土。

  天長一色,水遠無波,連綿起伏的遠山扶黛,平靜無波的深湖揉藍。

  這裡的娛樂設施和基礎設施已經打造得差不多了,劇院、畫廊、茶館、酒莊、賽車場、馬場、高爾夫球場……想玩的地方應有盡有。

  沈姒很早就抵達了西山居。

  賓客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寒暄,交談生和低笑聲都溫溫柔柔的。

  「這地段還沒開放吧?」

  「那還不是三哥捨得為我們姒姒一擲千金?我聽說西山居是巴黎Baccarat水晶宮的締造者斯達克參與設計的,入會費三千萬。托我們姒姒的福,還沒開放我們就進體驗了。」

  「姒姒,我是真的羨慕你,生日排場一年比一年大。第一年會所第二年遊輪第三年私人山莊,現在未開放的風景區都為你提前開放了。」

  生日這種場合,來的大多是圈子裡的名媛淑女。

  談論話題無非就那幾種,從生日場地到晚禮裙,再到鞋包香水,還有珠寶首飾。聽上去是恭維,但只是彼此之間的客氣,做不得真。

  今天的主角是沈姒,有人再次把話題帶到她身上:

  「親愛的,你帶著這串項鍊風格看著很眼熟,是在HarryWinston定製的嗎?」

  「不是,」沈姒心情好,倒也樂意順著話頭敷衍幾句,「之前在德國Nagel拍下來的,1932系列古董項鍊。」

  手機鈴聲振動,她說了一聲「失陪」,低頭接了個電話。

  中途離開了會兒,回來時西山居的場景和氛圍已經完全變了。

  因為周子衿來了。

  「你們可不知道,當時我們姒姒就慌了,問道:

  傳出去有人亂說怎麼辦?」

  隔了老遠,沈姒就看到周子衿一人分飾兩角,一會兒扭到左邊,一會兒轉向右邊,變著語調位置給其他人傾情演繹舞台上兩人的對話。

  「三哥看著一臉嬌羞的姒姒,視線裡帶著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用那種氣音跟姒姒說,」周子衿壓低了嗓音,「那就公開。」

  沈姒聽到「嬌羞」這個形容詞,腳步頓在原地,唇角微微抽動了下。

  簡直是見了鬼了。

  什麼「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周子衿不覺得這形容就是網上吐槽的扇形統計圖嗎?

  她真應該錄下來,發給齊晟看看,讓周子衿知道造謠是什麼下場。

  周子衿根本沒注意到她,完全沉浸在自己演繹的添油加醋版戀愛小劇場裡,「然後是我們姒姒,像一朵清純小白花一樣茫然,像我這樣——」

  她戲精上身似的模仿沈姒,格外誇張地「啊」了聲。

  「……」


  何止是見了鬼了,簡直是日了狗了。沈姒覺得自己的形象全毀了。

  這他媽也能叫清純小白花?

  種在植物大戰殭屍David的房門前,殭屍都要繞道走的水平。

  旁邊的幾個人也不知道是真感興趣,還是假意配合,竟然聽得津津有味。連許昭意都跟著瞎湊熱鬧。

  許昭意攪了攪骨瓷杯里的紅茶,哇哦了一聲,「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三哥低頭看了眼姒姒,眼睛裡全是溫柔和專注,」周子衿清了清嗓子,「他深情地說——

  我愛你,應該全世界都知道。」

  話音一落,周圍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周子衿剛要起身鞠躬致謝,就被一個飛來橫「包」砸中。

  她「哎呦」了一聲,「誰砸我?是誰迫害我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

  「周子衿我看你像有什麼大病。」沈姒冷笑了聲,磨刀霍霍向姐妹,「你這麼能添油加醋,怎麼不去寫呢!」

  「你給我投點錢,夠多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周子衿無比真誠地看著她,「我明天就把你寫成主角,我還能提供帶顏色的收費章節。」

  沈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微微柔柔地威脅道,「人的一生很短暫,你為什麼非要走捷徑呢,青青?」

  一時間西山居雞飛狗跳。

  這一天過得其實很驚喜:山前原野里放飛的白鴿和氣球,馬場上的馬術表演,白日焰火,魔術表演時送上來的禮物,一整天花樣百出。

  就是可惜齊晟有事耽擱,白天沒見到他人影,直到傍晚才趕過來。

  沈姒繞著他轉了一圈兒。

  齊晟看她打量完周圍,似乎有點失落,勾了下唇,「你找什麼?」

  「沒事。」沈姒斂回了視線。

  說實話,齊晟來得那麼晚,她其實是有所猜測和期待的。

  比如帶了什麼驚喜之類的。

  而且不止她一個人這麼想——

  午飯那會兒,周子衿就跟她竊竊私語,「你說三哥這麼久都沒來,會不會是藏在哪裡準備求婚啊?」

  沈姒當時還一臉平靜地推翻她的猜測,「怎麼會?你還挺敢想。」

  本來沈姒還沒想太多,被周子衿一點,她突然覺得很有道理:

  前幾天已經公開了,戒指的事也說明白了,雖然他還沒表示,但按理說關係應該發展到求婚了。她還真忍不住臉大一點,自作多情一回。

  結果現在看來看去,齊晟晚到可能是真的在忙,沒這個意思。

  胡思亂想間,沈姒腳下一崴。

  她腳下那雙細鑽綴成的高跟鞋,差點掉了。

  這雙高跟漂亮是真漂亮,鞋面光澤如綢緞般明亮,藤蔓和花枝順著細跟蜿蜒向上,像掉落凡間的藝術品;難穿也是真難穿,她的腳偏瘦,穿不太住。

  沈姒正要彎身,腰上忽然一緊。

  「欸,」她輕呼了聲,在他手底下不安地動了動,「你幹嘛?」

  毫無防備間齊晟攏過她的腰身,手上一帶,直接將她抱到了長椅上。感受到她掙動,他微蹙了下眉,嗓音沉了沉:「別亂動,我來。」

  沈姒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就看到他單膝蹲在了自己身前。

  他要替她穿鞋?

  意識到這一點,沈姒縮了下腳,輕咳了聲,「我自己來就行。」

  齊晟掀了掀眼皮,手腕鬆散地搭在膝蓋上,眸色沉沉地看著她。

  他不置可否,不過行動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他半垂著視線,一手握住她的腳踝,一手拿著那雙高跟鞋,替她穿好,動作輕緩又溫柔。

  夜色籠罩了齊晟的周身,越發襯得他五官沉鬱而立體,眉骨到鼻樑的輪廓浸在陰影里,讓人心悸。

  沈姒的呼吸微微窒住,薄瘦的脊背下意識地僵硬了。

  像是有一股電流流竄而過。

  從腳心傳到四肢百骸,然後那種微妙的感覺,直往心底鑽。

  她有點兒被他哄到了。

  算了,求不求婚不重要。

  反正他們現在能好好在一起,等感情到了,水到渠成就好,倒也不必太刻意追求這些形式。


  附近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交換了個眼神,笑著低聲議論了幾句。

  「我沒看錯吧?為愛彎腰替小姑娘穿鞋,這是三哥能有的人設?」

  「我現在有點信周子衿講述的版本了,三哥在她面前,確實不存在人設,搞不好也不存在原則。」

  「靠,拍下來拍下來。」

  「齊晟。」沈姒忍不住喚他。

  「嗯?」

  沈姒直勾勾地看著他,輕聲說了一句,「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齊晟抬手撥了下她的小腦袋,嗓音低啞又倦懶地笑了笑,「我知道。」

  -

  折騰了一天有些累,各種花樣沈姒白天都已經看過了,禮物也拆得七七八八了,晚上只掉下個宴會來吃蛋糕和共舞,其實沒太多新奇的。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換了場子。

  山風吹散了盛夏流金鑠石的炎熱,今晚的湖面似乎格外寧靜。

  直到有人指著湖底低呼了聲,「你們快看,這是什麼?」

  一行人駐足,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互相對視了一眼,有些奇怪。而後都涌到了湖岸邊,看清之後,幾乎都被眼前的一幕驚訝到。

  五顏六色的光帶在水底流竄而過。

  湖裡的錦鯉不知道哪來的螢光,在湖底模模糊糊、影影綽綽。而後魚群隨著撒落的魚餌遊動,越靠近水面越鮮艷濃烈,從凌亂到整齊劃一,湊成各式各樣的圖形,拼出一個字形:

  [生日快樂。]

  波光粼粼的湖面被魚群驚起一道道紋路,五光十色,奇特又夢幻。

  「這些光束是魚?」

  「好像還有河燈,水底下有人。不過那些發光的珊瑚和水草是怎麼做到的?看著像是真的。」

  「真是好大的手筆,活物可沒那麼好訓練,無人機拼字只要編個代碼,這玩意兒——怕是要籌備一個月。」

  沈姒隱約能聽到幾句周圍的議論聲,心尖輕輕一顫。

  「你也太會了吧,」她趴在圍欄上,並不掩飾自己的驚喜,輕笑了聲,「這又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齊晟也沒急著回答她,無聲地勾了下唇,意態輕慢,不太走心。

  他看了她幾秒,忽然道,「沈姒,抬頭。」

  「嗯?」沈姒奇怪地看了眼他。

  「我還有東西送給你。」齊晟眸色沉靜地看著她,重複了遍,「抬頭。」

  沈姒有些好奇,順著他的話仰了下脖頸,朝夜幕中望過去。

  她以為會有煙火,結果不是。

  是流星。

  就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夜幕仿佛關掉了暫停鍵,一道道流星划過,就如流瀉的銀光,粲然如晝,比火樹銀花的煙火盛宴更驚心動魄。

  沈姒沒忍住「我靠」了一下。

  如果是煙花盛宴,不足以讓她動容,畢竟年年都有,實在沒什麼稀奇。而且日本的四尺玉、甚至雪梨倫敦杜拜的煙花秀,她什麼沒見過?

  她實在沒想到會是一場流星雨。

  夜幕中白光陣陣,再現了璀璨恆星的一瞬隕滅,恍若遠古的星辰穿過漫長的億萬光年,輝煌、絢爛,留下一剎那的永恆,與他和她相遇。

  太震撼了!

  「太漂亮了!」沈姒其實很想矜持一下,但實在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歡,忍不住驚嘆到,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麼知道今天有流星雨?」

  「人造的。」齊晟輕笑。

  他牽了下她的手,牢牢攥住,嗓音沉了沉,「本來在海島就想送給你,可惜你睡著了,沒來得及。」

  利用微型衛星,發射後在空中投放金屬球,就可以製造流星雨。

  人造流星雨。

  拿錢砸出來的天文浪漫。

  周遭是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這是流星雨?這是流錢雨吧。」周子衿戳了戳許昭意的手肘,「我在敘利亞都沒受過這麼重的傷。」

  「淡定,天大地大壽星最大,」許昭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應該有當好一個合格背景板的自覺。」

  「單方面宣布這是今日最佳,這是我收到的最驚喜的禮物。」沈姒抬手捂了捂心口,心底已經「嗚嗚嗚嗚嗚」了好半天,「我是不是應該許個願?」


  「許什麼?」齊晟嗓音低低地淡嗤了聲,不以為意,「流星都是我讓人造的,你求它還不如求我。」

  他的眸色沉降下來,「不過今晚,先讓我求你一次,姒姒。」

  「求我幹什麼?」沈姒沒跟上他跳脫的思路,偏過頭來看向他。

  剛一轉頭,她整個人釘在了原地。

  齊晟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挑開了一個黑色方盒,「沈姒,給個機會,嫁給我好嗎?」

  盒子裡一道流光溢彩。

  鉑金的戒托之上,銀白色的小鑽石環繞了一圈,中心簇擁著一枚50克拉左右的八角切割鑽石,火彩在光線下十分奇特,有酒紅色的光暈,像一朵含苞待放、嬌艷欲滴的玫瑰。

  是第四枚戒指。

  沈姒大腦轟地一聲。

  「原石很久之前就尋到了,不過戒指是在溫泉之後定做的,怕你跟我慪氣,想不出來拿什麼哄你,索性做成戒指。」齊晟墨黑的眼深邃似海,格外沉靜,「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姒風吻玫瑰,沈姒的姒。」

  姒風吻玫瑰。

  也許愛就像風吹過玫瑰,在三尺心房留下不滅的浪漫和溫柔。

  「你——」沈姒怔怔地看著他,失聲了一樣,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我這個人有點混,以前還幹過不少不顧你意願的事,對你來說,我可能不是最好的選擇,甚至算不上良配,」齊晟漆黑的眼瞬也不瞬地攫住她,「但是我願意為你改變。」

  他的嗓音低啞又沉緩,「我不能保證一夕改變自己的行事作風,但我能保證,對你,永遠是另一標準。」

  山色如娥,溫風如酒。

  瀲灩的燈火折入齊晟漆黑的眼底,沉冷,明亮,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你永遠是我的例外,沈姒。」

  沈姒怔了好一會兒。

  她其實有點反應不過來,本來是料到他要求婚,結果他不像,等她以為今晚走到尾聲時,又收到了預期之外的東西,一時之間反倒不知說什麼。

  良久,她平靜地看著他,沒說好不好,只磨出幾個字來:

  「再說一遍。」

  出乎意料的反應讓齊晟措手不及。

  沈姒的反應太反常了,沒拒絕,也沒接受,反倒讓他再說一遍。

  雖然理解不了,但今天他向她求婚,沈姒說什麼他就肯做什麼。齊晟當真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嗓音很勾耳,低得讓人心口一顫。

  然而這次沈姒直接沉默了。

  她想拒絕?

  齊晟微蹙了下眉,沉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自下而上一掠。他忽然起身,一手取了戒指,一手拽過她的手,直接將那枚戒指往她無名指上戴。

  動作簡單又粗暴。

  戒指盒「骨碌碌」地滾落在腳邊。

  「你幹嘛?」沈姒詫異地看著他,反應過來不幹了,「你先把我手給撒開,朋友,我同意了嗎,你就戴?」

  她掙了下手,抽不出來。

  「你收了我三枚戒指了,沈姒,現在想賴?」齊晟掀了掀眼皮,眼似刀刃,視線落在她身上,陰沉又冷戾,「能嫁就嫁,嫁不了我不介意強娶。」

  沈姒真是驚了。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們還沒結婚你就原形畢露了,」她抬手砸了砸他的肩膀,沒好氣道,「你剛剛不還說為我改變嗎?變哪兒了?」

  「強迫你之前,給你提供一個心甘情願的機會。」齊晟言簡意賅。

  「……你這是強盜邏輯吧,齊晟,」沈姒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你連求婚都不能多一點耐心?」

  「你肯嫁給我,我才有耐心。」齊晟定定地看著她,目標始終明確。

  沈姒轉了轉指尖的戒指,氣息很輕地「嗯」了一聲。

  「答應了?」齊晟攥著她的手輕輕一捏,低聲確認。

  沈姒答非所問,半嗔半怪地責備了一句,「你不是訂了三枚戒指了嗎?已經花了好多錢,怎麼還買?」

  「看到了就沒有驚喜了,多沒意思?錢花在你身上就值得,」齊晟輕笑,「我只是想告訴你,沈姒,」


  他低冷的嗓音似誘似引,「我曾經的心意和現在的喜歡,都屬於你。」

  儘管不想承認,沈姒的心跳還是不可抑制地活蹦亂跳起來。

  她埋進他懷裡,伸手抱住了他,「你這人真的好犯規。」

  當初因誤會從生日結束,今天又從生日重新開始。

  也許,這也算善始善終。

  -

  宴廳的舞會剛剛開場。

  二樓樂團的一段小提琴獨奏之後,優美徐緩的舞曲飄了出來。燈火璀璨的宴廳內,華服的男男女女推杯換盞,衣香鬢影間觥籌交錯。

  浮光聲色,不過如此。

  圓桌上擺著空運過來的玫瑰,嬌艷欲滴,還掛著露水。沈姒伸手摺了一支,別在鬢角,濃烈的紅色襯得清艷的一張臉越發嫵媚。

  「你是不是還欠我一支舞?」她突然說了一句。

  好久之前,她在公館外等了他很久,他沒有來。

  雖然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可她到底有些不甘。

  齊晟輕輕一哂,飲下岩石杯的烈酒,朝她伸手,「賞臉嗎?」

  標準的邀舞姿勢。

  冰塊在殘餘的烈酒中相撞,琥珀色的酒液在岩石杯中浮蕩。

  「看你這麼堅持,」沈姒看著他,眸底瀲灩著動人的光芒。她拖長了點尾音,盈盈一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她將手輕搭在了他的手心。

  今夜愛意洶湧,浮光聲色下鍾酒盈杯,你折一枝玫瑰別在鬢角,在舞池中裙曳香暗,我牽你的手,同你飲下此刻盛大的祝福。

  遇見你,是限定心動。

  也獨你,配得上明目張胆的偏愛、至死不渝的浪漫,還有獨一無二的溫柔。

  -

  我從黎明前打撈出一盞將息的螢火,迎著疾風驟雨,踏過荊棘沙礫,孑然一身,奔波於茫茫人海之中。遍尋世間多少年,驀然回首:

  撥開深雲濃霧,你便是光。

  此刻金光勾雲邊,映亮四方清曉、山川懷抱,仿佛望斷一生晦朔春秋:春時露、夏鳴蟬、秋葉紅、冬初雪,朝霞暮靄平鋪萬里,春花秋葉流落晴川。

  在這千紅葳蕤、萬艷旖旎的紅塵世間,我只皈依於你。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