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二年春日,帝都,政和園。
一場薄雨纏綿了幾日後,東風裊裊泛崇光,明光瀲灩,胭脂點點。海棠初開的候,齊曄和齊釗誕生了。在醫院待了幾天,才回老宅住了一段間。
「想去加利福尼亞?」
齊晟摘掉鑽石袖扣,掃了眼床上的筆記本電腦,還停留在聊天頁面。
「嗯,」沈姒從浴室慢悠悠地踱出來,發梢的水還沒擦乾淨,水汽浸潤的面容像一枝沾的花瓣,清艷嫵媚得不可方物,「想去丹麥小鎮和戒指海灘,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火焰瀑布。」
嬌容玉,直如海棠睡未足。
齊晟掀了掀眼皮,視線在她身上一掠,嗓音微冷帶沉,「這個月不。」
「憑什麼?」沈姒噝了一聲,「都無聊了大半年了,每天都有一種被軟禁了感覺不?不容易才出去玩。」
她從頭髮絲到腳趾尖都叫囂著抗議,「說了,又不打算跟去。」
從某種角度來說,齊晟對她幾乎有求必應,她確實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比如某個雨天她心血來,想起南方的山荷花,一種沾水就變透明的植物,他就真讓人空運過來移植了一院子;
比如懷孕後她胃口越來越刁,今天想吃軟酪,明天突然想起德的紅果羹,然後家裡養的廚師湊齊了八大菜系和德法日韓幾個家;
如她覺得無聊,計劃跟周子衿一起去申城聽演唱會,齊晟不意她來回折騰,但也懶得跟她講理。反正次日,該明星估計迫於權勢,直接將半個月後的演唱會延期,改到了燕京。這要不是還沒開始售票,明星估計要被罵死……沈姒想想到底有那麼一點心虛,怕連累人遭罪,自此之後,她安分了點。
可是宅在家將近一年了,每次出門興師動眾得像主出巡,真的受不了。
「就想出去散散心嘛,」沈姒比劃了三根指保證道,「絕對不碰衝浪、攀岩、滑索等劇烈活動,不?」
「不。」齊晟淡淡的。
「哪有多忌諱。」沈姒不滿地嘀咕了一聲,「坐月子又不是坐牢——」
話都沒來得及說完,齊晟朝她走過來,攔腰抱起,將人扔在了床上。他欺身上,一攏著她細頸,一扯著領帶送了送,遮住了她眼底全部光線。
「幹嘛啊?」
沈姒看著他漆黑的碎發和沉冷的眼,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綿延千里。
有點怵。
「別來啊,」沈姒躺在床上踹了下他,腳踝搭在他肩上,白皙、纖弱,似乎不經一折。她警惕地看著齊晟,「醫生說一個月之內不能房。」
鉑金的細鏈掛在她的腳踝上,隨著她的動作,銀質的小鈴鐺清脆響。
齊晟的視線下壓,變深變沉。
他低了低頭,覆著她身前溫軟處,上了點勁,「換種方式也能做。」
沈姒尖叫著罵了句,「禽獸。」
她吃不住他這眼神,像野獸盯緊了獵物,生怕撩他兩句,他就真把她按在這就地正法了。當即拿枕頭砸了下他,她往旁邊翻了下,縮進了薄毯里。
隔著薄毯,她聲音悶悶地,「今晚要跟子睡,自己睡客臥吧。」
「想了說,沈姒,這就翻臉不認人了,」齊晟扯了下她的薄毯,作勢要掀開,「今晚怎麼辦?」
「不管,」沈姒躲了躲,縮在薄毯里裝死,「就是活該!」
去年那一晚,意情他貼著她耳垂問她,想不想要個小孩,她還沒反應過來,他上一攏,按著她的腰壓下去了。事後雖然有點惱,但結婚了她也沒多抗拒,也就被他內身寸過那一回。
結果真就懷上了。
事是齊晟平不干人事,她懷孕,他還能收斂點,壞事就是她真心有種被軟禁的感覺。且他的段太變態,這幾個月的收斂,還不知道要怎麼償還。
比如前幾日,非常離譜,他竟然還惦記過子的口糧。
沈姒最初一直不知道怎麼弄,怕疼。月嫂過來勸了幾句,她也推著不太想。後來還是齊晟過來,掃了她一眼,不太走心地問了句,「要幫嗎?」
「什麼?」
沈姒還沒反應過來「幫什麼」和「怎麼幫」,被他鎖著雙腕按在了沙發上,整個人被他禁錮在懷裡,動彈不得。
齊晟骨節分明的覆蓋住她心口,拇指緩慢地撫過s形的玫瑰刺青。
花蔓和蝮蛇隨體溫燒了出來。
陰毒的毒蛇曼妙的花枝纏繞,一枯一榮,一生一死,刺青的灼灼艷覆蓋了雪白的肌膚,有一種獨特的視覺衝擊力,她的緊張和加速的心跳無所遁形。
齊晟低下頭來,底下輕輕一捏,放在齒間輕磨,直接切入正題。
靠,靠靠靠靠靠。
沈姒的大腦轟地一下爆炸,她一輩子也想不到,還能這麼玩。
後綿綿密密的感覺侵襲,沈姒幾乎壓制不住呼吸和聲音。過於讓人面紅心跳的場面,和他強勢的作派,還有腕間溫潤的佛珠,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佛珠、暗香、刺青、嬌,這樣的場面,除了禁忌,還是禁忌。
就在她受不住這種氛圍,齊晟從她身前抬眸,放過了她。他捏住她的下巴,輕,「知不知道有一種,就算是沒懷,也能讓這裡流——」
「齊晟!」沈姒又驚又急又羞又惱地捂住了他,「閉嘴!」
她只知道他是真的很變態!
「這麼害羞?以前又不是沒碰過這裡。」齊晟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掠,落在她身前頂端,勾了下唇,「玩鈴鐺…夾的候都不見這麼抗拒。」
他挪開她的,「說怕什麼?這種東西,又不捨得在身上。」
平心論,她真想趁著月黑風高捂死這個不干人事的老畜牲算了。
當然,她不敢。
所以現在,齊晟一靠近她,她就知道他又打什麼主意。
沈姒著急扯開話題,「說起來,怎麼感覺,並不怎麼喜歡小孩子?」
完全沒有電影裡男主初為人父的激動和喜悅,他對倆子始終冷淡。在醫院病房,醫生說完恭喜,他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去看她了,守了她很久,一直等她糊糊地又睡足了一覺。
真就,倆子像個意外一樣,明明那天還是他提議要個小孩。
「沒意思,」齊晟勾起她一縷髮絲,繞在指間纏了兩圈,「想要個女。」
「那想想吧,就很喜歡子。」沈姒懷孕就很想生個縮小版的齊晟,心滿意足,「如果格老成,就培養成運籌帷幄、走一算十的掌權者;如果脾氣溫潤,就養成一個鋼琴書法繪畫賽車樣樣精通的翩翩子,多玩?」
「沒玩。」齊晟勾了下唇。
「別碰,趕緊起來,」沈姒抬抵著他的肩膀推了推,「別以為不知道想幹什麼畜牲事,齊晟,今晚就要跟的寶貝子一起睡。」
「別吵。」
齊晟微蹙了下眉,掌心迅速下移狠狠一掐,「動一下,不介意把全身上下都辦一遍。想哪?」
沈姒張了張唇,徹底安靜了。
救命!
4.
齊曄和齊釗不太像親兄弟,至少從不是「相親相愛」的親兄弟。
就格一方面來說,兩人的脾氣秉截然相反,像是齊晟的兩面。齊曄自小做事深謀果敢,沉穩老辣,冷鷙得如冰川凍雪;齊釗年少輕狂,做事陰戾狠絕,狂妄恣意浮在面上,但算計和心機藏在心裡,似乎像齊晟。
格不,水平始終不相上下。
沈姒還半開玩似的感慨過,「幸虧齊家沒有皇位要繼承」,她這倆子的格脾氣還有能力段,不太容易相處,反倒太容易相爭,放在古代皇室家族,妥妥的要來一出奪嫡大戲。
不過雙胞胎可能真的有心電感應,或者是一種神奇的聯繫。
就算稱不上兄友弟恭,他倆也絕不存在兄弟鬩牆,關係始終都還,雖然,這種維持關係的互動體現在了,利已有特殊條件,進日常互坑上。
比如,他們生了一模一樣的臉。
4.1
年幼期,齊釗就特能燒錢,但他父親十分痛恨廢物,也並不期待養出一個紈絝,所以家裡就算富可敵,兄弟倆的零花錢也是有數的。
齊曄作為兄長,還是起了一個很的帶頭作,但齊釗忍不了。
向來心思多的齊釗很快就學會了利這張臉,收走齊曄的壓歲錢。
兩份壓歲錢的快樂,他哥哥體驗不到。
齊釗並不怕齊曄告狀,咬死了不承認了。說他哥挺吃苦耐勞無欲無求的,對他玩的樂高滑板無人機之類的都不感興趣。反正也不花,留著浪費不如「孝敬」給自己最親愛的弟弟。
如他所料,齊曄的確不在意錢,但他非常反感被人擺了一道。
出了年關,齊曄就盯著跟自己弟弟一模一樣的臉,認領了弟弟的名字,在外面闖了一堆出圈的禍,然後齊釗一回家就莫名妙地被關了禁閉。
「不愧是,親哥。」齊釗一邊跪祠堂,一邊咬牙切齒。
4.2
不過齊釗屢教不改,下次還敢。
到了學期,他直接喊一聲「哥」,齊曄轉頭的瞬間,他晃了晃機,就聽到一聲系統提示音,「滴」,一串零的數額就直接從他哥帳戶轉入他的帳戶。
他哥也沒過人臉識別支付。
當然,這六位數也不是那麼拿的。齊曄當天趁他午睡,拿著他的機,把他看上的一個小丫頭的邀約攪和黃了,齊釗什麼都沒做,收穫了一堆風流名。
「渣男!」
隔天,書本擦著齊釗的臉飛過,教室里陷入一陣死寂。
全班都在前線激情吃瓜,只是沒人敢出聲議論,低著頭裝死。但教室內暗流涌動,不少學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八卦的心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風流校霸遭毒打#
校園論壇熱帖預訂,基本掐斷了齊釗一年的桃花——畢竟他格過於陰狠乖戾,他哥又長了跟他一樣的臉。雖然冷漠,怎麼樣也比他相處——送情書的小姑娘分分鐘轉移了目標。
「齊曄有意思嗎?」
「勸早點認清現實,」齊曄翻了頁書頁,頭都沒抬,「哥還是哥。」
「……」
這些事沈姒基本都知道,齊晟不說,不過沒人干涉。
事。
齊釗這種有點偏執陰損的格,也就齊曄能治,至少壓得住。
4.3
年少的小打小鬧,延續到後來,看著特有針鋒相對互相廝殺的感覺。
簡單言,京圈都以為他倆不對付。
兩兄弟作為雙胞胎,並不經常待在一起,反各有各的社交圈。怎麼說呢?看著就不像兄友弟恭的范。
美發布的虛擬金融貨幣比賽,本來是對常春藤大學開放的,不過京大附有渠道,不少學生試水。齊釗在23小之內,從起步10萬美元,玩到搞垮了一家司,在所有參賽者里一騎絕塵,也略勝齊曄一籌。
不過也不奇怪,他大哥那種事做派,以後大概是要從政的。
周末,齊釗那群狐朋狗友在遊艇上開party給他慶祝,間有人為了巴結他,自然大肆吹捧他,拿齊曄做例子,對比拉踩了一遍捧他高興。
「要說啊,齊曄算什麼?跟們釗哥一比,他可差遠了。」
齊釗眼皮都沒掀一下,把玩著里的水果刀,了,「是嗎?」
「那當然,」那人完全沒覺出不對味來,繼續道,「齊曄天天跟們釗哥過不去,一點也不拿自己親弟弟當回事,也不想想,他算什麼東——」
聲音戛然止。
一道冷光閃過,齊釗里那把水果刀貼著那人脖頸划過,釘在房門上。
扎得很深,入木三分。
那人頸上被劃出一道血痕,臉上一片煞白,連尖叫都忘了。
在場的一票紈絝都沒聲了。
「算什麼東西,」齊釗起身,卡著對方脖頸把人砸牆上了,咣咣幾下,他看著對方額角都是血,眼底全是陰沉的戾氣,「也配對哥說三道四?」
沒幾個人敢拉架,在脾氣上,齊釗絕對是圈子裡最不處的一個人。
直到快鬧出人命了。
嘴碎的那個差點被齊釗丟進海里。
幸虧關鍵刻,他那個寶貝妹妹給他打了個電話。也不知道這位小主又看上了什麼東西,說大哥不在,催著他回來,這事才叫停。
對,妹妹,親妹妹。
說起來很詭異的一件事,齊曄和齊釗這倆人,竟然是妹控。
5.
婚後五年,有了齊初白。
小名齊靈。
前者取自「江雲初白向春嬌」,後者取自「恐天之代序兮,耀靈曄西征」,意思是這個女來得恰到處,生得恰逢,前途光明萬丈。
齊釗對齊曄和妹妹的名字連在一起表達了強烈不滿,「果然一個家裡,老二都是多餘的,是不是應該改個名叫齊耀?」
齊曄難得沒就著這個局面落井下石,損他一頓,「覺得就父親對和初初的態度來看,不配占這句詩。」
「……」
兩人對視了一眼,難得達成了共識。
從某種角度言,齊曄和齊釗都很怵自己的父親。本身父親對子來說,天生就有一種威嚴,可能來源於血脈關係,者,齊晟這種脾氣秉,本來就帶著上位者的氣場和威壓,過於攝人。
但是他倆的妹妹,就沒有害怕的自覺,反比他們的母親還會。
5.1
比如,他們的妹妹特會走捷徑。
兩兄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滿歲抓周。想當年,齊曄對眼前的東西都不感興趣,目標非常明確,一握了印章,一上旁邊的槍-支。
所有人都說齊曄說不定隨了老爺子,將來必定有膽識有能力有氣魄,印章和槍-支牢牢握在里,就是軍政一把抓的意思,前途不可限量。
齊釗握了錢財,也沒差到哪去。
這種傳統習俗,實有點信,兩兄弟沒當一回事,但是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晚幾年降生的妹妹,還能在這種事情上,玩出新花樣。
齊初白對眼前的一切樣不感興趣,等了她半天,她扭過頭來,一把抱住了自己父親的膝蓋,搖搖晃晃地往上跳了跳,「抱,初初要抱。」
年紀太小,個子也小,她往上跳的動作實就是冒了冒頭。
「抓完抱。」齊晟半垂著視線看了兩秒,回絕完,還是稍一俯身,將小不點撈進懷裡,勾了下唇,「不喜歡玩?不喜歡就算了。」
「初初要,要爸爸。」
齊初白一握著齊晟的指尾,一朝向齊老爺子,去夠他的衣角,「和爺爺。」
傢伙。
此言一出,整個宴會廳都怔住了。
在他們這樣的權貴世家,父親和老爺子確實是最的靠山。
5.2
不過兩兄弟相處這麼多年,有個雖然有點心機,但總是看著乖乖軟軟的妹妹,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壞事。畢竟齊初白小候真的嘴甜又可愛。
她太討人喜歡了!
誰能拒絕自己有個會哄自己開心的妹妹呢?
又會撒嬌,又很會磨人。
齊曄和齊釗犯錯,一旦鬧到自己父親面前,那就是死路一條。但是齊初白小候不會,某次作死在家裡跑,阿姨都叫不住她,她砸碎了書房擺著的宋朝瓷器,還弄髒了她父親的文件。
後來齊晟回來,看著滿地狼籍,面沉鬱得像暴風雨來臨前夕。
初白朝他跑過去,仰著小臉,抱著齊晟的膝蓋不撒,「爸爸。」
就搞了一句「爸爸」,小音。
可能軟軟糯糯的聲音和無辜的眼神讓齊晟氣消了一半,不管他在旁人面前多麼陰晴不定,狠戾陰鷙,在自己女面前還算脾氣,也沒發作。
這事竟然就直接翻篇了。
後齊曄和齊釗沉默地看著自己父親給初白綁頭髮,難以置信。
初白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齊晟,等他一綁完髮帶,她鑽進齊晟懷裡,抱著蹭了蹭,聲音軟綿綿地,「爸爸,初初可以愛99天哦。」
「為什麼是99天?」齊晟了初白的腦袋,少見的溫柔和耐。
沈姒從外面進來,彎唇了,瞭然地解釋了句,「她今天剛學到十位數,估計只知道99最大。」
小孩子的想法很純粹。
當她很喜歡一個人,就想給對方最的一切,雖然只是她認知範圍內。
「發現沒有?初初真的喜歡纏著呢。」沈姒看著抱著齊晟不撒的初白,輕嘆了聲,「她對就完全沒有這種熱情。」
齊晟微妙地勾了下唇,什麼也沒說,只是放下初白,朝沈姒走過去。
「吃醋?」他一勾著她的腰身,低了低視線,薄光之下太眸沉靜,卻讓人不可抑制地心驚肉跳。
「別鬧,她還看著呢。」沈姒躲了下,避開他俯身下的吻。
「寶寶,不想嗎?」齊晟嗓音又低又啞。
初白還以為這一句「寶寶」是在叫她,在不遠處著急地跳了跳,「初初想,爸爸,寶寶在這裡,在這裡。」
真正的「寶寶」本人啞然失。
「了,」沈姒收斂了意,「才沒有某人那麼幼稚,整天跟自己子爭風吃醋,哄哄初初吧,她該著急了。」
齊晟撥過沈姒的下巴,貼上她的頸側,「她不要,要。」
沈姒輕喘了下,「回房間。」
雖然這話聽著哪裡怪怪的,但她確實吃他雙標那一套。
這俗世如山,他浪漫如雲。
5.3
齊晟對女的優待也就持續到上小學一年級,自此一視仁。
沈姒還奇過。
「她不小了,哄幾歲就夠了。」齊晟淡淡道,「齊家不養花瓶和廢物。」
也對。
越是權勢煊赫的家庭里,溺愛反意味著不器,尤是女孩子。窮養富養女,說得聽是偏寵,說不聽,何嘗不是一種對未來的發配和放逐。
6.
又是一個新年。
今年除夕下了大一場雪,整個四九城都堆砌在冰雪之。
在城西住過的四合院裡,沈姒無意間翻出來一本相冊。她這才發現,從她高跟了他開始,她多細碎又雜的東西,他竟然都沒讓人處理掉,就這麼放任著占掉了書房一大塊空間。
沈姒心血來,待在收拾東西,整理出多以前的痕跡。
一直到下午。
沈姒在地毯上蹲得有點發麻,忽然聽到一道低冷沉緩的聲音。
「怎麼待在這裡?」
「就是翻到很多以前的東西,有點懷念,」沈姒了,朝他展開一副字,「看,這是一次教寫字。」
她練過書法,不過他看不上眼。
跟在他身邊的一個除夕,他要回老宅,她實有那麼一點想留住他——那候感情還沒那麼深,但她不想一個人過年——但又不樂意求他留下,自己一個人默不作聲的寫對聯。
齊晟當看了一眼,說了句「不」。
沈姒本來就因為他要走不高興,如今聽到這麼一句,撂下筆沒說話。
「脾氣那麼沖?」
齊晟反倒罕見地沒生氣,淡淡地說了一聲「過來」。
他握著她的,教她寫字。
可能是氛圍太曖昧,也可能是這樣的光太讓人有種歲月靜的錯覺,以至於鬼事神差的,她竟然真的有點貪戀這樣的相處間。
【心懷熱烈,藏於俗常。】
莫名的,捲軸上這下的這一句,很貼合當的場面和意境。
「還記得當沒帶私章,硬拉著蓋了個心形。」沈姒翻給他看,「當還嫌棄。」
右下角是兩個拇指印。
分別是他和她的,一左一右,完美地疊合在一起,組成一個心形。
齊晟現在也嫌棄這種做法,「幼稚。」
沈姒輕哼了聲,將零零碎碎地東西收回去。
在午後明朗卻清冷的薄光里,兩人的身影交錯在了一起。
偶然抖落了一本日記,風一吹過,將紙頁翻到後面有字的一張,上面的兩字已經有些褪。
「什麼候寫的?」她認得出齊晟的字跡,有些詫異。
齊晟掃了一眼,意態輕慢,不太走心,「不記得了。」
沈姒正欲追問,身下一輕。
齊晟似乎等得沒耐心了,從地上將她抱起來,「走了,回家過年。」
沈姒順了他的意思「哦」了聲。
-
橫有千古,縱有八荒。
前程如海,來日方長。
願共一生春秋晦朔,愛意無邊,於紅塵做的共犯謀。
(完)